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既是人造的,也是人开的,还是人管的。是人,就有可能犯错误,因此航空事故一出,公众肯定会对航空制造商和航空公司提出很多质疑。这些质疑,未必都是专业的,非理性的居多。但是,制造商也好,航空公司也罢,此时站出来指责公众不专业、非理性?肯定不行。原因很简单,人命比天大。
其实无庸讳言,航空安全,从来不是一个静止的名词,而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如果汉语也有英语那样严格的时态要求,航空安全至少要变成“航空安全ing”。解决了旧问题,可能还会有新问题出现,再到解决新问题,又将进入下一个循环。在这种不断精益求精、无限逼近客观规律的严谨过程中,航空才变得越来越安全,才成就了波音、空客这样享誉世界的大型航空制造商,以及那些具有良好安全运营纪录的航空公司。而即便如此,他们照样不敢打“绝对不出事”的保票。
追求航空安全的过程高度专业。制造商和航空公司作为一方,公众作为另一方,两者之间获得的信息是高度不对称的。表现出来就是,一旦出了航空事故,制造商和航空公司往往处于专业强势、舆论弱势地位,而公众则恰恰相反。社交网络的出现,实际把这种态势进一步固化了。那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公众不听也得听不信也得信的时代彻底过去了。如果碰巧制造商和航空公司对危机公关没有正确的理解,与公众形成某种情感对立,这时候即便您浑身长嘴句句实情,也说不清楚了。
显然,情感对立对谁都没好处,也无助于问题的解决。公众可以大吐口水,但是放一万匹草泥马也换不来一次放心踏实的航空旅行。而怎样在出了事故以后,采取合适的危机公关方案,解决问题,并且重塑公众信心,对制造商和航空公司而言,更显得至关重要——失信于民,高度损害商业信誉,其后果对一些制造商和小公司的打击甚至是致命的。
如何进行危机公关,波音这样的大型航空制造商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2002年,对波音公司曾是极为严峻的一年。全球范围内,数架波音飞机发生事故,引起公众对波音飞机安全性的质疑。但是,难能可贵的是,波音解决问题的态度很主动。同年,波音在加利福尼亚的一家燃油泵制造商率先向波音总部发出通知,表示当年1月~8月出产的波音飞机油泵存在安全隐患。2002年8月28日,波音向所有用户发出了“所有用户信函”传真,主动通知用户:于1月~8月间安装在改进型737、747和757飞机上的燃油泵存在隐患,由于油泵内的电线束安装不当,可能导致电线摩擦、破损、短路,或将导致油箱起火。波音还主动联系美国联邦航空局,由联邦航空局下令,对美国各大航空公司的相关生产批次波音飞机进行检查。波音同时承诺对全球3000多架波音飞机进行空前的“体检”,无偿提供维修备件。这就是当年的“问题波音”事件。整个事件中,波音主动发布信息,不“护短”,媒体高度跟进,尽管期间也混杂了夸大其词的报道,但与公众的沟通保持了透明。后果是很清楚的,波音成功扭转舆论,以非常负责任的态度解决了隐患,捍卫甚至提升了企业声誉。
做过危机公关的人士都知道“5S原则”。一为责任承担,Shoulderthematter;二为真诚沟通,Sincerity;三为速度第一,Speed;四为系统运行,System;五为权威证实,Standard。几者缺一不可,互相支撑,互为表里。但最核心的,用咱们中国话概括,是一个“诚”字。有诚则信,有诚则有解决问题的担当。如果无此,层层汇报,层层推诿,只惟上,不惟众,再搞出点官样说辞,那丧失公众信任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
这方面,经验有,教训确实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