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平胜撰文/阿九
请吃吧
阿妈塞多
请吃吧
金石头妈妈
今天我们开镰啦
请告知青稞地里的神灵和生命
......
——望果节歌谣
金秋时节,大地比树木更先穿上黄色新衣裳。农人依据藏历算好时令,举行过开镰前的望果节,就要为繁忙的收割季做准备了。西藏的雅鲁藏布江中游、年楚河谷、拉萨河谷,都是盛产青稞的好地方。黄灿灿的青稞地里,聚集了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秋风吹过,麦浪翻滚。从收割青稞直到将成捆的青稞拉回晒场上进行脱粒、晾晒,这个过程在农区要持续一个来月,这也是农区最为忙碌的季节,也是村庄除过新年最为热闹的季节。在这个季节,一年的辛劳化为了丰收的喜悦,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青稞在藏语中称“耐”,是生活在青藏高原的藏民族的主要食物之一。《隋书·附国传》中曾记载:“其土高,气候凉,多风少雨,土宜小麦青稞。”表明青稞适宜在高海拔的地区生长。大片的青稞地,在高原的凉风下,那一株株细小的结穗青稞轻轻地随风摇摆,好似一片大海泛起层层浪花;那一望无际的青稞田是藏族人民织就的黄绿色地毯,是高原独特的风景线。
也许在所有的粮食作物中,青稞是生长周期最长的一种,一般在藏历二月播种,八月左右才收割。好在青稞本是抗旱、抗倒伏的植物,并不需要太多的人工照料,只稍等到开镰前,女人们会去田地里除除草,再准备好望果节需要的食物用品。届时,当阳光洒满金黄色青稞田的时候,农民们要手持青稞穗围着农田转圈游行,唱起古老的丰收歌谣,感谢上天给人们带来了风调雨顺的好年成。
在西藏,农业生产一部分采用机械收割,另一部分则采用最古老的人工收割。在高原割青稞是个劳动强度很大的活儿,多数家庭都是全家出动。除了帽子、口罩、手套全副武装,家里的女人还得为大家准备好饱腹的糌粑团和酥油茶,那可是劳动一天的最好保障。
初秋的早晨微风徐徐,鸟儿盘旋在田野上,胆怯地等待稻草人拔脚离去。地头田间,有的青稞已被割倒束成捆,有的仍在迎风摇曳,等待收割。此时,家里的中年男女成为主力军,他们挥动着镰刀,弯曲的刀身上有铁匠的标志。成熟的青稞谦虚地垂下饱满的穗子,互相摩挲。金色的灰尘在田野上久久漂浮,即便戴了手套,收割者的双手仍难免被锋利的青稞芒扎伤。有时遇上高原雨季的末尾,天边黑云压住了滚烫的金边,暴雨将至,镰刀的锋刃变得更加匆忙和炽热,收割者更是无暇自顾。
但大多数时候,高原还是以它一贯的烈阳照耀着繁忙的农人。年轻女子一边听MP3一边把割下的青稞捆成一捆一捆;小孩子们一边玩一边把成捆的青稞码成青稞垛;老人们则在收割后的田野里面捡拾麦穗,使其颗粒归仓;年轻男子就用拖拉机或卡车把青稞垛全部拉到村寨里面,挂在高架上晾干;牛羊在收割后的地里悠悠徘徊,寻找它们的美食。间或,妇女带头唱起传统的藏族歌谣,虽然听不懂,但我想应该是跟青稞和收获有关。藏族有一则《青稞种子的来历》的神话,其中这样写道:“人间有了青稞粮,日子过得真甜美;一日三餐不愁吃,顿顿还有青稞酒。人人感谢云雀鸟,万众珍爱青稞粒。”后来人们把它改编成歌谣,时常响彻在青稞田里,以表达他们对自然和这片土地的感激。
青稞收割后,要放到青稞架上晾晒,一直到打青稞。在过去,打青稞的工具是一粗一细两根长短不一的木棍。木棍的一端用麻绳拴在一起。粗的一根叫“打玛”,细的一根叫“打西”,是“一母一子”的意思。把架子上的青稞放下来之后,再把青稞穗一端折断,放在麦场中央,由2-4人围着打。现在,随着农业机械化的发展,打麦机已经逐渐取代了这种传统的打青稞方式。随着一声声“轰隆轰隆”,嫣儿黄的外壳被撕裂得粉碎,饱满的籽粒装进早已准备好的口袋,沉甸甸的,一袋又一袋。
青稞作为高原主要农作物,被制成藏民族的日常饮食。炒熟的青稞磨成面粉,就是青稞炒面;加上酥油和奶茶拌出来就是酥油炒面,即我们平常所说的“糌粑”;青稞煮熟,晾去水汽后,与发酵曲粉搅合,封进木桶里,就酿出藏人最喜爱的饮料——青稞酒,这也是他们最熟悉的青稞味道之一。
西藏的味道,也是高原的味道,很大部分来自青稞的味道。也许对于很多藏族人来说,青稞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吧!几千年来,山川易容,流水汤汤,天上大风吹拂着这片金色的麦浪,诉说着的是这片土地与承载其上的传世生活。毫无疑问,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他们都将互依互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