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书

杂志

保存到桌面 | 繁体人人书 | 手机版
传记回忆文学理论侦探推理惊悚悬疑诗歌戏曲杂文随笔小故事书评杂志
人人书 > 杂志 > 拉面、野馄饨,温暖疲惫的胃

拉面、野馄饨,温暖疲惫的胃

时间:2024-11-05 11:16:39

城市的夜宵属于食客、酒客、游客,也该属于那些为夜晚服务的人。

在青岛那几天,我问过出租车司机、晨报记者、酒吧老板,想知道下了班之后,他们都去哪里犒劳自己的胃。

野馄饨和四方的鑫明明拉面,这几乎是每个青岛人都会提起的深夜食堂。有一天,做完采访已接近午夜12点,我和摄影师盘算了时间,准备去探访夜里的鑫明明拉面。

只做拉面

鑫明明是“四方四大拉面”之一。“四方区”是已作古的地界,2012年,青岛重新划分行政区,“四方区”已不复存在,如今,当地人称这片区域为“老四方”。

“四方四大拉面”是老青岛人舌尖上的记忆。新中国成立之后,老四方区是青岛最重要的工业区,棉花二厂、玻璃厂、机械厂等国营大厂都在这片区域建厂。因为主要服务于工厂工人,老四方的饭店形成了经济实惠、简单快捷的传统。

大约20年前,老四方区紧挨着的几条街道上先后开了四家拉面馆,名字还有些相似。平安、鑫顺、鑫明明、鑫源,这四家拉面被青岛人并称“四方四大拉面”。逛四方街,吃四方拉面,是很多老青岛人的暖心回忆。

鑫明明是这四大拉面中唯一一家24小时营业的。无论白天太阳多大,热得多密不透风,夜晚的青岛却总是凉爽的。我和摄影师深夜来到这家位于宁化路和嘉兴路交界处的拉面馆。像所有老而小的饭馆一样,鑫明明的店面很不起眼,面馆的招牌很简陋,白底红字,夜里闪着黄色的光。

店门口摆了几张桌子,喝酒的食客还未散去。店内分成两间屋,每间八张桌。店的最里面是后厨,说是后厨,其实煮面、炖肉、走菜、收钱都在这间不足10平方米的屋子里完成。穿灰色跨栏背心的伙计站在窗口,右边是煮面的汤锅,左边是切好的成盘牛肉。客人在窗口点了面,坐在伙计身后的拉面师傅就起身备料,他和伙计有说有笑,不足半分钟,一坨拉好的面就被他漫不经心地扔在面汤里了。

与那些集合了海鲜、烧烤、炒菜的夜间店面不同,鑫明明很专一,只管满足食客的温饱,除了一款每碗三两的拉面、切片牛肉和几款饮料外,什么都不卖。想吃烧烤?出门右转,去隔壁家买。

煮面、走菜、收款一手抓的伙计姓刘,今年才30岁,却已经在鑫明明拉面馆工作了15年。我问他店里的面和其他三家有什么不同,小刘很实诚,“没啥不一样,都是拉面。”

事实上,青岛的拉面和我们常吃到的西北拉面确实有些不同。当地的面条颜色略深,口感绵软些。汤底里加了酱油和咖喱粉,所以是棕色而非乳白色。配料也有讲究,面馆提供给食客的都是灯塔米醋,当地的一个老牌子。

我趴在出餐口和小刘聊天,顾客一个接一个点餐。大套、小套、单点加肉……他们用的都是我听不懂的暗语。其间一位出租车师傅风风火火跑进来,“大碗加面,细面,快点儿,饿死我了,接班后还没吃过饭。”师傅刚端走面,两个青岛小哥又进了门,看起来是刚喝过一轮酒,“两个大套,两瓶可乐。”点餐的小伙儿舌头有点硬。也有人要打包带走,小刘拿了塑料袋打包面,刚出锅的面冒着热气,热气熏到了拎着袋子的大姐,“哎哟,哎哟,太烫了!”大姐不禁娇嗔起来。

四年前,鑫明明拉面开始24小时营业。“起初客人不多,后来就渐渐多起来了。”小刘说,后半夜来吃面的人大多是喝了酒的,开酒吧、夜店的,出租车司机和夜间施工的工人们,零点到3点是高峰时段,3点之后几乎就没有人了。“好些都是熟客,隔三岔五就能见到。”小刘说。

野馄饨摊的战争

从鑫明明出来,我们顺着来时的街道往大马路上走,高架桥底下有家野馄饨,那是青岛人的另一处深夜食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青岛兴起了这款吃食,巅峰时,每隔几个路口就有一家野馄饨摊。

野馄饨摊是可以流动的,每天晚上8点之后,各个馄饨摊就开始营业了。摊主把摊子架在路口、车站或者高架桥下,在马路空地边摆上小桌子和小板凳,简简单单就能营业接客。

当地报社的朋友说,很多同事都是野馄饨的常客。接热线的记者、排版的编辑,他们常常半夜下班。下了班,可选择的夜宵不多,野馄饨是最常吃的东西。“有时候,一个野馄饨摊上能碰上好些熟人,毕竟,夜间出没的人来来回回就是那些。”

当天桥下的那家野馄饨摊属于一对小夫妻,看起来经营的时间不长。馄饨、烧烤、小海鲜、毛豆花生和能吸出骨髓的大骨棒,这些都是野馄饨摊的经典菜品,小夫妻一样没落下地学来了。男人烤串,女人煮馄饨,收拾小餐桌,这几乎是每家野馄饨摊的分工方式。

馄饨是事先打包好的,分成小份,装在塑料袋里。客人点一份,就煮一份。据说,早些年的野馄饨馅儿大皮薄,煮馄饨的锅底是用大骨头汤熬制的,汤味浓厚。今天的很多野馄饨汤底依然是骨头汤,但野馄饨的个头显然变小了。也许是为了降低成本,也许是为了提高出锅速度,馄饨个个皮多、馅儿少,滋味还是原来的滋味,口感却差了不少。

来吃这家之前,朋友还带我探访过青岛最著名的野馄饨摊——老谢烧烤野馄饨。除了馄饨和烧烤,他们家还有另一个招牌菜“棒子骨”。棒子骨的肉不多,因为吃骨头肉是其次,用吸管喝白色的骨髓才是重点。

老谢家的野馄饨在延安路公交车站旁,开了好些年,青岛无人不知。去的那天很有戏剧性,我们赶上了城管突击检查,老谢家的烧烤炉子被端了,城管倒掉炉子里烧得正旺的炭,却饶过了那数十张饭桌和冒着热气的馄饨汤。老板很淡定,不争不吵,老板娘继续煮着馄饨。食客们也很冷静,最多抬眼看看热闹,该吃就吃,该喝还得继续喝。

看着眼前这状况,朋友打趣说:“你换个题目吧,写‘青岛夜宵何去何从’。”“哈哈,我看行。”

第二次去老谢家,我目睹了另一场战争。晚上11点多,一伙儿客人来吃饭,其中一个男人牵着条毛色黑亮的大狗。老谢家的馄饨摊里总有两只小土狗,黄白相间,很温顺的模样。客人没坐多久,那大黑狗就发起了脾气,它扑向两只小土狗,疯狂地扭打起来,主人根本拉不动它。这可吓坏了小土狗和身后的老板娘,几个人冲上去,边吼边拉架,总算叫停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

两只小土狗夹着尾巴跑到老板娘身边,老板娘心疼地帮它们检查是否受伤。“吓坏了吧,吓坏了吧……”灯光下,小土狗舔舔鼻子,盯着主人看,老板娘也怜惜地抚摸,盯着它们看。

后半夜的野馄饨摊,意料之外的柔情,这图景大概是我在青岛记忆最深的画面。夜里的人真容易动情呀,我不禁自省。

(感谢七城、《青岛晨报》于滈对本文的帮助)

深夜的鑫明明拉面馆依然有食客就餐
   

热门书籍

热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