本刊记者秦丽
记者手记
《电器》记者来到广东佛山时，正值最美人间四月天。坐在奔驰车里，霏霏细雨中别具一格的岭南风景画，一幅幅地从车窗略过。无心流连于美景，带着对广东地区智能坐便器生产企业的走访任务，记者马不停蹄地奔波于乐从、高明、三水及深圳四地。探寻一个陌生领域的兴奋和好奇，甚至让人淡忘了旅途的疲惫。
几天的走访下来，令记者记忆深刻的地方有许多。整体来看，如果要对广东智能坐便器行业做一个速写，企业的共同标签为出身卫浴行业，主推产品是一体式智能坐便器。对于这些卫浴企业来说，经营智能坐便器，就相当于是一条腿迈进了家电行业。了解和分析它们与传统家电企业的差异，在经营智能坐便器这一品类时的相对优势和短板，以及该如何促进整个行业的发展，都成为《电器》记者此行希望揭晓的答案。
卫浴企业唱主角
中国家用电器协会智能卫浴电器专业委员会前不久发布的《2016年中国智能坐便器行业发展报告》，将中国智能坐便器生产企业分为专业型企业、卫浴型企业和家电型企业三类。其中，卫浴型企业是指引入智能坐便器，并沿用已有卫浴品牌，利用成熟的卫浴建材渠道进行产品销售的传统卫浴企业。
分布在广东地区的智能坐便器企业基本属于这一类型，卫浴型企业在广东智能坐便器行业是绝对的“主角”。之所以形成这一特色，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广东原本就是产业链最完善、企业和知名品牌最多的国内卫浴产业大省。《电器》记者在百度文库的一份《卫浴洁具行业调研报告》中看到，广东地区占国内整体卫浴行业至少70%的市场份额。这个比例在记者的走访中也得到证实。
广东卫浴企业主要集中在佛山、开平、中山、广州、深圳、潮州、东莞等地。记者此次重点走访的佛山更是目前国内品牌多、产业链完善的卫浴产地之一。佛山被称为“南国陶都”，自古就有“石湾瓦，甲天下”的美誉，拥有超过700年的制陶工艺历史。穿梭在这座城市中，眼前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个建材陶瓷店。
佛山也是广东智能坐便器企业的集中地。以佛山市高明安华陶瓷洁具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赵文林处，《电器》记者了解到，广东卫浴企业有上千家，具备品牌力的企业也有上百家。代表品牌除了乐华陶瓷旗下的箭牌、安华、法恩莎，还包括恒洁、东鹏、英皇、美加华、鹰牌、理想、阿波罗、益高、澳斯曼、金牌等。这些品牌大部分集中在佛山，并且多数品牌产品线中已含智能坐便器，只是型号数量多少有所各异。
基于自身属性因素，陶瓷部分生产是传统强项，这些卫浴型企业以一体式智能坐便器（便盖和陶瓷底座部分为一体的产品）为主推产品，以其扩充产品线，增加产品附加值。在产品生产环节，卫浴企业自主生产陶瓷坐便器部分，智能盖板部分则基本采用组装或者外协的形式。智能盖板外协订单一部分交给台州的专业型智能坐便器企业完成，另外很大一部分则是由此次记者在深圳重点走访的深圳市博电电子技术有限公司完成。
产业模式大不同
由于身处卫浴行业，广东智能坐便器企业的产业和经营模式基本上遵循的是卫浴行业的规则，与家电企业有很大差异，这种差异源于两个行业的差别。
“从行业竞争的角度来说，家电行业经历过四五轮的洗牌，市场竞争十分充分，而陶瓷行业刚刚进入洗牌阶段。”在家电和卫浴行业都有从业经验的赵文林对于这一话题相当有发言权。他坦言：“相比来说，卫浴行业还处于群雄混战阶段，没有出现充分竞争后占据绝对优势的市场寡头。”
《卫生洁具行业调研报告》显示，目前中国卫生洁具行业市场集中度较低，除主攻高端市场的国际品牌外，还有3000多家本土品牌，其中规模较大的有50〜100家，其他都是中小型企业。前十位品牌市场占有率不到40%，平均市场份额不到4%，没有一家企业占据超过10%的市场份额。
从生产模式来说，卫浴行业与家电行业也有很明显的差别。“家电行业已经基本实现标准化、自动化作业，而卫浴行业多数工艺环节还处于手工作业阶段。”赵文林称。
在参观安华和恒洁两大主流品牌的坐便器生产线时，《电器》记者明显感到，在整个工艺流程、生产环境、作业强度等方面，卫浴生产与家电生产都有所不同。在卫浴车间里，看到的是传统工艺的影子。泥浆配对、搅拌、模具注浆、初步修坯、烤房烤干、修坯、上水、坯检、喷釉、刮盖修脚、登窑、窑炉烧制、卸瓷、质量一检、修补、装配件、试水、质量二检、包装、进仓库，一连串的操作工艺让人目不暇给，这还不包括很多细小的工艺流程。
这些流程很多需要人工完成。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一个比较有趣事情，在胚体脱模这个环节，需要两人协助，作业者多是夫妻。工厂负责人告诉记者，这样可以保证极高的默契度，这一环节目前机械替代不了，其无法保证脱模完好率。
同时，记者注意到，在施釉环节，安华和恒洁都使用了较为先进的机械手作业。赵文林坦言：“像我们这样的主流企业生产环节才刚刚实现转型，未来卫浴企业的主要精力要放在这里。”
正因为生产流程的复杂和一些不可控因素存在，卫浴环节制造成本控制程度明显低于家电。“家电已经实现模块化生产，不同型号之间如果存在功能差异，更换配件就可能实现，而陶瓷卫浴产品生产基本没有这种情况。此外，卫浴产品废品率也要明显高于家电，要直接计入生产成本。成品率低，制造费用就高。”赵文林说。
其实，陶瓷卫浴产品质检环节十分严苛。让记者印象深刻的一幕是，在恒洁的质检车间，为了能看到胚体上微弱的细纹，车间不能有明光，每个质检人员要一遍一遍的将煤油刷遍整个胚体，然后再用手电筒照射着仔细查找裂纹。“即使这样，我们的成品率也只能在保持在80%以上，因为烧制环节存在一定的不可控性，有瑕疵的产品我们都会敲碎。”恒洁工厂人员对《电器》记者介绍。
运营的优势和短板
整体来看，广东企业是智能坐便器领域卫浴型企业的典型代表，运营模式在整个类型企业中具有共性。客观地说，由于市场规模和企业基因，智能坐便器在卫浴企业的产品中所占比例并不高。以记者本次走访的乐华陶瓷洁具有限公司和广东恒洁卫浴有限公司两家企业为例，它们都是卫浴行业的佼佼者。其中，乐华创建于1994年，是国内规模最大的卫浴生产企业，旗下拥有箭牌、安华、法恩莎、赛唯雅四大品牌，在广东、江西、山东等地拥有七大生产基地。生产品类涉及陶瓷洁具、橱柜、衣柜、瓷砖、五金、浴缸、淋浴房等多个品类。而恒洁则是拥有广东潮州、佛山、开平和三水四大生产基地、生产陶瓷洁具、浴室柜、五金龙头、淋浴房和浴缸五大类产品的中国十大卫浴企业之一。智能坐便器仅是它们生产的坐便器中的一小部分。
通过此次走访，《电器》记者明显感觉，卫浴型企业对智能坐便器的重视程度都非常高。当然这与近一年多智能坐便器的市场热度和政府关注度相对较高有很大关系。中国家用电器协会秘书长朱军表示，政府、行业以及消费者的关注在加快智能坐便器市场发展的同时，可能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家电巨头和资本市场的介入。目前，除海尔已经有所动作外，美的、格力等家电巨头进军这一领域的传闻也有传出。
与家电企业相比，卫浴型智能坐便器企业手中同样握有“王牌”，其中之一就是特有的建材渠道优势。整体来看，建材市场目前还是智能坐便器的“主战场”。“尤其是一体式产品，消费者更习惯去建材市场购买，渠道优势十分明显。”赵文林客观地表示。
卫浴企业手中攥有大量的建材渠道资源。乐华陶瓷洁具有限公司卫浴事业部总经理严邦平曾对《电器》记者透露，依托之前已经建立的全国3000多个销售网点，箭牌卫浴智能坐便器迅速实现在全国范围建材市场的渠道布局。此外，除了渠道通路，恒洁在900个城市拥有超过2000家展厅，这也是推广产品的优势所在。
在牢牢占据目前销售主通路的同时，卫浴企业也清楚渠道单一化可能带来的问题，开始正视在家电连锁渠道存在短板的问题。严邦平对此就有清晰的认识。他说：“目前建材渠道针对的是智能坐便器新增市场，我们已取得一定业绩，但在存量市场上的竞争力还有待提高。为此，我们未来将进入国美等传统家电卖场，实现建材市场、传统家电市场、线上市场的全面布局。”
除了渠道方面，在智能坐便器技术层面，卫浴型企业也存在短板。它们有多年的卫浴产品研发经验，在坐便器等陶瓷产品的生产中有着厚重的技术积累，但电子电器部分的盖板则是它们的软肋。
正因此，广东恒洁卫浴有限公司特意收购了在智能坐便器电子电器部分拥有绝对优势的深圳市博电电子技术有限公司。《电器》记者特意赶到深圳走访这家专业型智能坐便器企业。博电电子在智能控制领域具有技术优势，特别是其研发生产的智能模块组合，开启了行业先河。目前，博电电子不仅为其大股东恒洁进行ODM，还为箭牌、安华、法恩莎、益高、东鹏、澳斯曼、金牌等众多品牌服务。
博电电子总经理余鹏程十分了解卫浴型智能坐便器企业的技术实力。据他透露，目前，国内卫浴企业在智能坐便器盖板领域有自主研发能力的只有箭牌。“箭牌有完整的研发中心，但是产品的一部分也需要我们这样的企业来生产。其他大部分卫浴品牌盖板部分生产都需要通过外协来实现。”
据余鹏程预测，这种模式或许在未来许多年都不会有所改变。“因为传统卫浴企业没有电子部分的技术和人才积累，隔行如隔山。”但是，他也表示，如果市场销量大幅提升，也不排除卫浴企业会因为担心这部分失控而有所动作的可能。
共同划桨开大船
由于身处不同行业和自身存在的短板因素，一些卫浴型智能坐便器企业已经开始担心家电巨头强势介入，也就是所谓的“狼来了”理论。在走访企业时，朱军谈到，中国智能坐便器市场的发展会经历导入期、充分竞争期和行业细分期三个阶段。“目前这一行业还处于导入期，市场保有量为300万〜400万台，普及率仅为1%。这一时期的重点是进行制定标准、规范技术以及对消费观念和生活习惯进行引导，这需要所有类型的企业携手共同完成，远没到不同类型企业之间相互厮杀的阶段。”
也有业内人士认为，在这个最艰难的导入期，智能坐便器企业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产品质量上，避免因为质量问题而出现负面影响，防止其对整个行业“伤筋动骨”。
“做好产品”就是严邦平最实在的想法。“我们终于等到了市场机遇，如何在浪潮中站稳脚步，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做好产品。”严邦平在接受《电器》记者采访时曾说过，为保证产品质量，箭牌卫浴在产品研发上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资金。
同时，在严邦平的理念中，做好产品不仅是提升产品质量，还包括增加产品附加值以及构建完善的服务体系。许多卫浴型企业已经意识到这一点。《电器》记者在参观恒洁卫浴的工厂时发现，每个坐便器上都会打上1个二维码，消费者可以追踪产品的信息，便于企业提供服务。
对于一体式智能坐便器来说，售后服务的重要性更加明显。记者注意到，在“百度知道”上对于“购买智能坐便器一体机还是分体机好”的问题下，回答基本是建议买分体机，原因是便于售后服务和维修。
对此，余鹏程认为，这说明一体式坐便器的售后服务尤为重要，消费者应该选择品牌企业。因为，目前国内主流品牌卫浴企业都很注重售后服务的延续性。随着智能坐便器市场整体销量大幅增长，如果卫浴型企业不能给消费者提供很好的售后服务，消费者肯定会倾向于选择分体式产品。
也有业内人士预测，未来随着市场容量的增大，智能坐便器的售后服务也会出现变革，除了生产厂商的服务网点，众多维修点将很快纳入服务体系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