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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牛没有角

时间:2024-11-07 03:04:46

用残缺来保全一个物种,不得不说是悲壮的美好

雨季后的勒邦博山脉风景旖旎,尤其是山脊中的南非克鲁格国家森林公园。斑驳陆离的光透射下来,给这片广袤的大草原增添了几分神秘。动物们悠然自得,或迈着懒散的步子,或酣睡不醒。它们忘记了世上还有杀戮,还有它们的天敌。

犀牛的眼泪

夏末的一个傍晚,雨过天晴,一架直升机犹如巨鹰盘旋在克鲁格国家森林公园的上空。机舱内,“大哥”手握望远镜,聚精会神地瞄着森林,跟手下人描绘着地面的状况,不时发出得意的狂笑。飞机转了两圈后,匆匆离去。

此刻,在蓝天和绿草相接的山丘间,一头黑母犀牛正带着它的孩子缓缓走来。它们寻找着肥嫩的鲜草,准备养足了身体抵挡即将到来的寒冬。小犀牛似乎特别淘气,时不时蹭蹭妈妈,然后再跑到远处山坡上撒个欢儿。

夜幕降临了。或许因为太专注于地上的青草,母犀牛忘却了小犀牛,更没有发现百步开外的灌木丛中,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向它瞄准。

“砰”地一声闷响,一颗麻醉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进入母犀牛的咽喉。母犀牛遭到了袭击,猛然转身,背向麻醉弹来的方向跑去。

这反而加速了麻醉剂的循环。不到3分钟,母犀牛再也抵抗不住眩晕,沉重的身躯“扑通”栽倒在地。

黑暗中,带着夜视仪的5个人相互点点头,然后一起冲向母犀牛。这些人面蒙青纱,挎着短刀和锯子,握着装有消音装置的AK47步枪。其中两人抱紧母犀牛的头,另两人拿出锯子开始锯牛角,第五个人端着枪四外放哨。一系列动作有序中略显慌乱,以至于锯角的人“顺便”割去了母犀牛的半边脸。

就在那些人拿着牛角准备撤离时,端抢人听到了“哒哒”的奔跑声。五个人迅速闪退,躲在树后。

回来找妈妈的小犀牛借助昏暗的月光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妈妈。它疯狂地冲过去,舔舐妈妈头上的鲜血,泪水模糊了它的眼睛。

而那些人却在心里狂笑:这次偷猎真不赖,能多赚一个。的确如他们所想,枪始终没离手的“头儿”再次用AK47瞄准了小犀牛。小犀牛应声而倒,还没来得及反应,偷猎者们就一拥而上,5把短刀齐入脊椎。小犀牛的角也没能逃出魔爪。偷猎人收起战利品,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母犀牛身体僵硬,慢慢停止了呼吸,唯有两行眼泪混杂着殷红的血一直流进草丛。

约翰来了

约翰·休谟是第二天上午看到犀牛母子的。他是酒店业大佬,也是野生动物的爱好者。每年,约翰都会抽时间到森林公园跟它们亲密接触。他尤其喜欢犀牛,它们虽然看上去庞大,但性情温和,从不主动攻击人,甚至遇到伤害只会自己掉泪。

早在18世纪,仅非洲大陆就有不下几十万头不同种类的犀牛,而到了20世纪末,全世界所剩不到3万头。导致犀牛种群锐减的原因之一,便是它头顶那一根或两根硕大的角。

不知从何时起,犀牛角成了装饰或药用极为珍贵的素材。人类开始无节制地猎杀犀牛,犀牛角被炒到天价。在黑市上,不到一斤的犀牛角价格超过20000人民币,而真正到达买家手中,一根就可能要花费几十万。

尽管《华盛顿公约》将犀牛列为濒危野生动物,终结了世界各国犀牛角在市场上的合法交易,可面对这样的暴利,偷猎者和走私者不会轻易改变对犀牛角的垂涎。偷猎者通常先确定犀牛的位置,再趁着暮色麻醉或杀死犀牛,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割下它们的角。

约翰闻着咸涩的血腥味,眼前的景象不忍直视:两摊粘稠的鲜血汇在一处,小犀牛瞪着的双眼充满了惊恐和悲伤,母犀牛的脸血肉模糊,眼睛里全是绝望。

“妈的!去死吧!”约翰从心底发出对偷猎者的诅咒。他无法控制自己,疯了似的四外寻找,可哪里还有那帮坏家伙的身影。

“恶魔!连小牛都不放过!它们5年才生一胎。小牛那么可爱、那么珍贵,不能这样,不能再这样!”抚摸着小牛余温未消的尸体,约翰哽咽自语:“我必须做决定了。”

原来,早在事业没成功时,约翰就开始关注犀牛和其它濒危野生动物。他憎恨偷猎行为又为自己无力保护而痛心疾首,梦想着有一天能为它们做些什么。然而,随着事业的逐渐壮大,他也越来越脱不开身。

眼前的这一幕激发了约翰的斗志。他觉得,在被鲜血浸透的非洲荒野与偷猎者的“战争”就像对毒品的攻坚战。约翰对同伴说:“可怜的犀牛,世界决心要把它们从地球上抹去,而我要做唯一为它们而战的人。”

无角的犀牛

约翰·休谟把生意托付给他人,在距离南非约翰内斯堡160多公里的克莱克斯多普创办了“水牛梦”牧场,开始养殖犀牛、黑马羚等稀有和濒危的野生动物。

由于置地、购买动物、雇佣人员看护和配置装备需要大量的资金,约翰几乎把所有盈利都用在了牧场。

随着野生动物增多,约翰花光了全部积蓄,不得不向银行申请贷款。然而,这是一项近乎只出不入的投资,贷款最多也只能维持半年。没有后续资金,动物就无法得到供给,更谈不上保护。约翰为此开始犯愁。就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他的牧场被偷猎者打劫了。

2007年,“水牛梦”牧场第一次被偷猎,两头白犀牛和一头黑犀牛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这场灾难导致约翰决定割掉牧场内所有犀牛的角,以保护它们免受偷猎者伤害。同时,也带给约翰一定的经济来源。因为在当时,南非境内的牛角交易是合法的。

约翰用卖牛角的钱养农场,这种行为遭来非议。很多人说他是用合法的手段做残忍的交易。约翰苦笑道:“我们每个月在牧场安保的花费是500万南非兰特(约270万人民币),如果不卖掉这些牛角,犀牛也将得不到保护。”

2009年,南非颁布了境内暂停买卖犀牛角的禁令,切断了所有将犀牛角销往远东各地尤其是越南的渠道,导致偷猎从2007年的全国33起飙升到2014年的1000多起。

尽管如此,约翰始终坚持对野生动物的生存和繁衍进行保护。他一面把牧场犀牛的角切掉储藏起来,一面向南非政府申请解除禁令,从来不拿一根犀牛角做非法交易。

2017年4月,约翰终于如愿以偿:南非取消了野生动物交易的禁令。8月,约翰在网上举行了第一次犀牛角拍卖。对于卖出后的犀牛角会怎么样,他回答:“就像钻石、酒、香烟,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可能落入犯罪分子手中,你能卖给越南的犀牛角越多,越多克鲁格国家公园里的犀牛就能得到保护。”

目前,“水牛梦”牧场已经拥有近1500头犀牛,是世界上最大的犀牛养殖农场。约翰的目标是每年繁殖200头犀牛。

2017年9月,历时4年、以约翰为主角的纪录片《战利品》在美国公映以来,引起世界各国很大关注。影片提到:“约翰·休谟是一个为了将犀牛从濒临灭绝中拯救出来而养殖犀牛的人。”约翰则坚定地说:“我相信我能做到!”

用残缺来保全一个物种,不得不说是悲壮的美好。而能够顶住各种压力和非议做这件事,却是真正的伟大。

责任编辑:陈晓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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