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有点跑题了。今天是想跟大家聊聊在写小说时如何通过巧埋伏笔来让你的小说情节出彩这个话题,在探讨这个话题前,我想我们应该先弄明白这样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是伏笔?所谓伏笔,是文学创作中常用的一种手法,就是上文看似无关紧要的人物或者事件,对下文将要出现的人物或事件预先作出的某种提示或暗示,也可以称其为前文为后文情节埋伏的线索。如果伏笔运用得当,会让小说情节更加出彩,待到读者最后读到应笔恍然大悟时,会觉得你的小说情节更加耐人寻味,而不是清汤寡水一条线下来,读完没有任何想反复回味的欲望。
我是2011年初开始尝试给杂志投稿的,起初写的主要是一些有关人生感悟类的文章,等我把自己那点人生经验掏空得差不多以后,我忽然想尝试着写小说,后来,在2012年时,小博刊登了我的第一篇小说《糖球姑娘住不到旋转木马的心里面》,今天,我又把这篇小说找了出来,试着给大家简单剖析一下该如何运用伏笔。
举例一:(节选自《糖球姑娘住不到旋转木马的心里面》)
男生摊开掌心,手里躺着二十块钱,喏,给你,我要十串糖葫芦。说完,男生便把钱塞到小琪手里,从地上捡起几串糖葫芦,迅疾到还没等小琪做出反应便跑开了。
那个奔跑的少年的背影,就这么住进了小琪的心里。
……
嗨,我要两串糖球。有人在她眼前挥手。
她抬头,熟悉的眉眼,浅笑的嘴角,她注意到他衣服上别着的校徽上写着:实验中学高二3班,梁拓,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选了两串又大又饱满的糖葫芦递上去,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呐,送你的,请你吃。
……
“哎,梁拓,去买几串糖球吧,给小琪也带一串。”陈瞳汐笑着对一旁的梁拓说。
梁拓举着三串糖球过来的时候,她有些迟疑地接过一串,“小琪,快吃啊,这家的糖球特好吃,每次我跟梁拓来都让他买给我吃。”
山楂的种子没来得及吐出来,卡在骆小琪的嗓子里,很难受。
……
在这篇小说里,女主人公骆小琪是一个有些内向又敏感的女孩子,因为家庭原因,还有些自卑,她在帮妈妈卖糖球的过程中结识了梁拓,每次梁拓路过都会买几串糖球,所以,在她看来,梁拓跟旁人不一样,他是她生命里的光,所以,她渐渐对他萌生了好感,甚至偷偷记住他的学校班级,并通过努力考到了他的学校,走进了他的生活圈子。
你以为这样就要皆大欢喜了吗?并不是,小说后半部分出现的女生陈瞳汐彻底让骆小琪从美梦中醒了过来,她跟梁拓早就认识,他们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甚至之前曾让骆小琪误以为梁拓对自己跟对别人不一样的小小举动——每次都要去她妈妈的摊位前买糖球照顾生意,居然也是因为要买给陈瞳汐。
小说后半部分将前半部分梁拓买糖球这个伏笔借由陈瞳汐这番话解开,首尾呼应,也进一步增加了小说结尾淡淡的伤感。
举例二:(节选自《最后一颗星永不坠落》)
临走他送给我几本严歌苓的书:“严歌苓是我比较喜欢的一位作家,这几本是她作品里比较有代表性的,功课学累了可以适当调节一下。不过,高三这一年还是要在功课上多用用功,以后来书店的时候除了杂志,教辅资料那边也适当去逛一逛。”
我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书。
……
高三下学期一开始便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我桌洞里郑星烁送的那几本严歌苓的小说不见了,还有一件是我在上学期偷偷寄出的一篇文章在我最爱的杂志上发表了。
发现那几本严歌苓的小说不见了之后,我在班里歇斯底里地寻找过一番,最后却被班主任告知被他暂时收走了,等高考后再还给我。
……
我从班主任办公室里将那几本严歌苓的小说抱回来,并在不久后的志愿书上全都填报了北京的学校。
……
这篇《最后一颗星永不坠落》是我在2016年初写的,那时候我在小说写作方面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在驾驭小说情节的能力上也增强了一些。那段时间,我开始热衷于写happyending的这种故事,叙事风格上也更为平实了一些,如何在平实的叙事中让故事变得更加好看,是那个时候我不断思索的问题,于是,在小说写作中我开始更加热衷于运用伏笔。
与上一个例子中选择用事件当伏笔不同,在这篇小说中我选择了用物件来当伏笔,我选定的物件便是男主人公郑星烁送给女主人公林天晴的这几本严歌苓的书。林天晴在书店里偶遇了暑假来做社会调研的大学生郑星烁,慢慢相识后,她喜欢上了这个优秀到有些遥远的男生。所以,后来郑星烁送给她自己喜欢的作家严歌苓的书,她会当宝贝一样珍藏着,并且把郑星烁当作人生的动力铆足了劲儿不断努力着。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跟郑星烁之间隔着沧海,并时常会冒出沮丧到想要放弃这样的想法。
在林天晴对郑星烁的感情出现些微摇摆时,我没有很直白地叙述这样一种变化,而是通过他送她的严歌苓这几本书的下落来体现这种变化。比如发现书不翼而飞时的那段时间,是她觉得自己好像再努力未来都没法跟郑星烁那样优秀的人在一起而有些沮丧想要放弃的时间段,而这几本书失而复得时,则是她重新变得坚定时。通过这个伏笔的设定,让整篇小说情节看起来更加紧凑合理,也增加了可读性和回味性。
举例三:(节选自《纸飞机飞不过万水千山》)
孟媛媛神秘兮兮地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递到我手里时,我正在为一道物理题愁眉不展,她一边往我手里塞一边压低声音说:“这是咱班班花纪小冉给周铭辰的,都怪我在她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认识周铭辰,拜托你就帮帮我这个忙,把这交给他吧。”
我拿过瓶子打量了一下,里面是花花绿绿的纸飞机,每个飞机都折得很袖珍也很精致,机翼上好像都写了字,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纪小冉写的表白的话。
我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默默接过将瓶子塞到了书包里。
……
我的手在书包里摸索了很久,最终没有将纪小冉的那个玻璃瓶拿出来交给他。他们都是人群中闪耀的同类,我甚至能想到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登对的样子,可我实在做不到将他亲手推到另外一个女生的生命里去。
是的,就是在那一刻我承认自己喜欢上他了。他给过我的那些星星点点的温暖和善意,在我心底绵延成一片海。
……
他离开的那天,我站在三楼的教室里看他背着书包离开,犹豫了很久将手里叠好的粉色纸飞机从窗前扔下去,纸飞机的机翼上有我用黑色签字笔认真写下的祝福:祝你有大大的前程和美好的爱情。
我立在窗前看纸飞机一点点摇摇晃晃飘下去,最后盘旋了一个小圈在他身后落下,他只顾着大步往前走,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我将手里还没来得及扔出去的另一只纸飞机放到书本里,忽然之间满脸的泪水,像个恍然从梦里惊醒的孩子。
……
去北京求学临行前收拾行李时,我在一本高中课本里发现了当年没扔下去的另一只纸飞机,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我捏着仔细辨认了一番后确定上面写的是:两年后,我希望考到你的学校,跟你在一起。
……
这篇《纸飞机飞不过万水千山》是我发表在小博上的小说中我个人十分喜欢的一篇。在这篇小说中,纸飞机是承担着这样一种特殊使命的——向男主人公周铭辰表白,不管是女主人公沈桐雨还是班花纪小冉都选择了用它来表白。
小说中第一次出现纸飞机,是纪小冉辗转托人让沈桐雨帮忙转交给周铭辰,其实,在这个时候就埋下了伏笔。这满满一瓶纸飞机的命运会如何?沈桐雨真的会把它转交给周铭辰吗?最终,她没有,因为她怕周铭辰知道像纪小冉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喜欢他后,会欣然接受这份爱意。后来,周铭辰在高考前提前被保送进名校离开学校时,沈桐雨从楼上扔下去了一只写着对他祝福的纸飞机,而另一只向他表明心迹的纸飞机则被沈桐雨收藏了起来。包括后来,沈桐雨再偶然看到这一只纸飞机时,既与前文遥相呼应,有伏有应,那种经年之后云淡风轻的心境,也在这一刻很好地呈现。
好啦,今天就先简单举这样几个小例子来跟大家分享我在写小说过程中埋设伏笔方面的一点小小心得,有的地方不一定恰当,欢迎大家关注我的新浪微博@写故事的陈小艾,我们一起探讨、共同进步。
前面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大家,杂志上的短篇小说一篇可能只有三四千字,要在这样的篇幅里讲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而且还要尽可能让它曲折好看,清汤寡水似的平铺直叙法是不可取的。记得我刚开始给杂志写小说时,经常收到诸如“文笔很好,情节过于简单”这样的退稿意见。后来我就慢慢琢磨,写小说不同于写散文,你得有好看的故事才能吸引读者,于是,在后来的小说写作中,我试着埋设一个个伏笔,并且在全文中做到有伏有应,让小说更有可读性,故事情节也变得更加丰富有趣。
如何把小说写得出彩是一门大学问,需要我们在实践中不断慢慢摸索。希望我们都能不断思索、不断学习、不断尝试,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给自己的作品增加更多“小说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