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作家皮科·耶尔在《我们为什么旅行》一书中写道：“我们旅行，来张开我们的心，我们的眼，了解比报纸更多关于世界的内容。我们旅行，抛开我们的狭隘，我们的忽视，我们引以为豪的知识，到地球上的那些丰富性多于我们所知的不同地方。”琅勃拉邦或占巴塞的“美好”无法诉说老挝这片土地的全部；战后老挝的“黑色”景观却向我道来人与自然的爱和恨，战争与和平的历史与经验。
口文图/陆小璇
一位摄影师
APHOTOGRAPHER
2010年的一个夏日午后，我走进纽约一家小画廊。巨大而洁白的墙壁上静静地挂着几张不大的照片，安静祥和。最中间的一张照片是一片农田，青翠而宁静，其间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水塘。这场摄影展叫做“炸弹池塘”（TheBombPonds），由柬埔寨摄影师万迪·拉丹（VandyRattana）拍摄。万迪用相机记录下越战期间美国轰炸柬埔寨所留下的弹坑，在40年后的今天散布在农田、林间的景象。由于这一地区地下水水位较高，这些弹坑如今变成一个个散布在景观之中的池塘。
波及印支三国（越南、老挝、柬埔寨）的越南战争（1955～1975），对1980年出生于柬埔寨金边的万迪来说本应遥远而陌生。在柬埔寨的学校里不谈国内历史，其领导人认为历史会带来混乱，影响秩序。人们只记得那些被美国领导和柬埔寨领导篡改后的故事。法律专业出身的万迪拍摄“炸弹池塘”纯属偶然。2008年在非政府组织工作期间，万迪见到橡胶林间的巨大坑池，并从当地农夫那里了解到坑池背后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在展览的宣传单上，万迪写道：“这些弹池正在迅速减少，我害怕很快地，人们就看不到它们了，也因此忘记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我希望以一个记录者的眼光，尝试捕捉当代柬埔寨背后的真实历史，为下一代乃至国际社会，提供一个完整深入的史实记录。”
事实上，万迪所记录的“炸弹池塘”遍布印支三国。在MIT出版的《场所》杂志中有一篇文章，叫做《弹坑鱼塘》。文章讲述了源于越南战争的这一独特景观现象：当地农田中至今埋藏着很多越战时期投下的未引爆的炸弹（unexplodedordnance,UXO）。在稻田被UXO影响而无法耕作的情况下，为了生存，越南、老挝以及柬埔寨的人们巧妙地将这些弹坑转变为鱼塘，成为他们的食物来源之地。这些战争的遗迹悄然融入到农业景观中，从死亡的象征转变为生命的象征；从悲剧的象征变为谋生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