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景迁与他的研究对象—中国,结缘颇早。他1936年生于伦敦北郊的一个读书人家庭。因父母喜爱艺术与历史,史景迁6岁时就接触到中国画,那也许是他对中国这个古老神秘的东方国家最初的印象。此后史景迁先后受教于温切斯特大学和剑桥大学,上世纪六十年代赴美国耶鲁大学攻读博士期间,他完成了研究中国历史的重要转向。他有两个导师,一个是费正清最得意的学生芮玛丽,另一个是明清史学家房兆楹,而妻子则是史学家金毓黻的孙女金安平。
史景迁1965年获美国耶鲁大学博士学位,后留在耶鲁大学历史系任教。他于2004年当选为美国历史学会会长,拥有15本独自署名的著作。史景迁第一次到中国大陆是1974年,那是中美恢复往来后第二年。在此后的岁月里,他到中国多次,拥有大批忠实读者。至于为什么要研究中国,史景迁曾对媒体表示:“因为中国历史非常复杂。我热爱历史,喜欢人物,喜欢研究人物之间的关系。”
史景迁擅长用聚焦个体命运的叙述方式揭开宏大中国历史变迁的一角,并且文笔优美。这使得他的著述读起来充满人情味与故事性,西方出版界称他为“诗人史学家”。他笔下有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帝王,比如康熙。史景迁的第一本著作《曹寅与康熙》1965年出版,由博士论文发展而来。在阅读大量史料的基础上,他以第一人称的叙事方式描写了康熙的帝王人生,勾勒出其丰富的内心世界,让西方读者看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中国皇帝。他笔下亦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比如《王氏之死:大历史背后的小人物命运》中的农妇,书中史景迁以山东郯城的地方志、《福惠全书》等为史料基础,通过现实与虚构特写,重组了17世纪山东农村的生活景象。
至于为什么偏爱这种叙事方式,史景迁经常会对提问者讲起多年前自己导师给予的一个有趣提示:很多正史中记载的老生常谈就像彩虹折射出不同颜色,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中国历史,会发现不同的东西。如同任何一个试图深入了解中国的西方观察者,他也经常遇见难以解释的历史谜题。既然历史无法简单化处理,他在写作中偏重叙事、看重文学作品的历史参考价值、展现历史个人态度的微妙。史景迁认为,会讲故事是历史学家的重要素质,历史写作既要精确,又要在细微处展现深刻。
在研究与写作中,史景迁亦倾力讲述中西文化的碰撞与交流。作为一个在美国研究中国历史的英国人,史景迁本就处于跨文化的语境中,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在英语之外,他还通晓汉语、法语、意大利语和拉丁语多种语言,这使得他的历史作品充满了跨文化交流的张力。他的《大汗之国:西方眼中的中国》不仅讲述来华西方人记录的中国经历,也阐述了从未涉足中国的文人作家如何想象中国。而《利玛窦的记忆宫殿》据说是他本人最满意的作品。继马可·波罗之后,另一个完整地用国际眼光考察中华文明的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在史景迁的笔下,完成了一场东西方两个文明的伟大相遇。
在史景迁的妻子、同为历史学家的金安平看来,丈夫的书之所以在西方受到欢迎,是因为“用美妙的文体提供了一种西方读者读得懂的方式”。在这个意义上,人们不难理解,史景迁在传播中国历史文化中所扮演的角色:正是对那些鲜为人知的历史细节的描写,构成了一个丰满真实、具有时代意义的中国。
《大汗之国:西方眼中的中国》,史景迁的代表作之一,描绘了西方人对于中国的经验和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