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一丹
数十年前，海洋深处还像外太空一般神祕而遥不可及。“下海”难，难于“上天”，其中最大的难处之一，在于压力。想要真正做到深海潜水，必须要借助耐高压的潜水器。毕比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制作一个壳体，以金属的强力来抗御深水的压力呢？1930年美国探险家毕比和工程师巴顿乘坐着自己用厚金属板制成的球形壳体完成世界首趟深海潜水之旅，从此揭开了在深海中直接探险观察的序幕。
查尔斯·威廉·毕比1877年生于美国纽约州布鲁克林，1898年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毕比是一位极富探险精神的美国生物学家，22岁时就担任纽约动物园鸟类馆馆长，之后又任纽约动物学会热带研究部主任，随后又转向海洋生物学研究。同时他还是个作家，毕比有良好的文学修养，写得一手好文章，特别是在深海探险的科普著作中可以领略其文学风采；他是个探险家，他曾多次率领探险队在墨西哥、南美洲、喜马拉雅山和加里曼丹的色尔涅奥岛探险考察；不仅如此，毕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还是一个作战飞行员。
毕比从小就迷恋于儒勒·凡尔纳书中所描述的种种神奇的旅行，而毕比的主要名望就是来自一次行程不到1.6千米的旅行，不过这是一次垂直纵深于地表之下的旅行。
初与海洋结缘
初次与海洋结缘是在20世纪初，毕比正是而立之年，在研究上也有了些成就。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去20米深度的水下做生物考察，按规定要穿潜水服，但他嫌笨重不方便，只是戴了一副自己制作的面镜。水下的奇妙景象惊呆了毕比，他对珊瑚颇有兴趣，一心想着能到珊瑚的“老家”对它进行一次实地考察。但是任何潜水员，不管防护得多好，只能够潜到海平面以下百余米的深度，离深海探险相差甚远。
于是他萌生出要为自己的水下考察建造一个比较舒适的、能较长时间在水下停留的人造环境，也就是说要制作一个潜水器深入海洋进行探索。正当毕比为经费发愁时，他的总统朋友罗斯福助了一臂之力。
终于在1929年，毕比与和他有着共同爱好的伙伴——巴顿设计制造了深海潜水器“进步世纪”号。这是一个装有石英玻璃窗的球形钢壳，直径1.45米，壁厚32毫米，重两吨，悬吊在一艘浮在水面上的船舶底下。它与以后到大洋底去探险的深潜艇完全不同，它不能离开母船独自行动，一旦系在壳体上的缆绳断开，则一切都要全部完蛋。
困难重重的深潜初试验
1930年6月，毕比、巴顿以及26名助手组成的深海潜水探险队出海到达百慕大群岛海域。试验选择在6月下旬。那天黎明，海面上特别平静，毕比和巴顿进入了“进步世纪”号深潜器。由于深潜器内空间不大，他们只好蜷曲着观察。他们与母船的联系是通过耳机式电话进行的。深潜器内有供照明的探照灯，供氧的钢瓶，还有微型电扇。舱内还放上些石灰，以便吸收二氧化碳和潮气。一切检查完毕后，由助手们将重182千克的门盗用螺栓闩上。
下午1时，由母船把深潜器吊出船外缓缓下沉，当下潜到12.25米时，毕比特地做了短暂的停留，仔细看看舷窗外的景色，他对这一水深至为情深，因为这是他以前用面罩潜水所创造的记录。当下潜至24.5米时，阳光已基本消失，映照在这一深层上的绿光显得十分黯淡。当下潜到91.5米时，巴顿突然发现舱壁内渗入海水，毕比检查后发现，海水是从门盖的缝隙渗入的，舱底已有积水。怎么办呢?毕比临危不乱，因为门盖是从外向里闩紧的，因此加速下潜，就可以通过增加水压来制止渗漏，封死漏缝。于是毕比下令，让母船使深潜器加速下沉，果然，渗漏很快消失了。
当下潜到213.5米时，由于舷窗外的景色实在太迷人了，毕比目不暇接，舍不得马上离开，于是在这一深层上暂停下降。正当他们尽情欣赏这朦朦胧胧的淡蓝色的人迹从未到过的水下世界时，海水也从门缝中加速渗入了，当下潜至244米时，深潜器内已有18升左右的积水。通过测深，明知还有30米左右即可巡访海底了，也不得不中断下潜，通知母船，不无遗憾地返回海面。待他们从深潜器中出来时，身体几乎都僵直了，原因是没有活动空间，长时间都蜷曲着工作。他们终于体会到水下生活并不轻松，但成功的喜悦又不断地激励他们继续深潜。
4天后，堵住了舱门渗水，但在下潜到76.25米深时，电话线又断了，下潜不得不中止。尽管这次试验不能说完全成功，毕比仍十分高兴，因为“进步世纪”号深潜器已克服了水下压力的障碍。就整个“进步世纪”号的设计而言，无疑是成功的。
深潜纪录不断刷新
1931年6月中旬，毕比他们再次进行深潜试验。这一次毕比进行了科学考察。他在深海观察阳光在海洋中的色彩变化，从刚开始的红色光到橘黄色光，再往深处，变成了蓝紫光，直到213.5米处，似乎是到了没有太阳的深海世界。周围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海底生物。自身会发光的小生命，它们散发着一种冷光，为毕比和巴顿照亮。在下潜到366米深处，毕比在探照灯的搜寻下看到了一条长相奇异的鱼，金黄色的尾巴，透明的鳍，但始终也没搞清是什么品种。这次的海底科学考察，让毕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激动。
从此，这两位探险家的深海探险一发而不可收拾。1932年9月深潜到435米，后来又先后深潜到667米和701.5米。这些纪录，每一次都是自我的超越，每一次都是人类深海探险的创新。
1934年，对大自然的疯狂着迷使美国探险家毕比驾驶一个球状钢制潜水艇下潜到深海之中，创造了下潜923.5米的纪录，成为当时轰动世界的新闻。通过连接到海面上的一根橡胶管里面包着的电话线和电线，在水下923.5米，毕比告诉世界，面前的这个世界就像火星一样神奇。从此，人们开始对海底世界展开了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