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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故事

时间:2024-10-31 08:46:30

Storiesof“Her”——Women’sRooms编者:彭怡平,台湾大学历史系毕业,巴黎索尔邦第一大学造型艺术所电影电视系博士。她通晓法、日、英、德、拉丁文,是位热爱电影、艺术、旅行、美食与音乐的生活艺术者;也是位多才多艺的创作者与艺术品收藏家、摄影家、作家、专业影评人。1993年至2015年间,研究女性与家庭、社会、阶级、种族、历史、宗教、政经、文化之间的关联,并实地走访了50多个不同的国度,探讨父权政治以及女人当家的空间结构与权力关系。

英国小说家吴尔芙于《自己的房间》书中的一段文字,让彭怡平留下深刻的印象:“女性若想要写作,一定要有钱和属于自己的房间。”然而,随着世界行脚的展开和各国文化的探察,彭怡平发现了一个普遍的事实:许多女性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有不少人终其一生甚至不曾意识到,拥有自我空间的意义和重要性!《女人的房间》,不仅是女性权利与自由的象征,也是女性发挥异想的世界。

文并摄影/彭怡平图片提供/映画廊

Text&PhotosbyPengYipingProvidedbyIntergallery

伴户千雅子,花岚舞踏的舞者,38岁,日本大坂,2006

伴户千雅子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可见到海报的踪迹,它们不仅被贴在书房,连厨房与卫生间的墙壁也不放过,真可以用无处不在来形容!不过,这些海报却流露出千雅子个人与众不同的品味,尤其是卫生间墙壁贴着的那张捷克画家作品《狗儿》,是伴户千雅子最爱!因这只狗儿的表情真是可爱极了!表情也很像她!不过,我觉得伴户千雅子与这只狗儿有个地方不太像,决定让她口里叼一朵圣诞红,我说:“如此一来,你不但像狗儿,也表现出身为‘女人’的你,有口难言!”1990年彭怡平考入台湾大学历史系。当时历史系女生占绝大多数,“男生读历史系多没出息!成绩好的男生都去读金融了,最起码也念个工科……”这么让男生“不待见”的历史系,教书先生却全是男人,翻开课本,里面讲的也全是男人,就连编历史书的还是男人,甚至英文单词历史(history)也透着讲男人故事的意思(hisstory他的故事)。“为什么历史不是‘herstory’(她的故事)呢?”彭怡平一下子被自己的念头迷住了。“‘Herstory’加上‘history’才是一部完整历史啊!女人被太多观念束缚住,活得不自由,我要写一部‘女人历史’,让全世界听听女人的声音!”“见到世界各地的女同学后,我才了解,不同国家的女人竟然有着非常相似的困局!有些来自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女人,身体依然被束缚在各式各样的社会符号里。这些女生很想成就一番事业,但自小被教育成一个家庭型女人,在她们的价值观里只有婚姻好、老公孩子好,才是全部的幸福。”“在俄罗斯21岁未婚的女孩,竟然被叫做‘过期蛋糕’!”彭怡平决定,要揭秘女人所处的困境,让更多女人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帮女人头脑松绑!

“当你为某个目标不断准备时,总会发生那么一件事,像个信号,告诉你,必须马上开始行动!”但是,对彭怡平来说,这个信号实在来得太突然、太剧烈了。彭怡平的母亲因抑郁症自杀,虽被抢救过来,但却成了植物人。她没想到妈妈成了不愿出门、没有快乐能力的女人,而且竟选择了结束生命。“妈妈这一生从未追求过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把幸福全部寄托在丈夫和女儿身上,当年纪渐老,才突然发现自己的价值没了。原来,失去自我真的可以杀死一个人!从妈妈不快乐的一生里,我发现,她从来没有机会实践自己。家人与父亲对她的爱,也无法带给她全然的满足与内心的快乐!”彭怡平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等下去了,“以前做一件事之前,总想等时机再成熟些。妈妈的经历让我看到,一个人如果不能活出自我,是多么可怕的事。我不能像妈妈那样耽搁自己的梦想。人活一世就这么几十年,想做什么必须马上去做,等等就晚了!”

勇敢逐梦的彭怡平,也遭遇过迷茫的瓶颈。遇到障碍时,她也曾希望从父亲那里得到答案:人是不是只有随波逐流,生活才能过得顺利?父亲听后,突然站起身,拿出一张《垂死的天鹅》的唱片,放进唱机。音乐响起,父亲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跳起舞来。他从没跳过舞,只会笨拙地旋转着,一圈又一圈。一曲结束,累得满头大汗的父亲微笑着对彭怡平说:“如果你做艺术能像我跳舞那样,不计较好或不好,只是全心投入,就会快乐。这就是意义。”沉默片刻,父亲接着说:“人生不一定要追求成功,但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心愿去达成梦想。自由远比成功重要!”那一刻,彭怡平恍然大悟—只要用自己的方式实现梦想,在别人眼中成不成功,根本不重要。从此,她更坚持自得其乐地往前走。

艾莲娜·果扎乐·大卫,古董商,52岁,法国巴黎,2015

现年52岁的艾莲娜,出生于马尼拉。1993年,随丈夫初次来到法国,当时,喜爱古董的先生购进一批古董,要她到巴黎位于18区最大的古董跳蚤市场—克里鲁贾尔门贩售,当时,对于古董毫无认识的艾莲娜,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跟随着丈夫的脚步,认真地学习关于老东西的知识与历史,并因此结交了一群热爱古董的老朋友。五年后,因为丈夫的工作,夫妻俩结束古董生意返回马尼拉,直到2002年才得以再次返回法国。在巴黎郊区住了7年以后,艾莲娜却决定搬到贾特岛边的船上定居,并且过起远离尘嚣、遗世独立的水上人家生活。这艘停泊在岸边的白色船上,隔着一条宽敞的河流与整片繁密的树林,将巴黎隔绝在外,每天清晨,她总是伴随着森林里的鸟叫虫鸣声醒来;甲板与栏杆上,不时停驻着不同的鸟类与小动物;艾莲娜每天望着眼前潺潺流动的河水,内心一片平静,“大自然的千变万化,是老天赐予人间最好的礼物。”海尔格女士,女主人,68岁,斯里兰卡甘迪,2013

海尔格女士带我来到屏风后面的那条挂满相片、通往家族秘室的蓝色通道,指着墙壁上一幅幅照片告诉我,每张照片都代表着她的家族史。祖父乔治·爱德蒙是参与斯里兰卡独立建国的开国元勋,祖母阿尼亚斯·尼尔是亚洲妇权运动的先驱,父亲爱德蒙·费德列克·罗伦佐曾出任法国与瑞士大使,哥哥戴斯蒙则与南斯拉夫凯特琳娜公主成婚。海尔格女士32岁成了寡妇,三年后,海尔格再婚,这段婚姻仅仅维系了九年光阴。海格尔返乡疗治情伤,并陪伴父亲一段时日。父亲眼见女儿日益消沉,鼓励她:“何不释出你的苦痛,并将你的痛苦化成力量,做些有创造性的东西出来?”某天,她在二楼发现一条通往阁楼的螺旋楼梯,一时百感交集,就在这个楼梯间开始作画……她的第一个颜色,是黑。从那以后她加入越来越多的色彩,从色彩中找回了自己。来此的访客与工作人员也一位接着一位拾起笔刷,彼此传递油漆罐,在房屋里里外外,画上他们想要画下的任何东西。原怀着一颗破碎的心来此的宾客,离开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却洋溢着幸福的欢笑。海尔格唯一做的,就是交给他们她的房子,告诉他们:“做些什么,帮助你自己!”房子成了幼儿园王国,所有人都尝试在此寻回童心!重新单纯起来,一切苦痛都只是玩笑,生活处处充满了奇思妙想。法斯娃·诺瓦克,声音疗愈师,60岁,法国巴黎,2015

法斯娃·诺瓦克承继了母亲家族的土耳其文化,使得她自小对于异国风情有着不舍的眷恋,性格向阳,她在选择空间上有着绝对的坚持。我以这张影像呈现这位60岁女子如何因发掘音乐的美妙、大自然的神奇馈赠,以及光,使得她的人生如此截然不同。左:维卡·玻罗,娃娃化妆师,58岁;右:凯琳·玻罗,56岁,舞蹈老师,法国巴黎,2015

维卡与凯琳住在以花园相连的两栋房子里,她们不仅姐妹情深,还拥有同样的嗜好──洋娃娃。自10岁起,她们以自学的方式开始制作洋娃娃的衣裳、发型,并为其上妆,她们活在独具一格的世界里,每天与这些洋娃娃共处一室,对着他们倾诉心语,并日以继夜,以洋娃娃为主角,演绎《罗密欧与茱丽叶》或《乱世佳人》等爱情故事,乐此不疲!现年58岁的维卡与56岁的凯琳,不仅数十年如一日地维系着她们的爱好,还成为洋娃娃的专家。她们对于每个洋娃娃身处的年代,脾性与爱好,如数家珍,就如同述说着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童年友伴或是自己的孩子。她们甚至为每位洋娃娃量身打造出他们的声音,模拟出他们的肢体语言与情绪。在这张摄影中,我尝试以维卡与凯琳的心理呈现出她们的穿着打扮与体态,如何受到洋娃娃的影响,并以光影与构图呈现出真人与洋娃娃人形间真假难辨,亲如一家的关联。赵梅英,平面设计师,56岁,台湾新北市,2015

梅英的家住在山上。38岁那年,她路经一栋废弃的日式房子,发现一只被绑在柱子上、两个月大、奄奄一息的小狗,于是将狗带回家中照料,取名为豆豆。那段日子里,她的脚跟总是湿湿的,因为,无论她走到那儿,豆豆都尾随在后,用舌头舔着她的脚跟。等到豆豆三个多月大时,她打算将它送走,还没找到主人,豆豆却又生病住院,花费了一大笔钱,才总算医治好;将豆豆带回家中,梅英看出豆豆的眼神,很是落寞,仿佛在想:“为什么我是一条没有人要的狗?”于是她开始委托朋友四处找大一点的房子,找到山顶这栋废弃多年、因产权纠纷而无人问津的房子,她买下这间废墟,一点一滴地将它打造成心目中的理想居所。18年过后,她成为30多只流浪猫狗的妈咪,并且因为猫狗,她不再忍心杀生,改吃素。她笑笑地告诉我,猫狗与友谊,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在这张影像中,我尝试以逆光来呈现她的孤独以及与猫狗相依为命的人生。塔荷蕾,家庭主妇,79岁,伊朗伊斯法罕,2014

正值学校上课时间,塔荷蕾来到窗边,凭窗眺望对面街上女子学校门口出现的女学生们,眼神洋溢着难得一见的光彩。“一切都变了!”塔荷蕾喃喃自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在我们那个年代,打从女孩9岁、男孩13岁起就得完婚;洞房花烛夜前,新娘新郎没有任何机会看到彼此,自有记忆以来,我的人生就是不停地编织一条又一条波斯地毯。你瞧,这就是我钩的床罩。”塔荷蕾语带骄傲地指着她的杰作,这件铺盖在被子上的彩色方格床罩简直可以媲美安迪·沃荷的波普艺术作品了。塔荷蕾从未受过教育,唯一会读的就是书架上那本厚达几公斤重的《可兰经》。在伊朗,大部分家庭都不希望自己儿子娶一位受过教育的女人,因为受过教育的女孩必须离开家庭在外求学,他们希望女孩保持“天真”,没有任何外出经验。钟声响起,塔荷蕾突然静默。窗外传出女孩们的嘻笑声,只见门口出现三两成群,蹦蹦跳跳,穿着制服、背着书包的女学生。塔荷蕾若有所思地说:“我一直想上学,学习读书写字,我想在有生之年穿上一次学生制服,感受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的愿望从来不被允许实现。如今我只能坐在窗边,看着这所学校的女学生们下课,那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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