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30摄氏度的东北,我背着30多斤重的8×10大画幅相机以及脚架,走在松软的雪地上。每一次呼吸,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当陈荣辉第一次抵达伊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场暴雪。在此之前,这位南方小伙儿不曾到过东北,也不曾体验过真正的寒冷。他对于东北的记忆还停留在作家萧红笔下《呼兰河传》里那个北方小镇,有着一种寒冷的萧瑟,人与人之间也有着冷漠的隔阂。其次是新闻媒体铺天盖地的东北衰落和东北振兴交替上演。在好奇心和探索欲的驱使下,他渴望探索当下的东北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便是《空城计》的开端。
陈荣辉被困在当地唯一一家连锁酒店里,发了一天呆,看着窗外的雪把地面一层一层地覆盖。在房间里,他打开了被誉为“东北网红聚集地”的短视频App快手,发现距离自己不到1公里的范围里就有10多个活跃的账号,大都是当地的年轻人在用短视频记录他们吃喝玩乐的生活,或者是秀口才、演段子。陈荣辉私信了几个账号,希望可以给他们拍照,很快就有人接受了拍摄邀请。
2017年3月,龙井,吉林省
2018年2月,抚顺,辽宁省
12017年3月,龙井,吉林省
22016年12月,伊春,黑龙江省
32016年12月,伊春,黑龙江省
42017年3月,龙井,吉林省
“我以一种互联网的方式去寻找拍摄对象,甚至都没有见过他的真人。但是我可以通过社交软件去了解这个人。这种仿佛网友见面拍摄的方式特别有趣,是一种不曾有过的体验。”当陈荣辉真正用镜头探触这些年轻人的时候,他才逐渐意识到,这些青年正在面临的是怎样的困惑。家乡发展情况并不乐观,经济缺乏活力,“离开去大城市发展还是继续留在这个城市”成为了全部对话中最主要的点。
除了给当地年轻人拍摄肖像之外,陈荣辉也开始去寻找那些隐藏在日常生活里的场景。比如在中朝边境有一家宾馆,房间里都是大落地窗,窗前的标配是两张凳子和一个望远镜。住宿的人可以通过望远镜观察对岸朝鲜的景观。
以前在做报道摄影的时候,陈荣辉总是在寻求一种精准和客观,希望可以拍摄到戏剧性的画面来吸引读者。而在工作之余,他用大画幅相机拍摄自己想拍的非热点话题。他说:“从历史长河来看,这些话题可能比较有意义,我想让自己安静下来,拿相机的速度慢下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思考上面。我想通过自己的摄影方式,来给大家表达出一种不一样的观看。”
而这一次,在广袤的东北大平原,当他对着8×10大画幅的取景框时,他失去了连按快门的冲动。这些用心感受拍摄下来的画面,记录了当下的状况。他也凭借这组《空城计》拿下了今年三影堂摄影奖特设的ALPA奖,他的个展将于7月12日前在丽水摄影博物馆展出。
陈荣辉CHENRONGHUI1989年出生于浙江丽水,毕业于南昌大学新闻系,现供职于澎湃新闻。曾获得第58届“荷赛奖”,第六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2018年三影堂摄影奖ALPA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