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需要的衬托除去名利,更需要灵魂、尊严和人格。摘自《羊城晚报》
直臣在帝王那里,顶多就是一个摆设,一个衬托皇帝“德高仁义”的工具而已。
罗红芬/文
晋武帝司马炎曾在南郊祭天,祭礼毕,喟然感叹,问刘毅说:“卿以为朕可以和汉代哪个皇帝相比?”刘毅回答说:“可与桓帝、灵帝相比。”司马炎说:“我虽不及古人之德,尚能克己为政。又平定东吴,统一天下,比作桓、灵,是否贬抑过甚。”刘毅回答说:“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由此说来,还是不如桓、灵。”司马炎大笑说:“桓、灵之世,听不到这些话,今天有直臣,所以和桓、灵是不同的。”
看文字,觉得司马炎是个“宽宏大量”的国君,可事情的结果呢?司马炎该卖官的继续卖官,该奢侈的继续奢侈,晋朝实质上是一日不如一日,很显然,司马炎把刘毅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事实上,刘毅不过是他司马炎放在身边的一个摆设,之所以还要表扬刘毅一番,不过是为了凸显他司马炎是个“仁义之君”罢了!
刘毅直谏之后,司马炎身边那些溜须拍马的人马上站出了颂扬司马炎的“圣德”,其中散骑常侍邹湛对司马炎进言说:“世人谈论以陛下比汉文帝,人心还多有不同者。昔冯唐答汉文帝,说文帝不能用廉颇、李牧之类的大将,而文帝发怒;今刘毅直言冒犯而陛下欢愉,以此相比,陛下圣德超过文帝了。”司马炎说:“我平定天下而不封禅,焚烧雉头裘,行布衣之礼,卿当时不加评论,今天为这个小事,为何这样褒扬过甚?”邹湛说:“臣闻猛兽在田野,凡人都能持矛戈出而击之。蜂蝎刺于怀袖,勇夫也会为之惊骇,这是因为出于意外的缘故。君臣有天然的尊卑之别,言语自然有逆顺之差。刘毅开始说那些话,臣等莫不惊骇变色,陛下发举世罕有之言,出于常人思虑之外,臣等喜庆赞扬,不也是适宜的吗?”
邹湛一番话,司马炎这个卖官、奢侈的皇帝马上就成了一个贤君,不得不佩服文人的溜须拍马的水平!
刘毅口中的汉桓帝刘志其实和晋武帝司马炎还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汉桓帝也是一位喜欢和“明君”作比较的皇帝。有一次,汉桓帝带着群臣游上林苑,眼前美景让皇帝感觉非常高兴,一时兴致勃勃,突然他问身边的臣子爰延:“我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旁边的臣子爰延说话比较直接,他说:“在汉朝帝王里,您只属中等。”皇帝这么一听,有点不高兴了,心想自己雄才大略,虽比不上高祖刘邦,但和汉文帝刘恒等人还是可以比一比的嘛。于是桓帝又问:“怎么讲?”爰延也是个不喜欢拍马屁的人,实话实说:“尚书令陈蕃主持政务,国家就可以治理好;宦官们干预朝纲,国家就发生混乱。因此,人们知道陛下既可以让大臣行仁政,也可以让其做恶事。这就是中主的意思。”或许是听到了大实话,汉桓帝听了之后非常高兴,嘉奖爰延:“昔朱云廷折栏槛,今侍中面称朕违,敬闻阙矣。”
司马炎与刘志都夸了直臣一番,可他们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变,所以,直臣在帝王那里,顶多就是一个摆设,一个衬托皇帝“德高仁义”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