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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王时代1714~1830年的英国社会

时间:2024-10-31 04:23:10

文、图/南京博物院

无论是从政治经济角度,还是从社会宗教方面,乔治王时代都充满了过渡时期那种新旧交织的特色,这种特色在席卷欧美的启蒙与革命浪潮中,焕发出一种温情。

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

棕色天鹅绒绅士宫廷服约1755,天鹅绒、丝、蕾丝。这是18世纪中后期男士正装中最为正式的样式。至19世纪时这种装饰华丽的风格已不再流行,但在参加皇室的生日庆典舞会等活动时依然需要穿着。(左图、右图)

科尔切斯特·北门北望1775〜1780,纸上水彩。这幅作品描绘了中世纪时的科尔切斯特城的北门,创作于北门的拱门被推倒不久之后。1823年时,因城市发展需要,城门的剩余部分被全部拆除,以便拓宽街道。画中女士都戴着时尚小帽,身着真丝长裙,似乎怕街道的泥泞弄脏她们漂亮的裙子。

科尔切斯特圣伯托尔福教堂的街角1783,纸上水彩。画面左边的“耕田旅店”,刚刚把门面改建成了乔治王时代风格,旅店外站着一位军士,从他手中拿着的戟可看出,他正在说服当地人应征入伍。旅店外的征兵组是乔治王时代一道很熟悉的风景,因为那时战争频繁,总有对士兵和水手的需求。乔治时代与汉诺威王朝

英国历史上的“乔治王时代”以其统治者的名字命名,指的是英国1714〜1837年来自汉诺威家族的乔治一世至四世的四个英王统治时期。1714年安妮女王驾崩,却无子嗣成活至成年可以继承王位,仅有一位嫁到德国汉诺威的公主有后裔,此人根据《1701年嗣位法》,拥有英国王位继承权——因此,汉诺威选帝侯乔治·路易继承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王位,是为英王乔治一世。自此,斯图亚特王室对英国的统治宣告终结,改由汉诺威王朝统治。

乔治一世在位十三年期间,都不曾把英语学通,他与大臣的沟通交流都是通过当时欧洲的贵族语言法语进行的,这使其不能或很少亲自参加内阁会议,因而使得内阁首相的作用变得突出起来;乔治二世与父亲一样,继位后仍然经常出没于汉诺威;到了在英国出生并接受教育的乔治三世时,情况有所改变——在英国土生土长的国王终于可以讲一口流利的英语了⋯⋯英国王室的日耳曼血统和千丝万缕的德国情缘,直到上个世纪发生两次世界大战时,考虑到王室体面,才被谨慎提及。

虽然时至今日,西方学术界关于乔治王朝和汉诺威王权性质的论辩依然在延续,但研究的重点已逐渐转变:城市史、社会史、性别史、时尚史等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到了20世纪90年代,文化史、宗教史、思想史、科学和医疗史、法律史、军事史、外交史等领域的研究成为主流。

通常情况下,乔治王时代的起止时间是1714〜1830年,有时,这一时间也被延伸到包括威廉五(四)世的短暂统治(1830〜1837),该时期下启维多利亚时代(1837〜1901),那是另一个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更丰富多彩也影响深远的时代了。但维多利亚时代不是凭空出现的,很多特点已经在乔治王时代发端、萌芽——“乔治王时代的英国历史具有重要意义。在这一时期,很多领域都有重要突破,这是新发明和旧方式之间撞击的结果。”

乔治王时代的英国经历了各种变化,为之后维多利亚时代的辉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707年,英格兰和苏格兰议会合一,两国正式合并为大不列颠王国。联合王国的形成,以及铁路的出现,为一个新时代的繁荣发展提供了统一的地理空间和交通便利。与此同时,通过长达一个世纪的、连绵不断的战争,英国成为欧洲的主要力量,有着遍布全世界的贸易利益。科学与技术的突飞猛进带来了工业和农业革命,影响到了每个人的生活。

萨福克义勇骑兵队头盔约1820〜1830,皮、镀银铜、天鹅绒。萨福克义勇骑兵队是一支成立于1794年的志愿军队伍,以抵抗法军入侵。骑兵队的军官是贵族或上层阶级,队伍里的许多骑兵都是军官家里的佃农。19世纪20年代,那时还没有警察,萨福克义勇骑兵队便充当了在乡间执行法令的力量。马克杯1804,陶,斯塔福德郡产。乔治王时代斯塔福德郡产的乳白瓷马克杯,非常稀有。杯子上画着科尔切斯特义勇军队伍,还附有一行小字——“科尔切斯特义勇军萨金特·唐格特,1804”。

彩绘镜子,1750〜1760,彩绘玻璃、木。18世纪时的欧洲,人们对来自中国的物品非常喜欢,视其为时尚的象征。这面彩绘镜子融合了中国和欧洲文化元素。画中人为伊丽莎白·桑迪斯夫人,她身着西式服饰,五官和发型却被描画成中国式,非常特别。(上图)战争与帝国的兴起

乔治时代更是英国在世界范围内扩张的时代,经历了接连不断的战争,如七年战争,在美国、法国和印度的战争(1756〜1763),美国独立战争(1775〜1783),法国革命战争(1792〜1802),爱尔兰的反抗(1798),拿破仑战争(1803〜1815)。英国赢得了除美国独立战争之外的所有战争,其中,美国、法国、西班牙和荷兰的联合力量超过了没有任何联盟的、孤立的英国。

这些战争中,因美国独立导致一些殖民地的丧失被认为是一个国家的灾难,并被一些观察者看作是日不落帝国开始衰落的标志。在欧洲,与法国的战争从1793年到1815年,持续了近四分之一世纪。法国革命以及革命所宣传的自由理念在欧洲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拿破仑·波拿巴率领的法国军队在欧洲赢得了一系列战争,法国由此被视为对欧洲其他各国的威胁。出于对遭遇入侵的恐惧,英国与其他欧洲国家结盟反抗法国,并建立了国家的国防和军队体系。

这些战争在改变国家关系的同时,也对社会其他层面产生了现实的影响,尤其是像位于英国东部沿海、临近哈里奇港的科尔切斯特,由于地理位置上的独特性,军队在此地的往来,成为战时社会面貌的写照。为了减少对当地旅馆和住房的压力,科尔切斯特建成了为“红衣军”(这些士兵因穿着红色的军服而得名)提供膳宿的军营。在1805年前,这里是英国最大的驻军要塞。拿破仑战争开始时,英国议会通过了《国民志愿军法》,命令各地建立自己的防御力量。“忠诚的科尔切斯特义勇军”于1797年建立。他们学习军事技术,在城中巡逻。大量的军队驻扎带动了当地消费,使得科尔切斯特充满活力,吸引了大量前来寻找乐子和消遣的人。城中的“杯子酒店”专门开辟了一个集会室,女王街则建起了一座大剧院。

对外,重商主义是英国向其殖民地输入的最基本的政策。重商主义意味着在全球化的政治扩张和私人财富积累,以及向其他帝国的渗透中,政府和商人变成了合作伙伴。政府保护自己国家的商人——不让别人——通过贸易壁垒,规章条例,补贴国内产业,为了使出口最大化、进口最小化,政府需要打击走私,这种走私在18世纪成为美国与法国、西班牙和荷兰的贸易中打破贸易壁垒的核心力量。重商主义的目的是推动贸易顺差,以便黄金和白银可以涌入伦敦。政府以责任和税收的形式分享收益,剩余的归属在英国的商人。政府通过强而有力的皇家海军分享它的渠道,不但保护英国的殖民地,而且威胁其他帝国的殖民地,有时强占它们。殖民地是英国工业的垄断市场,目的在于使殖民国家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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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表,1743,银(壳)、金(表芯)、珐琅(表面)。18世纪时,越来越多的富人们开始拥有手表。男士一般把手表放在马裤的表袋里。至19世纪,手表变得便宜起来,使得中产阶级也能购买和拥有。(上图)

壁钟,1730,橡木、钢、铜。18世纪早期三十小时制连帽式壁钟,外壳具“中国风”,1730年由科尔切斯特人古德·普罗科特所制。(右图)

科尔切斯特附近的农舍生活场景。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

从浪漫主义诗歌说起

作为文学艺术领域中最为敏感的文体,乔治时代的艺术之花最早显示在浪漫主义诗歌中,萨缪尔·柯勒律治,威廉·华兹华斯,雪莱,威廉·布莱克,济慈,拜伦和罗伯特·彭斯等浪漫主义诗人,开辟了诗歌发展历史上的一个新时代,以形象的、富有感性特征的语言和提升凝练过的主题思想为其鲜明的特色。

华兹华斯的《丁登寺旁》,通过诗人对大自然久违后的亲密感触和心心相印的细节描写,反映出人们在面对两个多世纪的政治宗教斗争和战争对“丁登”造成的破坏所产生的感触,诉说满目疮痍,以及失业、流浪、避难对人性造成的压抑、扭曲和败坏,对人生价值和意义重加思考,并将其寄托在对自然的回归和想象中。雪莱和拜伦诗歌中的革命、叛逆和改革主题,唱出与那个时代轰隆疾驰的发展节奏不和谐的乐音:英国人民啊,何必为地主而耕?/他们一直把你们当贱种!(雪莱,《给英国人民的歌》,查良铮译文),在《1819年的英国》中,统治阶层不过是正在吮吸人民血肉的“蚂蝗”⋯⋯然而,限于诗人与生俱来的出身,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穿戴、举止,都不能像他们在诗中表达的那样完全脱离“绅士”的印记,对于这一点,诗人自己是有自觉的:“我是贵族的一员⋯⋯压迫民众的机器正在我身上建设,届时我也将成为一名压迫者。”

所以,乔治时代后期浪漫主义诗人通过他们的诗歌表达的那种对“公正、平等、仁慈和理智”的盼望,其实是人们在时代的剧变所带来的冲击和变化面前,期待的依然是爱、而不是恨主宰人的内心与精神——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欧洲精神一步步远离她在中世纪寄顿在教堂中的忍耐与安宁,以及文艺复兴时期寄顿在莎士比亚戏剧中的真实挣扎,被浪漫诗歌所代表的那种自然神论蛊惑和牵引着,游荡于自然之间——但作为个人,这种盼望和期待都是孱弱的。这背后更深层的原因与当时波及欧洲大陆的宗教改革相关。刺绣样本(爱丽丝·布利泽德作)1803,丝。18世纪,道德、宗教类诗词成为刺绣样本的重要题材。工业革命加速了消费社会的诞生,乔治王时代的人们热衷于教导他们的孩子美好的道德和价值观,使他们不至于为奢靡作风所染。至1750年左右,“房子”与“庭园”成为孩子们练习刺绣时最喜欢的主题。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

刺绣样本1812,丝。绣样上绣着伤离别的诗句和时间1812年,这正是英国士兵为拿破仑战争征战疆场之际,所以可能是一位姑娘在自己恋人即将奔赴战场之际送给恋人的礼物,希望他时刻记着自己。宗教鼓励人们有道德的生活

伴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始与发展进程的,是社会阶层的出现和巩固过程,以及政党的分立。在乡村地区,出现了人口的迁移、小型社团的下降、城市的增长和交叉交通系统的出现等巨大的变化,不过,随着乡村和城镇的减少,工作的机会几乎绝迹,所以前往加拿大、北美殖民地(即后来的美利坚合众国)和大英帝国其他地方的移民出现了大量增长。

在此背景下,乔治·怀尔德(GeorgeWhitefield),约翰·卫斯理(JohnWesley,循道宗运动发起者和卫理公会创建者),查尔斯·卫斯理(CharlesWesley)等人在英国教会内部掀起了福音派的改革。

约翰·卫斯理(1703〜1791)是英国圣公会的信徒,他看到革命、叛逆和改革,以及自然神论覆盖之下英国人灵性生活的普遍衰颓。这是宗教复兴运动的出发点。他们针对的现实不仅是社会的黑暗,更是教会的“停滞”:一方面,他们反对教会建制、教会体系、教义、圣礼、神职,转向诉诸内心、道德;另一方面,加强穷人福音、慈善事业、戒酒运动、妇女运动、废奴运动等社会关怀,并目睹了医院、大学、主日学、孤儿院和救济所的建立。

这种宗教改革对信徒的道德水平提出了极为严格的要求,鼓励人们有道德地生活,于是出现了这样一种矛盾却并存的局面:一方面是经济飞速发展催生的消费的膨胀,以往只有富人才有能力消费的奢侈品如今被批量生产,价格使一般中等家庭也能承受,一个新的社会阶级——中产阶级由此产生,并不断壮大。他们热衷购置家产,也很重视休闲活动,对社交有着强烈的欲望,通过在社交圈表现自己的时尚和富有,不仅结交生意伙伴,也吸引上层家庭的目光从而达到联姻目的。另一方面是许多人反对金钱至上带来的铺张奢华,为穷人生活的残酷打抱不平。

这种宗教观念延伸到更广泛的社会领域,其结果就是乔治王时代设立了一套涉及社会行为方方面面的礼仪标准,鼓励人们彼此宽容相待,避免观念或行为的极端。

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

科尔切斯特舞会上的茶室约1790,纸上水彩。科尔切斯特画家小詹姆斯·邓索恩的水彩作品。舞会上的茶室是供跳舞的人热舞之后休息片刻的地方,也是大家聚会聊天之处。画中人物可能是一些肖像画家,但真实身份无法确定。画中所描绘的生动的八卦和调情场景在简·奥斯丁的小说中颇为常见。

查尔斯·格雷议员画像1899年仿18世纪原作,布面油画。查尔斯·格雷是一位典型的乔治王时代中上层阶级绅士。他是一名律师、古董收藏家,也是科尔切斯特议会的托利党议员。他结婚时受赠科尔切斯特古堡,从此承担起维护古堡的责任。他亦是当地一名重要的慈善家,于1750年创建了“古堡读书俱乐部”。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

“中国风”象牙折扇1750〜1800,象牙、纸。典型的“中国风”扇子,象牙的扇骨,纸质扇面上绘有中国主题的图案。“中国风”是欧洲装饰艺术中一种模仿中国艺术风格,同时又融合了欧洲元素的设计风格。社会生活面面观

社会生活中,舞会、聚会、多道菜式的宴会比比皆是,即使是小城镇也有公共聚会室供大家跳舞。这时期的时尚休闲活动还包括打牌、赌马、看戏和听音乐会。如果你比较穷困,那么你基本就没有时间、也没金钱去休闲。不过你还可以喝喝便宜的金酒,不过这份享受在18世纪50年代随着酒税提高而被剥夺了。有些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去偷盗。如果被抓,将施以重刑,在身上烙印、放逐至遥远的殖民地,甚至处死。

日常生活方面,这一时期的中产阶级有很多室内休闲消遣活动。印刷技术的发展使得报纸、书籍、杂志广为发行。妇女们中流行在闲暇时间从事缝纫、绣花、阅读、写信、画水彩、装饰盒子等手工活动。客厅不但成为家庭最常用的社交之地,而且是在朋友相聚、喝茶聊天中展示女主人品位和时尚的最佳场合,其中,茶、咖啡、丝绸、瓷器、桃花心木家具等进口奢侈品更是营造了优雅、舒适的氛围和感受。

这种新式的生活需要合适的家具和摆设来点缀。为了满足对这些物品的消费需求,常有瓷器或玻璃器皿的大促销活动。来自中国和日本的物品尤其被认作时尚,这也催生了欧洲本地生产商对这些进口品的仿制,由此形成了艺术上的“中国风”。这股“中国风”同样也表现在钟表等传统的欧洲物品的装饰上。

18世纪的欧洲,有钱的男人和女人都喜欢穿着装饰华丽的衣服,以此来显示他们的富贵和地位。有钱女人会买色彩鲜艳、版形挺括的锦缎华服。这些衣服穿着很不舒服,里面需要绑着紧身内衣,还要穿上用铁环箍着的庞大的衬裙,这样才能勾勒出时尚的身形。19世纪早期,时尚潮流改向,开始流行更为轻便的丝质或棉质衣服。男士正装一般由一件长及膝盖的外套、一件马甲、一条同样长及膝盖的马裤组成——这就是“三件套”的来源。有钱的男士通常会穿真丝或天鹅绒质地的衣服,上面绣着银丝的图案,边上缀着蕾丝。

不管男人女人都戴假发、化妆。为了让皮肤看起来更白,显得更时尚,人们会在脸上涂上一层厚厚的含砷或铅的粉底,这些当然是含剧毒的。丝质或者纸质的“美容点”或“美容补丁”贴在脸上,以掩盖由于染上在英格兰常见的淋病和天花所引起的面部疤痕。

外表在当时的社会极为重要,以至于1770年英国议会曾通过这样一条法令:如果一位丈夫认为妻子卸妆后素颜丑陋,当初是通过化妆来诱使自己结婚的,那么他有权利与妻子离婚。

中国风与茶文化

1658年,伦敦街头一家名为“苏丹的头颅”的咖啡馆打出了一款中国茶的广告。两年之后,著名日记作家萨缪尔·佩皮斯在他的日记里记下了他第一次品尝这款中国茶的感受——“如药一般”。

18世纪早期,饮茶是上层阶级的象征。当时的茶很贵,因此常被锁在一种特制的小茶叶罐中。泡茶时用一种特制的勺子小心地撮取一定量茶叶。饮茶的杯子也特别小,被称作“茶碗”。

欧洲最早用的茶壶就是来自中国的瓷质或陶质的小壶。随着茶的消费的持续增长,瓷质茶具也开始在欧洲生产,茶叶价格由此日渐大众化,茶壶的尺寸也日渐变大了。茶往往与饮茶者言谈举止的精致和优雅相联系。英国家庭请画家画全家福,常常喜欢以饮茶为背景。

至18世纪末,茶的价格已非常大众化,各个阶层的人士都有能力享用。甚至许多家佣的工资里也会包括茶叶津贴一项,以供他们享用茶。

由此,茶成为英国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并形成与东方文化迥异的、具有欧洲特色的茶文化。

“门德尔山姆”椅1800〜1820,榆木。这种样式的椅子为英格兰萨福克郡的一个名为门德尔山姆的村子所特有,故因此而得名。(上图)乔治三世梳妆柜1800〜1820,木、皮。梳妆柜由木头打制,外包红色真皮。柜子装有两扇带铰链带锁之门,门上饰有典型的中国元素图案。柜内有四个抽屉,用于装放珠宝或文具。最底部的抽屉内带小瓶,可用作化妆箱。(下图)

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中国柜约1800,桃花心木。18世纪时,从中国和日本进口的瓷器、丝绸、漆器被视作最为时尚的潮物。这使得许多英国的工匠们开始仿照亚洲设计,在自己的作品中融入亚洲元素。柜子外设两扇门,里面的一层可移动夹板后隐藏着11个抽屉。柜子被置放在一座曲腿台架上,该台架的制作年代应略晚于柜子。

“金银丝平底锅”茶叶匙1799,银。这把茶叶匙被制成平底煎锅形,以金银丝工艺装饰,工艺精良,是早期金银丝工艺作品的杰出代表。匙上有商标,制作人为约瑟夫·泰勒。(左图)“金银丝鸭舌帽”茶叶匙1790,银。鸭舌帽形状的银质茶叶匙,帽身(匙兜)部以金银丝仿绒线密实编织纹装饰,帽檐(匙柄)部则用金银丝仿蕾丝透雕工艺装饰。整个茶匙器形别致、工艺精美。(上图)“雪球花叶”茶叶匙,1800,银。这把茶叶匙以欧洲雪球花的三裂式叶子为形,巧妙把叶茎设计成匙柄,整体造型优雅灵动。(右图)茶叶匙1800,镀金白银。这把茶叶匙是金银丝工艺的精品,由镀金白银或金丝制成。(上图)蛇形茶叶匙1820,银。这把茶叶匙的造型模仿了一条蛇正从一枚海贝壳中抬起头的形态,因而被称作蛇形茶叶匙,目前发现的此种造型茶叶匙仅此一件,非常珍贵。蛇的头部和上半身构成匙柄,刚好可供女主人用手指握住。(左图)茶叶匙1800,镀金白银。这把茶叶匙是金银丝工艺的精品,由镀金白银或金丝制成。(上图)

“龙虾爪”茶叶匙1800,玛瑙、银。龙虾爪形状的茶叶匙,用极为稀有的红斑玛瑙制成,非常珍贵。匙柄设计成龙虾爪子的形状,根部套着一圈银带。乔治王时代,红玛瑙被用于制作昂贵的小物件。鹿角茶叶匙约1800,鹿角。这枚茶叶匙带蚌形长勺兜,刻有驯鹿图案,资料表明这把茶叶匙由拉普兰的一位土著用驯鹿角做成。(左图)“法国叶”茶叶匙1800,银。这把茶叶匙被制成法式叶片形,匙兜较其他茶匙更长更深。匙柄设计为简洁的卷须茎形。茶叶匙上有“法国巴黎”商标。(右图)“狮面”茶叶匙1806,银。这把茶叶匙的盛物部分被做成铲形,根部精心刻画了一张狮脸面具。乔治王时代,狮面纹是银器和齐本德尔式家具装饰上一个很受欢迎的主题。(上图)珍珠母柄茶叶匙1804,银、珍珠母。这把茶叶匙融合了纯银与谢菲尔德镀银工艺,手柄为珍珠母质地,由约瑟夫·威尔莫尔制作。

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科尔切斯特当地克利菲尔德一家(剪影)1794,纸上水彩。剪影是1760〜1860年间非常流行的一种肖像画形式。以一家或一群朋友的休闲场景为主题的肖像画被称作“交谈式”,画家不仅要表现主题人物,同时还要表现出他们吃穿用度的不凡,突出其富有和社会地位。科尔切斯特:在乔治王时代经历的大起大落

乔治王时代,科尔切斯特历经大起大落。在乔治王时代早期,科尔切斯特是一个正在没落的小城,但这个城市的命运在18世纪中期有了改变。至乔治四世于1830年去世时,科尔切斯特正在经历城市化复兴带来的转型,几度沉浮,一直至今。

当时正在兴起的中产阶级崇尚消费型生活方式,他们购屋置产,注重娱乐休闲,社交广泛。科尔切斯特成为一个购物中心,源自产于当地的商品和服务。同时,军队的驻扎不仅为城市增添了韵味,也催生了新的经济机会。

当乔治一世于1714年成为英国国王时,科尔切斯特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其长久以来闻名于世的羊毛工业。但是,这项产业在18世纪开始慢慢萎缩,一方面是受到来自法国和英国北方羊毛工业的竞争打击,另一方面也因成本低廉的棉布的畅销和战争对欧洲出口市场的破坏。繁荣之后生意衰落,带来了贫困以及工人暴乱。许多人被迫背井离乡,去别处寻求更好的生活。

直到1775年,羊毛织物依然是科尔切斯特经济发展中的重要部分,但是1793年至1815年的拿破仑战争对当地的长期破坏最终为这项传统工业画上了句号,尽管丝织厂——当地的第一家丝织厂建立于1790年——也的确为织工们提供了一些就业机会。女士钱包1800〜1825,丝、金线。乔治王时代的女士真丝钱包,表面饰以金线绣和彩珠,包上提绳与包口束带合二为一。(右图)饰颜片盒1700〜1800,金属、珐琅。18世纪时的时尚女子们流行用饰颜片(也叫美容片,即浆过的丝绸或纸片)贴在脸上,以突出其容颜之美或肤色之白,也用于遮盖疤痕等实际功能。女士们一般会随身带着饰颜片盒。这个饰颜片盒产自斯塔福德郡,盒盖周围写着“礼虽小,爱恒大”,很可能是一件定情信物。(上图)背垂悬式(布袋背)女袍约1760〜1770,真丝锦缎。也称布袋背式女袍,是18世纪中期非常流行的女士正装。此件女袍款式适于去剧院看剧或参加公共场合聚会。(左图)科尔切斯特的经济自1763年开始好转,当时科尔切斯特重新获得了“皇家特许权”,这个权力因两党之争已被搁置了二十二年。科尔切斯特由此发展成一座繁荣的商业城市,同时也是生产、分销、专业化服务和娱乐中心。市中心的高街两边布满了带玻璃橱窗的商店,出售时装、百货、家具、皮具、书籍、办公文具、玻璃器皿和瓷器等。

一位德国游客曾这样形容这里的商店:“具有精良的、巨大的橱窗,背后陈列着商品,远比巴黎的更为优雅漂亮。”

作为埃塞克斯最大的城市,科尔切斯特拥有广阔的周边村镇,这些村镇的居民们会在集市日来到科尔切斯特,他们带来的各种土特产丰富了当地的市场。除了商品的多样性,科尔切斯特的社会也是多样的,这可在其丰富多彩的商铺上窥见一斑——既有位于市中心高街的大型购物商场,也有隐身在小街小巷的各式露天小铺。肉店和面包店在市场两边都有。当时还没有冰箱,各大商店都用地窖来储存食物。尤其是卖酒的商家,都在地下建有施工精良的大型地窖,地窖里放着从挪威进口的冰块,用于食物保鲜。

披肩1700〜1800,棉布、金属线。披肩上饰有呈对称设计的金属丝绣成的异域风情花朵,四周用扇形装饰勾边,既可保暖,又显大方、端庄。女帽约1820,丝。帽身有乳白色丝线绣成的网格状装饰,帽沿前部饰有乳白色缎带蝴蝶结,并配以同色穗带和流苏。女鞋1730〜1760,丝、木。女士高跟鞋,鞋面为象牙色织锦,上绣金丝装饰图案,底为木质,可用鞋带扣绑紧。(下图)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

为了争取分散在乡间的顾客,科尔切斯特的商人们穿行各地推销他们的商品。一个制作裙撑的商人很可能要走遍方圆五十英里之内的伊斯普维奇、哈维奇、萨德伯里、切姆斯福德、马尔登等小村镇。他也会随身带着样品,到二十英里以内的顾客家中让女士们试穿,给小店提供“与伦敦的东西一样便宜却质量更好”的商品。

礼仪在18世纪的英国社会占据着远比今天更为重要的地位。这是一种生活态度,涵盖社会行为的各个方面。这种价值观告诉人们要与人为善,要开放和宽容,避免极端的思想和性情。

对于日益壮大的中产阶级来说,行为举止的优雅是他们极为在乎的问题,他们在日记中记录,在杂志上讨论;他们阅读礼仪指导手册,向舞蹈大师学习社交舞,培养自己优雅的仪态。客厅成为家庭喝茶聊天等礼节性社交活动的主要场地。这种生活方式要求合适的家具和设备配套。

为满足日益增长的对居家用具用品的需求,当地经常有平价瓷器、玻璃器皿的促销活动。18世纪,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式商品不断涌入英国,欧洲本土开始仿制外来的家具、瓷器、织物等产品,价格则比进口货低廉得多。对外族文化和产品的喜爱在当地蔚然成风。1780年以后,大型仓储式商场产生,面向中下阶层老百姓出售价格低廉的、在伦敦批量生产的货物。这时出现了一个词叫“伦敦时尚”,这个词被用于开发各种潜在市场,要么用以贬低当地的同类产品,要么用于表示这是一种价格大众但足以与真正的伦敦产品媲美的商品。

许多商品都在当地生产。工艺大师们雇用工人在自己家的小型工作坊里开工营业。鞋匠、裁缝、建筑工人是这股潮流的先锋,假发制作商、刀具制作商、印刷工、书籍装订工、制帽商、蜡烛制造商、乐器制作商等也都能在当地找到。科尔切斯特大量制作钟表,甚至出现了一些钟表世家,如赫其奇家族从事钟表行业达四代之久。轮子、弹簧、金属板等零部件则在伦敦批量生产,然后被运到科尔切斯特装备成品。

酒店和旅馆到处都是,为商务活动提供了非常便利的环境,有些酒店设有密室,供政治俱乐部举行会议或医生进行外科手术等特殊活动所用。

从伦敦通向哈维奇的埃塞克斯大路为科尔切斯特带来了大量的旅客。帆船从哈维奇港出发,横穿整个大陆,为对外贸易和工业打开了大门。同样通过这条途经科尔切斯特的大路,农产品被运往伦敦。从苏格兰远途而来的牲畜商们带着畜群在“玫瑰与皇冠酒店”停留,稍作休息,然后继续赶往埃塞克斯的牧场为牲畜蓄肥。刊登于1791年7月16日《伊斯普维奇日报》上的一则广告这样写道:“科尔切斯特是个令人愉悦又健康的城市,这里鸿儒大雅云集,市场上新鲜的活鱼跳跃。”

位于科尔切斯特高街的“杯子酒店”经常接待重量级贵宾,包括法兰西未来的国王路易十八、海军上将霍雷肖·纳尔逊、惠灵顿公爵等。1762年,从科尔切斯特到伦敦的日班马车开通运营,马车运输的商业化为马车制造商、铁匠、车轮匠、马夫、草料商等带来了更多的生意机会。

到1800年,城里拥有八家酒店,最大一家酒店还有马车供出租。“国王头酒店”拥有三十张床位,以及可供一百匹马休息的场地、十四英亩草场、马车房、牧草堆、一个可堆放一百四十立方米玉米的仓库,每周二还为客人提供野味。

尽管有些酒店还在特定农场自酿麦芽酒和啤酒,酿酒已越来越成为一项专业化的产业。商业酿酒行在靠近天然泉水的地方涌现,一般都拥有自己的麦芽作坊和本地酒店。科尔切斯特拥有三家酿酒厂、一家肥皂厂、两家皮革厂,海斯的大型麦芽作坊的产品远销伦敦和荷兰。

烟叶罐1800〜1825,铅锡合金。18世纪时的西欧,不管男人女人都有吸烟的习惯,或者抽烟管,或者吸鼻烟。吸鼻烟更为流行,也是时尚的象征。这种小烟叶罐既可以放烟叶,也可以放鼻烟。小罐还带有一个铅块用以压烟叶。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

麻醉果(肉豆蔻果)研磨器1725〜1775,金属、珐琅。麻醉果是常绿植物肉豆蔻树的种子核仁,是一种昂贵而芬芳的香料。由东印度群岛特别是如今属于印度尼西亚的一些岛屿引进至英国。起初,麻醉果被认为可以抗黑死病,到18世纪时已普遍用于食物或饮品调料,也是鸡尾酒和加香料热葡萄酒的重要调料。海斯是科尔切斯特的主要海港,涨潮时可供大型平底海洋船停靠。这里有来自瑞典的木材和铁、鹿特丹的屋瓦和白兰地、肯特的漂白土、泰恩塞德的煤。大量麦子、麦芽装在船上运往伦敦,返程时带回羊毛原毛,供科尔切斯特的羊毛工业所用。

海斯码头成为繁忙的工业中心,1761年仅有十家企业,1810年增至四十一家。除了麦芽制造和盐业,还有煤矿、粮仓、砖窑、炼焦炉、石灰窑、铸造厂等。

乔治王时代,走私在沿海城市非常普遍。我们无法得知当时有多少商人参与了走私活动,也无法测算科尔切斯特的经济曾从中受益多少。海斯码头海关有一个仓库专门用来存放收缴的走私品,海关通过出售这些走私品每年都能获利一千英镑。1748年,有走私客闯入海关仓库偷了十五英担(相当于七百五十公斤)收缴来的茶叶。

茶是乔治王时代新兴贵族生活的标志,其高昂的价格也反映了它的这种社会地位。配套的瓷质茶具、茶壶,漂亮的茶几、桌布,优雅的谈话⋯⋯英国的茶艺被认为是当时社会理想生活的象征。作为曾经的奢侈品,茶后来逐渐走进了寻常百姓家。

当时茶叶被征以重税,出售茶叶需要执照,办一个执照需花费五先令六便士。1784年,科尔切斯特有一百七十九位取得执照的茶叶商,比其他同规模的城市多一倍,这也说明了科尔切斯特拥有众多爱好饮茶者。这些茶叶商很多是女士,她们就在自家的客厅里用很小的天平秤称量茶叶,出售给邻居们。

居民所推崇的中产雅士的生活方式也使得当地建起了许多娱乐中心。“白鹿”和“国王头”两家酒店推出每月一次的聚会。城里不仅有舞会、音乐会、管弦乐等表演,也有赛马、板球、热气球等娱乐活动。

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

人们对高雅的教育活动也比较感兴趣,比如学习“电与天文”课程,或是参加“古堡读书俱乐部”等等。当地一位思想新潮的牧师艾萨克·泰勒在自己家中开设科技主题的课程,吸引了五十至七十位听众。泰勒的女儿简和安也参加了课程,后来她们都成为了英国著名的儿童读物作家。简·泰勒曾在科尔切斯特写下一首著名的诗《星星》,这就是今天脍炙人口的“一闪一闪亮晶晶”。

乔治王时代有很多次战争,给商业贸易带来了伤害,但同时也把士兵们带到了科尔切斯特。1741年,莱克斯登希思被开辟出来成为大型军营,夏天时有军队驻扎,士兵人数可达万人。国王也会在此观赏军事演习和军队游行。

军队的入驻带来了重大的生意机会,立即使得遭受战争重创的经济局面发生逆转,商家们通过为军队提供食物等补给而起死回生。但这也是把双刃剑。分散在旅馆里的大兵们对社会治安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最终导致当地发出必须开设专门营地安置这些士兵的强烈呼声。

拿破仑战争爆发后,英国政府害怕法国入侵,在城南盖起一个步兵营。1805年这个兵营里有六千六百多名士兵,是当时英国最大的军队驻地。炮兵和骑兵营地也相应建立,还盖起了军官住的砖房,建了一个可同时救治五百个伤兵的医院。

上至司令,下至士兵,军队的驻扎为这个城市的社会生活注入了活力。一家新的社交会所在城中的“杯子酒店”开放,皇后街盖起了一座大剧院。

拿破仑军队的溃败和1815年战争的结束给科尔切斯特带来了双重打击。之前在战争时期,由于食物进口限制而导致的食物价格飙升使得农民通过出售自产谷物和牲畜获利颇丰,如今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农贸市场和为市场供货的商家都受到了影响。战时的兵营被推倒,资产被拍卖。科尔切斯特陷入一种陌生的安静,没有生意,没有顾客。

尽管如此,在乔治王时代结束时,科尔切斯特还算保持了一种相对有秩序的状态,没有像英国其他工业城市那样在发展中变得肮脏和混乱。它还是一座商业型城市,布满商铺和酒店,拥有传统手工艺、农业、园艺、酿酒、磨面、麦芽等产业。查尔斯·格雷夫人画像约1740〜1790,粉彩。画中主人公为萨拉·格雷,她的姑姑伊丽莎白·康内利森修建了科尔切斯特著名的“圣树”庄园,“圣树”是典型的乔治王时代早期建筑,现在是科尔切斯特公共博物馆之一。萨拉于1719年继承“圣树”,并与丈夫拉尔夫·克雷费尔德居住在那里。(右图)LifeinGeorgianEngland:1714~1830

科尔切斯特,圣约翰修道院的贮木场,那个时代的浮华与温情,最后似乎都定格在湖光、白天鹅、篱笆、绿荫、晚霞、飞鸟、屋舍与行人的掩映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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