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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之所是归处:探访西班牙生态村

时间:2024-10-31 03:44:59

在现今过于浮躁的环境中,绝大部分人都想过换一种方式生活,或是尝试改变现状,但又并不是人人都有踏出第一步的勇气,毕竟,改变需要下很大决心。而在凯文的镜头下,这些敢于把自己完全交付给陌生之地的人,心里都有着一份不可忽视的勇气——从他们眼神中透出的坚定,是支撑他们走进自然,忠于内心,寻得平静的最大力量。

村里最低处的巨大圆顶房子。奇妙之处在于无论你站在村子的什么地方都能看到它。屋顶上的彩色几何形图案在阳光照射下,仿若镶上一层金边,色彩柔和。

村民Jürn的房子。他是最早创建村子的那批德国人之一,可谓是这里元老级的人物了。

被遗忘的山村

2015年,我第一次来到马塔芬内罗(Matavenero)这个坐落在西班牙北部偏远山区的生态村。当眼前出现一片林木青葱、溪水潺潺的景色,而空气又远比城市里的要清新舒适得多的时候,对于为何那么多人选择“落户”于此,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了答案。

20世纪六十年代末期,随着西班牙西北部采矿业逐渐没落,原本生活在马塔芬内罗的居民纷纷离开。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人迹罕至,渐被世人遗忘。直到1989年,荒芜了20多年之后,机缘巧合下一些德国人来到这里。看着眼前荒草丛生、破败不堪的景象,这些“开拓者”们决定安营扎寨,让它重新成为宜居之地。

他们纷纷支起自己带来的帐篷,挽起袖子开垦田地、搭建房屋、修葺道路、开挖河道。一场热火朝天的大干之后,村子渐渐有了变化,仿若重获新生一般又聚集了人气和活力。来自附近城镇的安东尼。大概在6年前,他决定搬到马塔芬内罗村,并从一个村民那买下了这所房子。后来,消息渐传渐远,吸引了越来越多急于逃离城市生活的人到此安家。他们来自欧洲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如同蝴蝶效应一般,这些人告诉家人、朋友,一传十十传百,世外之地的名声不胫而走,接连不断地迎来新的住户。来到这的人,有着大致相同的理由:他们试图摒弃以往生活中的种种忧烦,尝试开启另一种陌生但全新的生活。现在,这里大概有60个固定长住的居民,包括十几个孩子。他们大部分是德国人、西班牙人、法国人和丹麦人。但无论是“后来者”还是在这里生活已久的“土著居民”,他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希望与自然紧密相连,过一种自给自足,并能保持人与人之间良好关系的生活。

实际上在此之前,对于一直居住在城市的我来说,“生态村”或是“生态社区”的概念是陌生而又遥远的。我是无意中从一个西班牙朋友那儿听说,在西班牙当地有很多被遗弃的村子,因为出现越来越多向往过一种低碳而又独立无扰的生活的人,使得这些颓败的地方又得以恢复往日生机。而现今的西班牙,有着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在日复一日的高压和快节奏中饱受困扰,内心越来越强烈地想要寻觅一方安静之所、改变现状。乌里,他也是1989年创建村子的那批德国人之一。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开始关注这些生态社区,大量搜索和阅读资料,而马塔芬内罗村可以说是目前欧洲大大小小的生态村中一个较为典型的例子。在相关的圈子里,它的名声可是不小。

从拒绝到接受

马塔芬内罗村地处西班牙一个独立山谷中,远离喧嚣,寂静幽僻。记得当日,我穿过一大片森林,越过崎岖的山脉,徒步近三个小时才找到那里。显而易见,没有四通八达的平坦大道,山路坎坷难行,就算是开着山地摩托车也着实要费一番功夫。我还发现,在马塔芬内罗下边的山谷还有一个叫作泊布诺(Poibueno)的生态村,这两个地方相隔不远,步行就可以抵达。

别看我现在拍到了那么多的照片,其实一开始,这里的村民对我还挺防备的,毕竟他们久居深山的一个理由就是避开很多烦杂琐事,与外界不要有过多的接触。而且大部分村民都有一个共性——不大喜欢拍照,更别提让他们对着镜头摆什么姿势了。我在这里待了一个月的时间,到村子各处去认识、了解这些村民,取得信任以及双方友好沟通的过程其实不算容易。但我比较外向的个性让我解决这种情况也不算太难。时间长了,就能看到情况慢慢有了变化。从一开始我连从包里掏出相机的勇气都没有,到逐渐通过日常生活里的一些互相帮助,以及参加他们的一些活动,比如篝火晚会之类的,我感觉大家慢慢都卸下了防备。到后来我们居然可以像熟识已久的朋友一样无话不谈了。对于我个人来说,那一段时间我也能感觉自己已然融入了当地的环境,“外来客”的陌生感渐渐淡去。时日渐久,当我再次提出拍摄的要求后,大家已经不再拒绝了,甚至还答应可以拍摄近距离的肖像照,这让我既开心又感激。这所房子里住着一位来自丹麦的年轻人。楼上是他的卧室,楼下则是用餐的地方。

在树林掩映下的尖顶小房子。

自从搬到这里,丹尼在工作和生活中寻得了一种久违的平衡,让他倍感舒心自在。28岁的丹尼(Dani)是一位巴塞罗那的插画师。对于他来说,安静无扰的情况是作画的最佳环境。2009年一个机缘巧合下,丹尼得知了马塔芬内罗村,没有太多犹豫,他就从一位要离开的房主那儿买下了一所房子。自从搬到这里后,他还当上了一个业余的养蜂人。每天早上,他会起来打理蜂箱和蜜蜂,下午就待在屋里专心画画,晚上他会到山上跑跑步。丹尼和巴塞罗那的一家画廊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平时他就把画放在那里售卖。可以说,丹尼在工作与生活之间找到了一种平衡,既没有放弃他热爱的事情,又为自己寻到了一处心安的居所,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态,丹尼觉得都越发舒心自在。

莱昂妮(Leoni)是土生土长的马塔芬内罗村姑娘,长这么大她只离开过家乡一次,去了柏林。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后,她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一年后两人就携手回到这里,组建家庭,并动手修建了自己的房子。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日子平淡幸福。

如今已年近60的Jürn是德国人,一头白发,脸庞略有点沧桑但精神奕奕。当我问到为何会移居马塔芬内罗村,他坦言当时的他越来越无法适应飞速发展的社会状况,生活中的压力让他无法喘息。逐渐地,Jürn产生了逃离避世的念头,并日益强烈。在他的期望中,自己的生活应该是与自然紧密相连的,他喜欢双手轻抚大地的触感,喜欢把脚浸入清凉的溪水。年轻时的Jürn就踏足过不少欧洲国家,也住过各式各样的生态社区,权衡利弊后,在1989年,他选择定居于此,一住就是20多年。

克莱奥,这个小姑娘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如今,这里大概有11个孩子,和克莱奥一样,他们的童年都是在青山绿水中度过。

一幅绘制着早期马塔芬内罗村景象的图画,当时因为房屋还未建好,人们大多都还居住在圆锥形帐篷中。

没错,Jürn就是最早兴建这个村子的那批德国人中的一个,算得上是马塔芬内罗村的元老级人物了。所以,在村里的很多地方,更确切地说是在很多器物上,比如工具、书本、甚至在树干上,你都能看见刻画有Jürn的名字。显而易见,他对于整个村子和这里的居民,都意义非凡。即便他现在年纪大了,依旧活力无限。无论是村子里组织聚会或是修建公共浴室等杂七杂八的事务,都少不了他热情投入的身影。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大家都对他敬爱有加了。

乡野生活的简单和挑战

这里几乎每一户人家中都有自己开垦的小花园,他们亲手栽下各种植物、蔬菜瓜果,虽然面积不大,但大家都精心打理,毕竟自家的地能真正实现多劳多得。村子里有一间小商店,平时售卖一些大米、果汁、新鲜的蔬菜还有烟草等。它的旁边是一家面包店,每一周店里都会专门烘烤一个大披萨。大概每隔一个星期,居民们要到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村子上的市场采购一些店里没有的生活必需品,如此循环。在这,所有从外面带进来的东西都必须通过驴子或是马车驼运,或者用那种独轮手推车,当然如果你有足够的自信,还可以选择自己背上这些货物走上三个小时的山路。马塔芬内罗村姑娘莱昂妮,虽然离开过家乡一段时间,但最终她还是选择和丈夫回到这里,结婚生子。

这所有些简陋的房子里住了3个16岁的年轻人,他们常在屋里弹奏乐器,时不时会传出阵阵乐声。

村里的工具房,里边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供村民使用。

一般来说,很多人都会先在村里待上至少一年的时间才决定是否定居于此,但尼古拉只花了10个月时间就决定把家安在这。同时,他还是一位鸟类爱好者,每天都会花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观察这里的鸟类活动。村里唯一的电力提供来自可再生能源,所有的废弃物都会回收进行再利用。这已经成为村民们心照不宣的习惯之一。生活在村子里,很少有用到钱的地方。同样一张纸币,如果做个记号,不出多时它可能就又转回到你手里了,而且还不止一次。这里大多数的居民收入并不高,他们有的会在附近的城镇当施工人员,但也并不是每个季度都有活儿干;有的则是靠卖自己种的栗子等干果或是一些手工制品来维持基本生活;还有的在暂未有收入来源时,继续靠他们来这里之前卖掉房子的那笔钱生活。

每周四,会举行一次类似例会的活动,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开会的主要目的是讨论一下村子各项工作如何分配,力求做到意见统一。例如负责在小商店轮班、打扫村子的小路或是修剪树木、搜集肥料以及去采购货物等等,这些看似琐碎但又不能忽略的小事,都需要在开会时分工明确。大家围坐在一起,还会就村子的前景和日后的走向做出一些计划。我待在那里的那段时间,他们讨论最多的是村子是否还要向更多的人开放,抑或维持现状。他们偶尔也会有分歧并为此争论不休,但没关系,散会后他们又都嬉笑打闹起来,毕竟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在为这块赖以生存的土地认真考虑,贡献一己之力。

村里还有一所小学,说是学校,实际上只有一间小房子。学校大概有两三名老师,孩子们在这里可以上数学课、学习写字和阅读,上课时间也不长,一天大约只有四个小时,而且老师也不会留家庭作业。在这里,也没有医生,只有一位有一点医学常识的村民,一些小病小伤的找他自然是没问题,但如果有人不幸患重病或是负重伤,就只能到附近别的村子去找医生了。在这个玩具房里,搜集了各式各样的玩具。村里的孩子们都能在这找到自己钟爱的那一款。

来自法国的罗曼,他正坐在栗子树上玩耍。在村子里生活的这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但也不短,足以让我发觉虽然人们可以把自己从纷繁复杂的现代社会中暂时解脱出来,但实际上在这青山绿水中生活并不容易,而且还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从城市到田野山间,人要懂得怎样以土地为生,也要变得更务实。种植庄稼蔬果等看似平常的小事,对此前从未接触过的人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易事。

每逢冬天,这儿经常雨雪交加,时不时还会来一场冰雹。在这种恶劣天气下,村子的交通常常中断也就不足为奇了。但可别以为到天气暖和了就会好转,到夏天,你又会迎来另一种挑战。天干物燥的时候,附近的森林经常会发生火灾,作为一个主要用石头和木头为修建房屋主要原材料的村子来说,更要处处小心谨慎,这些都是生活在自然界里无法避免的生存威胁。自村子建成以来,每年都会发生种种自然灾害,如何在天灾来临时求生、避免更大的损失和伤害也是作为一名“村民”必备的技能之一。

在自然中找到平静

村里的最低处有一栋巨大的圆顶房子,是近几年才修建的。奇妙之处在于无论你站在村子的什么地方都能看到它。上边彩色的几何形图案在阳光照射下,仿若镶了一层金边,色彩柔和。老实说,我第一次看见就被牢牢地吸引了。因为在这块平坦的山谷绿地中,它足够大,也足够独特。我在这旁边支了一个帐篷,虽然大家都很欢迎我到他们家里去住,但我还是希望能够有独处的时间。村里的瞭望塔。我常常坐在帐篷里,望着这栋建筑发呆,郁郁葱葱的山林将它包围其中,只此一座。但它可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安静,村里常在这儿举办一些大型的聚会。那个时候,大家哼着歌、举着酒杯,吃着用新鲜食材烹制的食物,欢乐的气氛在静谧的山谷中显得格外闹腾而又温馨。

虽然我并未长住于此,但也会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每一个住在马塔芬内罗村的人,在我心里都是一名“勇者”,他们能够遵循心中所思所想,在一个陌生之处开辟出一个新家,这种敢于让梦想变为现实的行为让我很是钦佩。但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个“城市动物”,对于我来说,城市所带给我的喧嚣并没有困扰,相反我很享受这种热闹的感觉。和朋友们逛街看电影、到博物馆或是图书馆待上一天,都是城市给我提供的便利,让我越来越倚赖。而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倚赖的却是脚下的这片土地,每天嗅着山花野草的清新气息,即便只是待在简易搭建的小房子里,也能让内心归于平静、满足。对于他们,这里便是最好的安居之所。凯文·凡纳尔特(KevinFaingnaert)比利时纪实与人像摄影师,热衷于发掘和拍摄一些鲜为人知的地方和人群。克里斯蒂娜出生在马塔芬内罗村附近另一个村子里,后来他们全家搬到了这里。别看她年纪小,村里的公共花园和杂货铺都是她在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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