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3
4中国邮政于2018年5月26日发行2018-13《中国古代科学家及著作（一）》纪念邮票1套4枚，邮票设计者为鲁迅美术学院教授李晨。其中邮票图案中的李时珍是第3次走上“国家名片”了，该套邮票上的李时珍形象与1955年发行的纪33《中国古代科学家（第一组）》及小型张中的李时珍的形象有着不小的差别。李晨塑造古代人物形象，绝非“任性”发挥，是参考了历史资料和古代文献的记载，并听取了相关专家的意见才最终定稿的。
古代没有当今的摄影、摄像设备，古人只能在古籍、绘画、碑刻中“简要”地描绘一个人的形象，或是存留在传记文献的文字描述中，这样留给后人的多是一个模糊的形象。如《步辇图》描绘了唐贞观十五年（641）唐太宗李世民接见来迎娶文成公主的吐蕃使者禄东赞的情景。图中李世民威严而平和，端坐在宫女抬着的步辇之上。作者阎立本不仅再现了这一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事件，更鲜明生动地刻画了人物的不同身份、气质、仪态和相互关系，并具有肖像画特征。像这样把实实在在存在过的古人形象搬上邮票，又出自名家之手，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话题转回李时珍像上。1952年，周恩来收到莫斯科大学来函，希望中方提供素材，以完成大礼堂的世界各国科学家拼贴像。时任中科院院长郭沫若认为，李时珍和祖冲之最为合适，但遍寻汇集古人画像的故宫南薰殿珍藏和百科式图录《三才图会》，都没有找到这两位科学家的画像。于是周恩来指示，“画历史人物，找蒋兆和”。蒋兆和是一位卓越的人物画家和美术教育家，他在传统中国画的基础上融合西画之长，创造性地拓展了中国水墨人物画的技巧，其笔下人物造型之精谨，表现人物内心世界之深刻，在中国人物画史上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可是李时珍到底长什么样？郭沫若提供的素材只有“晬然貌也，癯然身也”（即容貌润泽有光彩，身材清瘦有精神）八个字。不得已，蒋兆和只好用自己的岳父（京城名医萧龙友）作“模特”，于是才有了当今大家熟悉的李时珍像。
画祖冲之的时候，蒋兆和的蓝本则是科学家竺可桢。这之后，蒋兆和又“如法炮制”，画了刘徽、张衡、张仲景、僧一行、孙思邈、郭守敬等古代人物的画像。其中张衡、僧一行的形象同李时珍和祖冲之一起印制在《中国古代科学家（第一组）》邮票上。
蒋兆和创作的一系列古人像作品中，杜甫像是最深入人心的，这幅画是蒋兆和1959年创作的，被纳入高中语文课本，近几年更是因为各种版本的“杜甫很忙”在网上风靡。这次杜甫画像的原型是蒋兆和本人。有趣的是，杜甫两次登上“国家名片”均未采用这幅“网红”的画像。卢天骄设计的纪93《杜甫诞生一二五0周年》纪念邮票第二图，杜甫形象源自于杜甫草堂博物馆的石刻像拓片珍藏。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上文提到的故宫南薰殿，是明朝时在紫禁城所建的宫殿，里面藏着一百多件图像，多数是历代帝王帝后和圣贤名臣的图像，这些画像也是如今课本、博物馆插图、邮品选题的首选，我们熟悉的孔孟、华佗、荀子、王安石等古代名人画像都来自这里，也为当代画家塑造古代人物的形象提供了丰富的参考素材。
清代之前，我国的画家对于人体造型、透视关系的看法与西方艺术迥异。历史课本上，秦始皇、汉光武帝、诸葛亮、唐玄宗、颜真卿等这些古人的画像一般都是取自《三才图会》之类的明清典籍。《三才图会》又名《三才图说》，是由明朝人王圻及其儿子王思义撰写的百科式图录类书。书成于明万历年间，共一百零八卷。所记事物，先有绘图，后有论说，图文并茂，为形象地了解和研究明代的宫室、器用、服制和一些制度等提供了大量资料，书中图谱多取之于其他书籍。
这类书在绘制历史人物画像时想象力比较有限，如查阅《三才图会》，我们可以找到多种不同的孔子形象，第一种造像与2000年发行的《古代思想家》中的孔子形象有很相像的地方（图11、12）；而第二种造像则与1989年发行的《孔子诞生二千五百四十周年》小型张十分相像（图13、14）。同时人们分别找到了秦始皇、诸葛亮的画像，对比之后可以看出，秦始皇在《三才图会》中的形象与1983年我国发行的《秦始皇陵兵马俑》小本票封二中的秦始皇形象还是很接近的（图15、16）。2014年发行的《诸葛亮》小型张中的形象也接近于书中的插图，特别是诸葛亮纶巾的样式，由于受当时文人学士“羽扇纶巾”的普遍影响，他身着汉服，头戴纶巾，休闲或者会友时手拿羽毛扇；五官端庄，皮肤白皙，容貌可人，而且气质更加出众。这个样子的诸葛亮造像与我们在影视中看到的造型有很大的差异（图17、18）。17
18
19
20
21
22其实，肖像跟人的姓名一样，都只是一个符号，于今天的人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对历史人物肖像“较真”，其实大可不必。曾获全国最佳邮票设计奖、优秀邮票设计奖的画家高云说：“邮票是国家名片，设计邮票不仅要突出艺术性，用中国画的艺术语言讲好中国故事；同时更要有严谨的历史考据，每画一处都要‘有出处’；此外画邮票要让大众看得懂、看得明白。因为印制要求，邮票图稿的尺寸也被限定，就要在构图和细节上有所取舍。”高云从20世纪80年代起，在30多年的时间内，先后设计创作了《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徐霞客诞辰四百周年》《梁山伯与祝英台》《京剧生角》《儒林外史》《张骞》等邮票。高云的作品之所以受到邮迷的喜爱，是因为他对古代人物的形象塑造，不仅只来源于古画的范式，还体现出他对周围人物群像的长期观察、对喜怒哀乐的细致体验。高云积极吸收古代民间艺术的语言，才创作出这么多具有高艺术水准，同时又让公众喜闻乐见的邮票作品。
在广大邮友心目中，那些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的画家，有着自己的艺术追求和思想境界，从而展示出画家鲜明的创作风格的作品最能打动人心。如范曾创作的J.58《中国古代科学家（第三组）》邮票和晁谷设计的2011-23《关公》邮票。范曾继承其师蒋兆和笔墨人物的创作技巧，在素描理路的基础上，自出机杼，以白描为根本，骨法用笔，线条简练而气韵生动。晁谷认为，画关公其实是在画中国精神，要以传统技法结合现代审美，画出中华民族的文化和精神，这才是关公画像的“精魂”所在。
如果说，古代人物造像全凭画家的艺术造诣来塑造，那么到了清代，人物的绘画便开始步入“写实”时代了。此时的宫廷绘画受到了西洋画的影响，如郎世宁这样的画家不但自己在清宫里作画，而且还将欧洲的绘画技法传授给中国的宫廷画家。郎世宁，原名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1688年生于意大利米兰。清康熙帝五十四年（1715）来中国传教，被重视西洋技艺的康熙皇帝召入宫中，从此开始了长达50多年的宫廷画家生涯。在绘画创作中，郎世宁融中西技法于一体，形成精细逼真的效果，创造出了新的画风，因而深受康熙、雍正、乾隆器重。所以自康熙以来，清代各位皇帝的画像基本与本人比较相似，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如格林纳达发行的郎世宁绘画的乾隆像邮票。随着19世纪中叶摄影术传入中国，开启了有图有真相的时代，历史人物的形象才真正清晰了。
（责编：焦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