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就是好!
见二狗子跟王世华禀报了两句后,蹲下,将小罐子里的东西倒出來,大家自然很有兴趣的围观,
“家主,按您的吩咐,我们在前面果然发现了两条还未点燃的火线,”二狗子指着从罐子里倒出來的东西,道:“这是从那两条火线里挖出來的,有黑油、辣椒粉、硫磺和一些经过黑油浸泡的糯米,”
众人听的无不心生寒意,王世华却冷笑了一下,转而对身边的方觉笑道:“方县长,你讲对方算沒算到你也在这里面,”
方县长立即对王世华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么,对方既然能有如此手段,又踩好点的下手,又怎么可能沒打听到自己也在这里面了,可稍稍一想,立即就明白王世华这话的真谛了:能算到自己在里面,自然就更希望王世华也在这里面,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是两人共同的仇人,如此一來,这怀疑的范围将大大减少,毕竟,杀一个家主或许不会惊动上面,但要杀一个县长,尤其这个县长的老爹还是当红的副省长,那就闹大了,而且,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方县长,你身边跟处处透风,回头还是好好查查,因为这次多半是你身边的人走漏消息……王家是世家大族,成立数百年,在本地的保密工作要比到任才两年的方县长强得多,
想到这儿,方县长正色道:“回头我会尽力去查,不过,现在巴不得我完蛋的有很多,但敢如此下狠手把我往死里弄的,好像还沒有,”
敢杀县长,等同于造反,这等大罪,除非是直接威胁到了家族的存亡,否则,势力越大,越不可能,可问題是,铁石头已经发现山上昨日埋伏下一队人马的痕迹,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不小……对方部署的相当巧妙:沒人发现他们埋火线,点火的就那么几个,却留有一队人马的痕迹,让你不知道对方是有意如此还是无意如此,更让你无法具体判断对方的实力大小,关键是沒有抓到人,哪怕有尸体也好,凭借王家和政府的联合追查,绝对能以画像为追查目标,把周围几个县翻个底朝天,也就有了追查的直接线索,
王世华笑了笑,沒有出声:越是迅速崛起,得罪的人就会越多越狠,仇人自然是满天下,想要从王家这边追查,无异于异想天开,
两人相视一笑,都无奈的微微摇头,
“等我们都离开了,派人把火线烧了,免得伤到无辜客商,”
“是,”
这时,二虎等人赶到,
“石头,你受了伤,接下來就让二虎替你押送粮食到县城,”
“不,家主,小的这点伤不算么子,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來,求家主让小的把粮食押送到县城,要是沿途再出任何事,小的愿提头來见,”
铁石头这叫将功赎罪,也叫捡回面子,见他如此说,王世华就不得不考虑,毕竟,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抹杀掉他以前的功劳,加上今后如果还想重用他,就不得不考虑他的面子和要求,更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唐明和杨三丰偷偷对视一眼,同时单膝跪在王世华面前,道:“求家主恩准,让小的继续押运,如有差池,小的愿提头來见,”
这下,王世华就沒有考虑的余地了,笑着扶起三人,道:“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信心沒了,看到你们知耻而后勇,我很高兴,为我王家有这样的好汉而感到欣慰,好,就让你们继续押运,”
就在三人大喜的道谢后,何梅却笑道:“世华,我很久沒到县城去看看了,也不晓得县城在方县长的治理下到底有多大的变化,今天都走到这儿了,我就顺便到县城去逛逛,只是出了今天这样的事,让我心生寒意,要不,你把那两千人马留下保护我,加上铁石头这近千人马,我想,我就不会害怕了,”
你这啰啰嗦嗦地到底要说什么,王世华疑惑的看着她,以为还有下文,谁知,何梅尽说些沒用的,如此扯淡的借口,可不像是何梅这等智谋高深者能用的借口,肯定还有别的事,
“也好,”不解归不解,王世华还是很痛快的答应,回头对铁石头吩咐道:“石头,这三千人马都归你指挥,不仅要保护好粮食,更要保护好何姨和方县长,要是他俩少了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是,”
“世华,我可能要逛好几天,你让他们在归期上听我的,”
王世华疑惑之意更为浓烈的扫了眼何梅,见其笑容依旧的微微点头,就更不好当众发问,只得回头对铁石头点点头,道:“在这段时间里,你们一切都听何姨的,晓得么,”
“晓得了,”
随后,王世华在峡谷东口等待大部队到來的时候,趁机把何梅请到一旁,问道:“何姨,你怎么突然要到县城去,”
“你个小混蛋还有脸问,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么,”
“为了我,”
“有两个原因,首先,你就要派人去学习如何收县城的税赋,虽然有方县长的配合,可老话讲‘阎王好斗,小鬼难缠’,这个时候,要沒有强大的武力做后盾,怎么震慑那些宵小,要震慑不住,你派去的人如何学得到真本事,所以,这三千人马就是武力震慑的刀子,谁敢给我们偷奸耍滑,就可以直接动手处置,”
这事王世华早就想到了,本來打算等日子到了,亲自带着队伍去县城的,如今见何梅提出來,而且离21号也就三天,提前去也沒坏处,自然同意,便装作受教样的抱拳道:“还是您想的周到,不过,您讲有两个原因,还有一个了,”
“哎~,也是当年欠下的人情,如今他有困难,开口相求,我就不得不去帮他一把,还他这个人情,”
“他~,”
“你把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似的,是么子意思,”说完,想到了什么,顿时沒好气的一把扭住王世华的耳朵,低沉的怒道:“少往歪处想,你拿我何梅当么子人了,”
事实上,王世华还真的在想:这个他,该不会是你的老情人吧,我才懒得管你们上一代人的风流韵事,只是你如今是我王家的五老夫人,要是干出对不起我老爹的事,丢了我王家全族的脸面,我绝不答应,
“何姨,放手,快放手,”
何梅重重地哼了声,放手,
“这事你迟早都会晓得,我就先跟你打个招呼,是你二叔王吉平请我去给他出谋划策,”
“我二叔,”该不会是当年我阿爹和我二叔一起追求你,最后你选择了我阿爹,可老话讲‘到手的东西都不是最好的’,如今你又觉得我二叔最好,就……想到这儿,王世华下意识的问了句后,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捂住耳朵,
何梅正要举手扭王世华的耳朵,见王世华如此模样,顿时又好笑又好气的苦笑道:“当年之事想必你早已打听清楚了……老太公虽不想杀我,可那群老不死的非要置我于死地,联合起來给老太公施压,让老太公十分为难,最后,还是吉平出面为我求情,直至当众用匕首把自己大腿刺了个对穿,以示作保的决心,才让老太公有了台阶下,否则,我坟头上的草恐怕都有人高了……前几天他派人來信,把你接手县城三年税赋的事讲了遍,还讲因你要当王半城,图谋那些商家的东西,那么,一开始必然是反对最为激烈的时候,吉平人虽然不错,可脑子却不好使,,在她眼中,天底下就她的脑子好使,别人都是蠢货的待遇,不过,他也算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无法应对那么多人的反对,又不好跟你讲,免得你认为他无能,就请我去帮他一把,我本來想过几天等你到县城时跟你讲一下,现在正好一举两得,”
“该死的,我不是要他保密么,他怎么还满世界的宣传,”对于这个八卦,王世华听到过,不稀奇,可让他愤怒的是王吉平居然敢把这事透露给何梅,更是瞒着自己向何梅求援,这样下去还得了……也能想象当年何梅的手段何等了得,内斗的如何厉害,
沒成想,话音一落,右耳就感觉一疼,被何梅的闪电手扭了个正着:“好啊,平时你求我的时候,一口一个你是我唯一的女婿,现在不求我了,就拿我当外人了是不是,”
“痛,痛,痛……”这次真生气了,下手的力度大了些,疼的王世华一个劲的跺脚呼痛,
“哼,果然是老混蛋的种,一个个都是沒良心的,”说完,扭头就走,
王世华知道自己一时心直口快,得罪了何梅,赶紧边摸着耳朵边追上去尽说些讨好的话,结果,何梅面色冷峻,一句话都沒接,弄的王世华好生尴尬无趣,
只是分开时,何梅却突然转身肃穆的看着王世华,小声威胁道:“小混蛋,你怎么对我都不打紧,可你要敢对阿霞有丁点不好,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是,是,我晓得,晓得,一定对阿霞好,一定……”王世华下意识的赶紧点头哈腰的保证,可说着说着,却直起身体,叫道:“不对呀,何姨,我对阿霞本身就很好啊,”
王世华的样子让何梅忍不住笑了一下,见王世华又露出讨好的笑意,她立即把脸一板,道:“还不够,还要更好,”
“哦~,”
“堂堂一个家主,笑的这么献媚像么子话,快给我滚,看到你我就心烦,也不晓得我那宝贝女儿到底看上你哪一点,”
王世华摸着脑袋,正要得意的吹嘘一下,何梅却沒给他机会,直接走人了,气的王世华扬起拳头大叫:“就是好,就是好,”
“家主,就是好么子,”二狗子献媚的笑问道,得到的却是王世华一脸怒容的咆哮:“堂堂护卫头子,笑的这么献媚像么子话,”
王世华心里平衡了,轮到二狗子郁闷了: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
第四百二十九章看见大炮就眼红
“世华,这么大的闷亏,你忍得下來,”
“不忍也得忍,再讲了,我也不晓得到底是谁干的,”
“不晓得就能当沒发生过,你就不会去套套他们三家,以你雁过拔毛的吝啬样,就不能趁机敲诈他们一下,”
你才雁过拔毛,你全家都雁过拔毛,王世华沒好气的瞪了眼张翠云,又岂会听不出她那怂恿劲,可自己在这方面都还沒个准主意,哪知道怎么回答,却又不好在张翠云面前露出无能样,只得赶紧转移话題道:“这事到时候再讲,对了,翠云,我的军官证了,给我,”
“不给,”
“我的军官证,你拿着搞么子,”
“正因为是你的,我才要拿着,别人的我还不要了,”张翠云坐在梳妆台前,边卸妆边看着镜子里的王世华,气呼呼地叫道:“谁让你不给我弄一个的,”
“你要想要这个,怎么不到干爹那儿去弄一个,只要你开口,别说团长,就是旅长,干爹都得让贤,”
“他的我不稀罕,我就稀罕你这个,怎么样,”
王世华还真不知女人心:张翠云之所以生气,不是稀罕军官证,而是因为王世华不在乎她,可问題是,别说王世华,你在江阴县见过谁家的婆娘当军官的,更何况是当家主母,这要让张翠云得逞,还不得成为大家的笑柄,一个怕老婆,一个母老虎,这两个名号就会安安稳稳地套在他俩脑袋上了,
“不给拉倒,”王世华郁闷的往床上一趟,叫道:“大不了回头我就对方县长讲军官证掉了,让他给我再弄一个,”
“你敢,”张翠云刷地一下站起來,快步走到床边,指着王世华的鼻子正要说话,沒成想,王世华趁机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拉,将张翠云抱了个满怀,边翻身压上去边嬉皮笑脸的说:“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亲了口,张翠云挣扎的力度立马就在亲吻中急速减弱,
眼看就要办事……
“咚,咚,咚,”
这种事被人打断,心情岂能有好的,明知沒出大事,下面的人不敢在这时候禀报,可王世华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怒火,对外吼道:“么子事,”
“家主,达叔发來电报,”
一听狗蛋的禀报,王世华心头一紧:祖宗保佑,可千万别是那批武器弹药出事了,
急忙爬起來,穿好裤子,提着衣服就跑出门,
來到门外,边穿衣服边问道:“好事坏事,”
“有好有坏,”
王世华接过电报,仔细看了起來,
好事是:省政府运來的武器弹药今日黄昏顺利抵达飞鲨寨,坏事方面可就棘手的厉害,
方觉的老爹心疼他,知道方觉之所以无法破局,根子就在武力方面,尤其是急缺武器装备,可大家都知道,从长沙到湘西江阴县,无论水路还是陆路,盗匪猖獗,沒有地方强力人士的支持,根本就别想顺利通过,,惹急了,人家把你船炸沉,你哭都沒地方哭,就跟向、李、田三家的粮食被人炸沉一样,想报仇都沒个具体目标,他又不能为了儿子,不顾同僚的非议,派大军专门过去给儿子送武器,这次,正好借着省政府给王世华发装备的便利,便悄悄地塞上私货,
别人给你送礼物上门,作为好客的主人,自然得好好招待对方: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划拳声此起彼伏……在这一刻,这些官兵和名义上的水匪成了同桌吃饭敬酒的朋友,
有个小头目是个划拳高手,放倒了对方三个,自己却只喝了两碗酒,很不满意的找第四个,结果,对方居然沒有勇气迎战,这个小头目有点小心眼,以为对方不给自己面子,看不起自己,就眼言语间有了些讥讽之意,沒成想,把对方逼急了,无意中说了句“我还得跟你们到沉刀镇去”,那个小头目立马就疑惑的问“不是说把东西送到我们飞鲨寨就行了么,”对方笑的很诡异的小声道“他们不去,但我们那两条船上带了些私货……你可别说出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头目是沒有说出去,可他却以上厕所为由离席,找來自己手下两个水性最好的人去河边,
别的船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唯独最左边那两条船上静悄悄一片,先前沒注意到,现在却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得不感谢彭子清父子俩下的苦功夫,皮鞭加厚赏,半年多的时间里,无论是个人本事还是配合默契度,都提高了一大截,硬生生地在把乌合之众训练成了一支水上精锐,当然,有什么样的长官就有什么样的手下,有彭水虎这样的江湖好汉,这支水军上上下下带着些江湖习气也就在所难免:能不能打硬仗还沒经过检验,但说起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之类的下三滥招数,人人都堪称好手,
这两个探子正是仗着迷香,迷晕了看守舱门的士兵,撞着胆子一检查,立马被惊呆了:两百支崭新的中正,十挺轻机枪,四挺重机枪,子弹装了半船,最为重要的是,还有山炮三门,炮弹同样装了半船,不少于三百发,
两个手下大喜的上报给那个小头目,那个小头目惊喜万分的立马就偷偷到达叔那儿领功,
达叔一听,心头狂喜之余也难免犯嘀咕:我说我请你们立即卸货,你们推三阻四,感情你们是想蒙混过关,好啊,好啊,现在,我就让你们硬生生地吞下这个哑巴亏,
达叔百战而生,可对于水战还真不知道多少,所以,他找來几个人商量:该如何动手,才能即让对方吃哑巴亏,又能顺顺利利地把大炮弄到手,
结果,分成了两派:一派想用迷香把那两船人迷晕了,连夜偷偷卸货,最后死不承认,说白了,就是要炮不要脸的耍无赖,可这一条有个巨大的缺陷:对方十來条船,天知道其中排了多少暗哨,只要有一个发出信号,事情就得暴露,到时候,一个处理不当,两边就得立即打起來,另一派则认为装作不知道,从飞鲨寨到沉刀镇,几百里水路都是逆流而上,最快也得一天多,路上有的是机会,可这样做毛病也多:该怎么弄才能让事情看起來自然一些到底是派人装成水匪趁夜抢劫,还是直接把两船弄沉……
达叔沒想到事情居然这么棘手,想了想,干脆让大家继续灌那些当兵的酒,自己则悄悄地给王世华发去了急电,请王世华定夺,
王世华最听不得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一听就眼红,想方设法都得弄回來,可他对水路上的事也不熟悉,好在彭子清和彭水虎如今就在镇上的家里,赶紧骑马去找他俩,
來到彭子清的家,却见彭子清和彭水虎在火坑边吃着野兔子肉,喝着小酒,老婆正在说着家里该添些东西,堂堂一个营长家布置的太寒酸,全家人都丢脸之类看似埋怨实则显摆的话,女儿刚有孕,此时正在边拉鞋垫边听着,一家人真是其乐融融,
“彭大叔,在家么,”
一听是王世华的声音,彭子清赶紧起身去开门,
王世华倒沒客气,进入大门后,闻着兔子的肉香味直接走进來,
等大家坐定后,王世华直接进入正題,笑道:“彭大叔,水虎,我这里有个事得麻烦你们俩帮我拿个主意,”
彭子清的老婆赶紧拉着女儿,以到后面去拿酒为理由走人,
王世华一直等二人看完电报后,含笑道:“我对水路一窍不通,你们父子却是这方面的好手,你们讲怎么搞,就怎么搞,”
“谢家主信任,”彭子清赶紧道谢,随即,拿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显然在想着办法,倒是一旁的水虎道:“家主,我看还是在路上下手的好,”
“哦~,讲讲,”
“家主,您不晓得,我跟阿爹管理飞鲨寨的时日里,把周围百里内的水匪要么清剿,要么收服,都收拾干净了,如果在飞鲨寨里动手,不管怎么做,用意太明显,都等于不打自招,所以,我认为还是在路上动手的好,”
王世华笑着点点头,道:“水虎讲的对,这事的关键点就在于即要弄到那些好东西,又要让对方吃哑巴亏……讲的难听点,就算他们心里清楚是我们做的,可只要沒有直接证据,我就是丢下脸面不要的跟他们耍无赖,也得把这些宝贝弄到手,”
“有了,”彭子清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双眸突然放光的喜道:“家主这么讲,那就好办了,”
王世华和彭水虎闻声抬头看去,期盼着答案,
“家主,我上次进献给您的水路地图您带來了么,”
“一时着急,忘记了,”
“水虎,你去把我复制的那一份地图拿來,”边说边开始收拾碗筷,
很快,彭水虎就拿着地图來,彭子清经验丰富,为避免王世华起疑,边把地图铺开边笑道:“家主,这是我在飞鲨寨闲來无事画的,一共三份,给您进献了一份,老达走的时候送了他一份当礼物,还有一份就放在家里,即是对以前的日子留个念想,也想着以后借着您的威严,做点正经买卖,”
可别看这样的解释轻描淡写,但它的意义重大:你留着地图意欲何为,所以,解释的越详细越好,
王世华笑着点点头:别说是各房夫人,就是各位将领,又有几个沒有來钱的路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拥戴你,为你拼命可不仅仅是长期的忠心思想在起作用,还有对他们自己地位的维护,为的就是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要不然,你真当有几个能入铁牛那般可以一根筋地忠心到底,
“家主,您看,沉刀镇在这儿,飞鲨寨在这里,如果真要做到自然,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在这个叫螺丝弯的地方动手,”彭子清右手拿着煤油灯,左手在那条蜿蜒的河道路线上指着,最终,放在了一个转弯处……
第四百三十章抢夺大炮(一)
螺丝滩是地里上的称呼,当地百姓交它水鬼滩,位于飞鲨寨东北方向八十余里处,
水势湍急,暗流汹涌,加上暗礁,吞噬掉了无数船只和生灵,
此地,自古就是远近闻名的鬼门关:传说石达开带队转战至此时,就在这里被当地民团打了伏击,损失不说,关键是被极大的拖延了行军的速度,最终被清朝部队追上,而在几年前,中国工农红军却在当地百姓引路的帮助下,在此打了国民党军队一个伏击,为成功摆脱对方的围剿而节约了时间,最终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彭大叔,这螺丝滩我晓得,可听人讲,当地政府已经用炸药炸毁了很多暗礁,那里的水位虽然湍急,但对于大船來讲,并不怎么危险了,”
“家主,如果在平时,确实不怎么危险,可现在大旱刚刚结束,冬季又雨少,那些暗礁的上半部虽然被炸毁了,却因水位下降的厉害,暗礁的下半部分就成了最危险的地方,我敢断定,如果沒有向导,他们肯定得触角,只要我们运作得当,保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两船武器弄到手,”然后小声道:“属下想这么办……”
达叔接到王世华的命令,对于电报中的计谋很是惊讶,连连感叹王家人才济济,这么好的点子都能想得到,
有了这一计,加上对方不急于卸货,达叔也不急了,反而鼓动大家多敬这些远道而來的朋友酒……一直喝到大半夜,众人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今年四十有五的胡兴民是方觉的二舅,为人圆滑,城府深深,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在省政府里当了个副主任,主业却是为方家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表面上负责押运的人虽然职位比他高,可在方家的地位远不如他,所以,他才是整个押运事物的主要负责人,
说实话,他对于湘西块主要是少数民族聚居区的人很是看不起,认为这些人都是蛮子,沒读过书,沒见过世面,只知道争强斗狠,论计谋,岂能是自己的对手,而自己是省政府出來的人,又背靠方家,下來视察,那就等于钦差,地方上谁敢忤逆自己,所以,他对这次押运的事部署的也很简单:先把货物压一压,让对方给自己送点好处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借着‘钦差’的身份來打掩护:先用气势让对方服软,然后公开以这两船装的都是省政府的战略机密,私下里则说这是沿途同仁送给自己的见面礼,需要重兵押送为理由,迫使对方不敢也不好上船检查,就能名正言顺的继续借着王家这块金子招牌顺顺利利地把武器送给方觉,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有些水上经验丰富之辈,仅靠目力,从船位的吃水程度上,就能大致判断出该船装运的是什么货物,当然,更不会想到自己手下人喝了几口酒后,会大意的走漏消息,
昨天晚上吃得好,睡得好,那个水匪头子还送给他一百斤鸦片,让他很高兴,一晚上很舒畅,可第二天一大早,烦心事就接二连三的來了,
心情很不错的胡兴民去找达叔,商量卸货的事,谁知,达叔闹肚子,说不到两句就往茅房跑,让他有些郁闷,可人有三急,他也不好说什么,眼看着朝阳就要升起,他有点急了,最终,迫使达叔叫來一个副手,让他代表达叔跟胡兴民谈,
不就是卸个货,有什么好谈的,在胡兴民的不解注视下,达叔刚走,那个副手就叫人送來烟枪烟具,热情无比的邀请胡兴民一起边过神仙瘾边说,
真是一帮水匪,沒有一点纪律可言……事实上,从王世华坚决禁烟开始,飞鲨寨就成为重点照顾对象,这里早就沒人抽鸦片了,
抽完鸦片,谈好,两人带着几个手下來到大船前,开始清点军火,
胡兴民以为原本只需清点一下,意思意思就成,沒成想,这帮毫无纪律可言的水匪,在清点方面却显得极为吝啬,居然每一箱都开箱检查,就差把子弹也一颗一颗地摸一遍,更气人的是,那些检查的人一边检查着武器,一边打着哈欠,纷纷畅谈昨晚喝的太多,手上的速度又岂能快的了,
要不是胡兴民着急上火的拿出省政府來威胁,别说中午,恐怕今天他们就得在这里过夜了,
中午,飞鲨寨的八艘大船,二十余艘小船,加上胡兴民的那两艘大船,浩浩荡荡地起航……之所以有意拖延,就是为了给彭子清父子俩赶到此地部署而争取时间,
看着渐行渐远地飞鲨寨,胡兴民松了口气:不仅仅为总算起航了,更主要的是他那两船武器,他自己都沒想到,达叔居然如此粗心大意,仅仅问了声“船上装的是么子,”他回了句“是保护我的将士和一些带给地方上的土特产,还有和您一样的朋友送的一些小礼物”,达叔理解的点点头,扭头就走,再也沒问过,让他心里更加看不起这些水匪:无组织、无纪律、无眼光、无能力,这样的‘四无’水匪,有什么可担忧的,亏得方觉那小子还特意嘱咐自己要注意飞鲨寨捣鬼,真是杞人忧天,害得自己也跟着提心吊胆了一夜,
故意在飞鲨寨拖延时间,为的就是接下來的计划显得很正常,所以,这一路逆流而上,速度很正常,当然,也很正常的于夜幕降临之时來到了螺丝滩,
不知为何,自从中午接受达叔热情相邀的吃了那顿丰盛的中饭,他这肚子也有点闹腾,这不,此时他正蹲在船尾处的厕所里,
说是厕所,其实就是两块木板中间留出一片空位,下面就是水面,胡兴民原本就有点晕船,对这种简易到如此地步的厕所自然沒啥好感,而且,他一直担心水下会突然冲出什么怪物钻进自己的皮眼里,因而,边拉稀边低头盯着厕所下面的水面,时刻防备着想象中的怪物……说句題外话,我小时候坐船上厕所,就是老爱这么幻想,老爱盯着厕所下面的水面看,
看着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就有些入迷了,
首先听见外面有人在喊话,很快,就见船速慢了下來,又听见有物体落水声,,抛锚,然后,船跟着水势往后退了几米,最终,因为锚的关系,船身稍稍一震,让正看的入迷而毫无防备的胡兴民身体向后倾倒,要不是他身手还算不错,说不定光腚就得挨到木板上了,
抬高屁股,双手反撑着,这样的姿势让他很不爽,随即感觉到手上有点湿冷,回头一看,自己的双手都撑在一片水渍上,让他立马愤怒,,那是,上个厕所居然能按到尿液上,如何不恶心愤怒,
赶紧回到先前的蹲位姿态,用纸擦干手和屁股,再用纸垫着皮带拉起裤子……出门后,满脸阴沉的他什么都沒问,连让等在门口的跟班打一盆的时间也等不起,直接走到水桶边洗手,
洗完手,感觉好多了,这才边擦着手边怒道:“刚才怎么回事,”
“大人,前面传來消息说要进入螺丝滩了,可那儿水流湍急,暗礁众多,这么多大船要是一次性进入的话,肯定会触礁,所以,就算要通过也得暂时停下,好分批次的进入,”
胡兴民也是做过一些调查的,知道螺丝滩这个鬼门关的厉害,也知道政府专门把那些暗礁炸掉只是,听到跟班这么说,眉头一皱,双眸精光一闪,问道:“不是说这儿的暗礁都被炸掉了么,怎么还要分批次进入,”
跟班正要答话,却见达叔含笑进入,解释道:“胡大人,您有所不知,如果在平日,这道鬼门关确实拿我们这些大船沒办法,可今年位于酉水河上游的湘西爆发大旱,致使这里的水位也跟着下降的扎实,那些本被炸掉的暗礁底部也裸露出來不少,所以,有件事还请您定夺,”
“李首领,请坐,但讲无妨,”
“如果是在白天走螺丝滩的话,会安全得多,可现在天黑了,要是进入,这安全方面就更是无法保证,这样的大事老夫无法做主,只能请您定夺:到底是在这里停留一夜,欣赏一下这里的夜景,还是派小船先上前查探,做好标识后,我们再分批次进入,”
别看达叔笑容满面的先说欣赏夜景,可这话在潜意思里是希望夜行的,否则,干嘛多嘴说先派小船查探,当然,无论是通过还是原地停留,王家对此都做好了准备,而最有力的机会和条件自然是等这两条船通过时动手,所以,达叔才会暗中鼓动夜行通过,
胡兴民所踩的木板之下就是大炮,可见他是深知这批送给方觉的武器的重要性,闻言,起身走到船外,用望远镜看了看,可惜,他们这两条船位于船队下游,加上达叔故意把前面开路的大船一字排开,加上小船的來回阻碍,让胡兴民根本就看不见螺丝滩水面的情况,
“胡大人,这里看不见,要不,我们到前面去看看,”抢夺武器是必须的,但保证胡大人的安全也是必须的,所以,达叔在执行计划的第二部分:把胡兴民引到别的船上,免得等下这两条船出事后,他也跟着一同完蛋,
“不用,”胡兴民张嘴斩钉截铁的答了句后,又下意识的补了句:“暂时不用,”
随即,神色肃穆的问道:“李首领,如果在白天你有多大把握能保证大船能顺利通过,如果现在就强行通过,你又有多大的把握,”
原本,这种算命似的问題,根本就无法解答,要知道,他这话看似随口一问,可一旦出事,那就有了推卸责任的借口:你不是保证过安全的么,怎么还出事了,说白了,这就是在挖坑,预备让达叔当替死鬼,
面对这种杀头的陷阱,经验丰富的达叔却笑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抢夺大炮(二)
“胡大人,其实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安全方面都差不多,”达叔笑的很和蔼,风轻云淡甚至有点看穿生死般的风度,笑道:“过螺丝滩就是在跟阎王爷搏命,生死得看天,所以,我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让大家都顺利的渡过去,我能保证的只有尽力而为,”
这话听着是达叔的勇气和尽力,可仔细体会一下,便会发现,这话等于沒说,即能怂恿胡兴民现在就渡过去,又很轻巧的跨过了胡兴民挖下的坑,
按说,达叔百战而生的活到现在,要连这点睿智都沒有,那只能是奇迹,能回答出这种把皮球推给老天爷的法子,再正常不过了,可在胡兴民的眼中,达叔这个只知道讨好献媚却毫无组织管理能力的蛮子居然能有这等本事,让他有些意外的对达叔多看了两眼,心里首次对达叔的能力有点刮目相看……胡兴民绝对不会想到,夜郎自大的他,在高傲心态作祟下,遇到达叔还算好的,等遇到正在县城等着他到來的智深如海,又心狠手毒的何仙姑时,那才叫一个悲哀,
无论是送给王世华的还是带给侄儿的武器,都太重要了,在人生地不熟又充满各种未知的危险的水路上,天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一旦有所失,自己百死莫属其罪,还是尽早离开,尽早抵达的好,
想到这儿,胡兴民果断的做出决定,对达叔笑道:“既然白天和夜晚都差不多,那就不要耽搁了,尽早把武器送到王团长手上,你我尽快交了差,也能早些安心,”
达叔笑的更为和蔼的点点头,紧追不放的继续实施着第二步,
“胡大人,恕老夫多嘴,冒昧问一下:您身边这些将士,可都熟悉水性,”
能跟我來的,自然要会水性,否则我带他们來光管旅游吗,连这都想不到,看不出,果然是沒见过世面的蛮子,
见胡兴民点头,达叔笑着解释道:“胡大人,您别怪老夫多嘴,主要是因为这螺丝滩水流湍急,水下也是暗流涌动,一般的水性在这里根本就不顶用……”说着,达叔笑看胡兴民一眼,见胡兴民的眼神果然渐渐凝重起來,心头大喜,便有意扫了眼周围的军士,笑而不语,
胡兴民一看,哪还不知其意,挥了下手,道:“你们都暂且下退下,”
等那些人退下后,达叔才凑近了些,小声道:“胡大人,在螺丝滩,谁也不敢保证一定平安,不敢隐瞒您,我自己身边都安排了八个水性最好的人來防备着危险,就这,我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您想,要是……恩,讲句冒犯的话,要是您这条船出了意外,要是对您的救援不及时的话,我可就百死莫属其罪了,”
胡兴民一听,心头大惊,偏偏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不由的有几分后怕的追问道:“那依你的意思……”
“您身份尊贵,不容有失,老夫为防止意外,早就给您准备了八个水性高手,保证就算有事,您也不会有分毫损伤,”
“好,好,这个办法好,”胡兴民大为高兴的站起來,拍手叫好,又感激的看着达叔,对达叔抱拳道谢:“李首领仗义,这份人情,胡某记下了,改日定当厚报……”
既然实现了第二步:把胡兴民跟这两艘船分开,便于保护他的安全,那么,接下來的第三步就得打蛇随棍上,
“老夫可不敢居功,这些都是來时,家主特意再三叮嘱老夫,一定要保证胡大人的安全,”达叔起身回礼后,却坐下,眉头微皱的看了看周围,道:“只是,胡大人,您这两艘船上都是贵重物品,您这一离开,他们……”
我管他们去死,天大地大老子的性命最大,
“不要紧,这次跟随我來的都是我的心腹,跟随我也见过不少场面,等下我吩咐他们一番,他们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达叔点点头,笑道:“要不这样,我给这两艘船上各派一个向导,然后让这两艘船先行,如此,万一有么子事的话,我们也好及时救援,胡大人,您意下如何,”
在水流湍急之下先要绕开暗礁,并不是有人引路就能行的,还得要注意行船速度,转弯躲避的力度,还得考验船长的指挥能力和大家的默契程度等等因素,第一次走这螺丝滩,就让他们打头阵,这跟让这两条船去送死沒有多大区别,达叔之所以这么说,是以退为进:真要把这两条船放到前面去,他绝对不肯,因为这么一來还怎么下手,只有把这两条船放在最后才好下手,到时候就能以无法及时救援,也不敢救援为借口,笑看风起云涌,
果不其然,胡兴民一听,立马反对:“我虽然不知道行船的具体情况,可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很多敲门,他们第一次走螺丝滩这么险要的地方,沒有经验,还是让他们跟在后面,随着前面船只的路线走为好,”
“是,胡大人您讲的对,是老夫考虑不周,”
“话不能这么说,您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不过,我觉得一个向导不够,最好能多派几个,而且必须得是最好的,”
对于这意外之喜,达叔很答应的极为痛快:“这是当然,一定都是最好的,”
第三步达成,至此,在动手前,对目标所需的所有因素,全部顺利完成,
达叔可沒心情更这个夜郎自大,又时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家伙谈心,一等达到目的,就开始委婉的催促起來:“胡大人,天色已晚,您看我们是不是尽快渡过螺丝滩,”
胡兴民也急,点点头,叫來自己的跟班,对他吩咐几句后,就带着另外两个跟班和四个保镖,跟达叔一起下到两艘小船上,很快就來到那条最大的大船上,
只是,这两船人都沒注意到一个细节:达叔虽然很仗义的给这两条船各派了四个向导,可这些人都是穿着衣服而來……
此时,螺丝滩的水势一目了然:河风挂的“呜呜”作响,吹的人面皮发冷,水面上河水湍急不说,还时不时有漩涡出现,再看看有些地方裸露出來的礁石,让胡兴民大为庆幸:这蛮子虽然沒什么能力,可对自己还是很够意思,要不然,真靠那两艘沒來过螺丝滩的水手载着自己经过这儿,那才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了,
看看一上船就被达叔调來的八个穿着短裤,身体精壮的汉子,胡兴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体温,
安全得到了保障,庆幸之余,又开始担心那两条船的安危:要是放在最后,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别想有船愿意回來救援,,这个地方,小船下去多半会被卷入漩涡里,大船掉头更可能触礁,谁肯回來送死,还是让达叔把那两条船排在中间,这样,就算有事,后面的船也可以顺手救援一把,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吐血的,整个计划,第一个关键点就在于是否能把那两条船放在最后,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达叔又岂能如他愿,
经验丰富的达叔算准了胡兴民的反应:先吓的他只为自己的性命考虑,等感觉到安全后,肯定会回过味來……当然,这也得因人而异,要换成方觉來,达叔这种吓唬很可能会起反作用,
所以,等胡兴民想回头找达叔身影时,达叔早已不见了踪影,
赶紧在船舱里找了遍,却愕然发现沒找到,顿时疑惑大生,问那八人中的一个:“你们首领了,”
“大人,我们寨主现在正在二楼的指挥室里指挥,”
这人话音一落,立马就听见达叔的的咆哮声:“收起小船,大船分成三组,按线形以此前进……八部大神保佑我王家,起锚,开船,”
达叔的声音立即被几人联合大声喊话,然后一船接一船的喊下去,
胡兴民赶紧來到楼梯口,却被站在楼梯口的两个枪兵拦住:“这位大人,寨主正在指挥,请不要打扰,有么子话,等渡过螺丝滩后再讲,”
说话间,这两人的手都摸到了腰间的盒子炮,看的胡兴民大怒:你们寨主都得拍我马屁,你们两个小不点也敢跟老子放肆,
正要呵斥,却见先前被他问话的那个水手轻轻拉了他一下,见他回过头來怒视,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大人,可不敢跟他们争论,”
“为何,”
“这是老寨主定下的死规矩:船长在指挥室里指挥时,每条船都会派上來四个执法者,两个在外面巡逻,严禁众人喧哗和随意走动;另外两个就会守住指挥室下面的通道口,任何人敢在这里喧哗或想冲进指挥室,意图打扰船长的指挥,他们都有权力先斩后奏,将闹事者当场斩杀,您要是……我还是带您去休息,等船过了”
胡兴民一听这话,无比郁闷,却又无可奈何:想想也是,想要通过如此险要之地,不聚精会神怎么成,有此规定并不奇怪……他并不知道,其实这条规定的前面还有一个前提:除非是有重大之事需要立即禀报,
胡兴民只能长叹一声,心里极为虔诚的乞求满天神佛保佑那两条船能平安渡过螺丝滩,当然,前提是首先保佑自己所在的这艘船能平安……
第四百三十二章抢夺大炮(三)
老天爷实在太忙了,听话都有时间只听一半:极为有力的保佑了胡兴民所在的那艘船的安全,却沒听到后面保佑另外两艘船的乞求……很不幸,这两艘失去神佛保佑的船,注定要出事,
螺丝滩全长近两公里,中间是个大弯,
当第一批四艘大船陆续安全渡过,纷纷在主杆上升起红色打灯笼,打出集体平安渡过的信号后,正行至到螺丝滩中间的第二批四艘大船上立即响起了牛角号,得到指令的最后一批,也就是运给方觉武器的那两艘船便迫不及待的起航,
行船有着各种各样的迷信思想,其中,很多人都相信:好的开头会给整个船队带來好运,是水神庇护的征兆,只要紧跟而上就能成功,错过了,就会失败,在这种思想的潜移默化下,加上向导很得力,这两艘船很顺利的渐渐接近螺丝滩中部,也就是暗礁最多,水流最湍急的地方,
随即,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第二批船队挂起了红色灯笼,给了他们信心,两只大船的行船速度稍稍快了点,
刚來到中部,一道牛角号声传來,,看似在报平安,实则是整个行动开始的信号,
正站在船首,紧张关注船前情况的那个向导,突然向后面的驾驶舱看了眼,那个向导立即对正提醒亲自掌舵的船长叫道:“船长,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能快行,求稳……”
而另两位向导则提着灯笼,快速沿着船身两边,从船尾边向船首跑边大叫着:“快把灯笼都挂起來,尤其是船身和船首,一定要照的透亮……大家拿好手里的竹篙,站在船体的两边,做好准备,要是看到礁石,一定要一起用力撑开……”
紧跟在后面的船上的四位向导,也做着一模一样的事,稍稍不同的是,前面那艘大船上的两位向导是从船尾跑向船首,然后一人在前面用竹篙帮着准备随时撑船躲避暗礁,另一位则提着灯笼跑到船中心……而紧跟在后面的那艘大船上的向导则刚好相反,并且,一跑到船尾处,一个向导就看似随意的把手上的灯笼往船尾处一挂,捡起一根竹篙就指挥众人仔细看着船身两边,免得触礁,无比成功的引得众人纷纷來到船体中部,另一位则提着灯笼跑向船中心,,船舱的主要入口就在那儿,将灯笼顺手挂在入口边,然后满脸担忧的跟大家一起站在船边……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要么放在船首,要么放在船的两边,根本就无人在意船尾,想想也是,这乌漆墨黑的夜色下,加之在这种鬼门关似的地方,看船尾,有何意义,就算真有水鬼,也不可能爬上來,而这个时候,彭家父子的价值就体现出來了,或者说,关键性的一环就落在彭家父子的身上,
船身时不时的左右微微倾斜,湍急的水面拍打着船身,接连不断地发出“咚,咚,”地脆响,此情此景,听见如此响声,真是声声震人心,
“咚,”
突然,一声异样的细微闷响声出现在最后那艘船的船尾,一只被棉布包裹着的三角飞爪紧紧地钩住了船舷边稍稍凸起的船板,瞬间绷直,
很快,彭子清的脑袋魔幻般的出现在船尾,向四周扫了眼后,他爬上了船,
转身对下面打了个手势后,捡起一根竹篙向船舱入口处跑去,
在船尾后面的数米处,小船上站着的彭水虎,此时他身上绑着四块长木板,都是从胳肢窝一直延伸到腰间,他正将那条紧捆在小船上的绳子多余部分绑在木板外面,,人体的承受能力毕竟有限,如果沒有这四块木板的话,一旦他跳入水中,水的冲击力会让绳子立马收缩,其力度根本就不是凡人所能承受,
拉了拉后,抓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根前尖后圆,小碗大,长约半米的木桩,一口咬住尖锐处,
深吸一口气,将绑在船身上的绳子的活套一拉,同时,双脚用力向前一蹬,双手抓紧绳子,
小船与大船瞬间分开,飞速就消失在夜色中,
彭水虎一落入水面,直接被水淹沒,绳子也飞速绷直,在水面上留下一道划痕,
不久,彭水虎从水中猛地露出头,双手紧抓着绳子,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可见刚才这瞬间的拉力有多强大,让水中高手彭水虎都有些受不了,
现在,拼的就是时间:必须在大船开出螺丝滩中部之前,让其触角,
用力顺着绳子往上拉爬,大约两分钟后,彭水虎來到了船尾的下方,此时,他几乎是掉在船尾,只有双脚小腿处与水面接触着,
然后,彭水虎开始一点一点地顺着绳子往下试探着,
当他下半身沒入水中时,根本就无力可借,相当于掉在空中任凭水面冲击,几次都让水给冲的飞起,好在他手臂力度惊人,沒有脱手,
就在水淹沒到他的胸口时,他好像踩到了什么,面色一喜,正要用双脚奋力去夹住,却再次被水面的冲击力度给冲的飞起來……在这种暗礁如林,水流湍急的地方,一旦大船用于控制方向的船舵被他咬着的那块木头卡住,大船失去方向的掌控,必定会被水流冲击的乱撞,到时候,想不触角都不行了,而这,就是彭水虎现在要做的,
试探出船舵吃水的深度就好办得多了,不过,这次他却抓着绳子,掉在半空,等待着,
不久,传來一长一短两声牛角号,,这是达叔开始连续不断往水中投放竹节的信号,
这世上,只有不愿解决的事,就沒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水流湍急的地方,看似沒有任何办法做标记和事后打捞,但在彭家父子眼中,这个问題是在太简单了:经过多次试验,碗大的竹子被裁成两米长的竹节后,因竹心的真空所产生的浮力,刚好能抵挡住一定程度的水面压力,却又能悬浮在水下一米,加上水流的因素,竹节的悬浮度应该在水下一米五到两米之间,恰好能躲过目力的查看,
事后打捞时,只需用大网往上游一拉,就能将竹节拉出水面,如果吃水太深,就在竹篙前端绑上钩子來寻找,然后提着竹节,将捆绑好的武器箱子拉上來……就算是大炮,也能利用水的浮力和船身的浮力将其拖拉到岸边浅水处……现在的关键点就在于如何将那些装武器弹药的箱子给捆绑住,要不然,达叔也不会拍马屁的给这两艘大船上各派四名向导,还特意让他们穿衣服,,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两点:一是把两艘大船往暗礁上带,二是大船触礁,到时候必定混乱,他们则趁乱捆绑,之所以要他们穿上衣服,是因为他们身上都贴身绑着几个牛皮囊,便于利用其吹胀后的浮力逃生,加上昨天晚上悄悄藏于这两艘大船内的牛皮筋,不得不说,准备的是相当充足了,
彭子清也及时的出现在船尾,看了彭水虎一眼,敲了一下船板,彭水虎也同样敲了下船板,彭子清笑着点点头,回头看了眼后,又敲了两下船板,再次提着竹篙跑了回去……这个时间点可得把握好:提前了,不利于打捞;延迟了,让大船游到螺丝滩的前部分,就有可能不会触礁,虽说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必须考虑到,
彭水虎也真是艺高人胆大,得到可以动手信号的他,一只手抓着绳子,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他惯用的水中兵器,,黑刺,
当腰间被水流淹沒,整个绳子晃动的越发厉害之时,他却猛地将黑刺刺入船板上,然后居然放开绳子,双手抓住黑刺,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下放……终于踩到了船舵,
身体猛地向后一拉,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这次,居然硬生生地挺住了,随即,因为船尾水流的回旋,又将他的身体向前一推,彭水虎立即放手,整个人迅速沒入水中……
就在彭水虎忙着用木头卡船舵的时候,谁都沒想到,前面那艘大船居然提前出事了,
按约定,等这最后一艘船触礁时,前面那艘船的向导趁着人心慌乱,故意把他们往沟里引,沒成想第一艘船居然自己触礁了,这可帮了大家的大忙,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中,一个惊天般的嗓门起到了良好的催化剂作用:“不好了,触礁了,大家快逃命啊~,不好了……”
一听这本土方言的喊话声,就知道是向导在作怪,顿时纷纷行动起來,
有的向导趁机火上浇油的拼命边喊边如无头苍蝇般的跑动,激起了那些正惊愕的水手和士兵的心里负担,也跟着乱跑乱撞,极大的加重了慌乱的程度,可也有向导在大喊:“别乱……都别乱……趁着大船还沒沉到水里,快放下帆板船,大家划帆板船船逃到岸上就安全了……”
不增加他们的慌乱层度,不激发起人人自顾自的逃命之心,不把这些人都调离,向导们又如何能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去捆箱子,沒见那个一直在船舱入口处转悠的向导,脚边正躺着个装着牛皮筋的口袋么,别人都惊慌失措,可他表面着急,眼睛里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当然,嘴上也跟着大喊让大家赶紧放船逃生,
前面这艘船一乱,后面那艘船上的人立即就紧张起來,偏偏在这时候,彭子清喊了句:“不好了,船在打横,”
众人纷纷低头仔细看去,果然,船在一个劲地向右边横去,
偏偏这时候,一个向导跑了过來,嗓门不比前面那艘船上那个向导的音量小,惊恐的大叫:“不好了,船舵被卡住了,我们死定了……”
彭子清第一个向船尾冲去,一把扑到船尾末端,在别人都沒來的赶到时,他将压在身下的三角飞爪悄悄一把丢入水中,來了个毁尸灭迹,嘴上却惊恐的大叫着:“不好,船舵果然被卡住了……谁愿意下去,”
得到的却是死一般寂静和惊恐的眼神……
第四百三十三章抢夺大炮(四)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下去,比一头掉进了阎王殿來的还要直接,
“咚,”
众人还沒來得及开骂,大船陡然一震,让船上毫无防备的船员顿时人仰马翻,还有几个倒霉鬼惨叫着直接掉进了河里,随即传來了触礁的巨大撞击闷响,紧接着船身就传來刺耳的“咔~,咔~,咔……”之声,显然,船体碎裂在即,
值得庆幸的是,大船首次撞击的触礁比较尖锐,一下子就使大船卡在那里,反倒稳固了船身不在打横,不过,伴随着船身入水,倾覆是迟早的事,
众人好一片惊恐,
彭子清深恐大家还不明白生死在即,立马惊恐的大吼一声:“船要沉了,快坐小船逃命,”
这股惊恐之意,立即就感染了每一个船员,众人惊慌失措的大吼大叫着赶紧去船体两边,手忙脚乱的放下小船,个别等不及者,脑子一热,咬牙直接从船上往水里跳……谁都沒有注意到,跟前面那一艘船一样,那几个向导有意无意的集中在了船舱的入口处,
彭子清趁乱跑到船舱入口,对一个向导点点头,又向身后的三个向导扫了眼,接过那个向导递來的口袋,带着一个向导摸进了船舱,那个递口袋的向导赶紧把门一关,脸上流露出恐惧之意的大叫着:“快跳船,船要沉了……”,而另外两个则快速的向船体两边跑去,,他们要把漂流都船边的竹节捞上來,当然,少不了要乱吼乱叫的引起更大的慌乱,
“老寨主,小的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只要绑一根在船身上,到时候直接潜水下來拉船就成了,”
彭子清边把一捆牛皮筋递给对方边摇头道:“不行,这里水流湍急,搞不好船身在下沉的时候会被礁石來回撞击而撞碎,到时候再捞,可就麻烦了,”
随即,两人开始用牛皮筋捆箱子……
乌漆墨黑中,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况,可从那两艘船上传來的惊慌吼叫声却清晰可闻,无不说明,这两艘船要沉了,
自打第一艘船触礁之后,惊恐的声音传來,大家本就紧张的心立马提到最高,
最为着急的自然是胡兴民,看着他急的直跺脚,达叔心头大乐,可面色却比他还焦虑,又不得不一个劲地劝他不要急,还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安慰话,
“李首领,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呀~,”
达叔装着一愣,看了眼河面,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道:“胡大人,你也应该清楚,非是老夫见死不救,而是这种情况之下,老夫派人去救,跟送死有何分别,”
“李首领,船上运的都是政府的重要物资,不容有失,花再大的代价,死再多的人都是值得的,”
李达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你这是在糊弄鬼了,真当老子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重要物资是什么,再说了,真有那么重要,你自己怎么不去救,哦~,你的东西重要,我手下的儿郎们就是炮灰,哼,真是吃根灯草,,说的轻巧,
一看李达冷着脸,眼神阴沉下來,而他身边那些护卫的面色也渐渐冷了下來,人人右手都放到了腰间的枪柄上,一副只等达叔一声令下就把胡兴民几人全杀了的架势,
胡兴民一愣,扫了眼四周,立马就领悟出一个道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人家给你面子,拿你当长官看,你才是长官;可要不给你面子,别说拿你当狗屎对待,就是趁乱把你杀了,对上面说你和你的人全都忠心殉国,葬身鱼腹,你又能如何,大不了事发后往湘西一躲,政府还真的为给你报仇而不顾抗战大局,派大军到湘西來打内战,
倒是胡兴民身边一个身材精壮的军官急道:“李首领,就算救不了东西,但能多救下一个人也是好的,他们可都是精锐,将來对国家都是有大用的,”
达叔脸色虽然好了点,可嘴上却冷如冰的说:“事情都发生了,总不能让已经平安的弟兄们又去白白送死吧,”
胡兴民别的本事或许不行,但长期的斗争经验,让他有着极强的听话听音的本事,一听‘白白送死’四个字,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边往达叔手里塞边笑道:“李首领,老话讲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出钱,还请您发个话,看看你手下这些勇士中,谁愿意冒险去救,”
达叔的面色立马就恢复了正常,双眸放着光,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银票,随即却又含笑的看向胡兴民,
胡兴民哪还不知其意,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银票,急道:“这是全部了,都给你,”
达叔拿着银票,又乐呵呵地看向胡兴民,
“沒了,真沒了,不信我把衣服脱了你自己搜,”说着,胡兴民真要解衣扣,达叔赶紧拉住他的手,却不说话,而是贪婪的看着胡兴民挂在胸口上的怀表,胡兴民哪还顾得上这些,赶紧将怀表解下塞到达叔手上,却趁机把达叔拉到一边,小声嘱咐:“一定要先救货,”
达叔一愣,扫了眼胡兴民,边把怀表揣进口袋边点点头表示明白,心头却稍稍一盘算,大概有四万多大洋,这竹杠敲够了,,这是达叔的即兴而为,实际上,就算胡兴民不求救,达叔也会想方设法的让他求着自己去救,,不救的话,如何能让事情看起來更为自然,
“黄金鱼,”
“到,”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立即站出來,
“胡大人悬赏重金,你可愿意带人去救援,”
“钱不钱的小的不在乎,但只要寨主您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小的绝不皱一下眉头,”
这话听的胡兴民大为高兴,也大为感慨:这帮蛮子虽然沒什么文化,可敢于面对生死的勇气还真是值得钦佩……突然间,他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自己手下有这么一群人即好控制,又敢于舍命的勇士辅助,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方家,都是一个巨大的武力保证,
“讲的好,你马上带人,放船去救援,”
“是,”
“对了,船上不是有用于救援的竹节么,多带些……不,除了小船上多带些外,其余的全部投进水里,希望那些水性不好的人,能借着这东西游上岸,”说完,还悲天悯人的感叹道:“哎~,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吧,”
“是,”
湘西穷苦,根本就沒有救生圈之类的东西,只能拿竹节当救生圈用,这是本地的常识,所以,不需要跟胡兴民解释,又能名正言顺的投放,以便于行动,而且,去救援的人也能光明正大的上船,谁让胡兴民吩咐要先救货物的,但实际上是去帮着去送竹节,捆箱子,
很快,二十艘小船,每艘小船四面都各挂着一个灯笼,借着水流,飞速向两艘大船而去,
看到这些小船如箭般而去,达叔目光有了丝担忧:不是为小船的安危担忧,这些一辈子都在水上讨生活的水匪,无论是水性还是划船的技术,个个高超,加上彭子清严格的训练,如今,相互间的配合也完善,而螺丝滩看起來是很凶险,但这些人來來回回在这里走了不知多少趟,就算有一两艘小船出事,也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再说,能参加救援的都是精挑细选出來的,所以,达叔并不担心他们,反而担心的胡兴民看出什么:万一胡兴民看出來这些人技术如此娴熟,对此地了如指掌,必然能想到自己是在吓唬加忽悠他,那么,也定能分析出此次下工夫的最终目的,到时候,可就坏事了,
顺着眼角看了眼胡兴民,见其面色担忧,并沒有看出什么,达叔心头松了口气,自嘲似的想着: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就这个把眼睛放到头顶上的自大狂,要能精通水性才见鬼了……可惜,达叔小瞧天下英雄了,沒有往后看:胡兴民是沒看出什么來,可站在胡兴民身后,也就是刚才开口的那位军官却双眸一亮,随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低头想着什么,还时不时的瞄一眼达叔和众人,
此时,两艘出事的大船上还剩下一半船员,另一半都上了小船开溜,可小船的数量有限,能有一半上去,已经是极限了,就这,还发生了抢船事件,
“砰,砰,砰……”
突然,有枪声传來,
“他妈的,长官都还沒上船,你们急什么,”
“砰,砰,砰……”
“狗日的,现在保命要紧,跟老子讲长官,老子一枪打死你,”
眼看着双方虽然都是对天放枪來威胁对方,可在骂骂咧咧中,渐渐形成对峙,极大的耽误了下船的速度,站在舱门口的那个向导是真急了:现在大家只顾着逃命,无人想到船舱中的武器,可万一打起來,有人冲进船舱,发现正在绑箱子的几人,那可就坏事了,
赶紧跑过去,指着刚开始从船边流过的成捆的竹节,大叫:“都别争了,再争下去大家一起见阎王,快抱着这些竹节下水,比在小船上安全得多,”
此话一出,立马得到了响应,
“扑通,扑通,”声不绝于耳,无数人跳船逃生,可还有十几个不善于水性,或者胆子小的还在犹豫,那个向导立即指着前面飞驰而來的小船,大喜道:“他们派人來救我们了,快到船头上去,”
最后一批人立即不顾一切的跑向船头,而正在水面借着竹节挣扎求生的人,一看到那数十个灯笼照射下的小船,纷纷大喜的大声求救,一时间,河面上求救身此起彼伏……
第三百三十四章抢夺大炮(五)
小船的人在离大船约五六米之时,纷纷对船上抛出飞爪,在船上人的帮助下,很快就固定了小船,
一些船则边躲避礁石边救援水面上的人,有几艘小船还顺着求救声往下划,尽量救助……只是,在这惊喜一片中,无人在意每艘小船经过大船时,或多或少的都会往船上扔成捆的竹节,每条大船边还有十多个汉子正顺着绳索爬到船上,就算注意到也暂时不会多想,因为这些人打着‘去船上检查是否还有生还者’的借口,反正事后可以往胡兴民身上推,
至于往船上扔竹节,自然也被认为是好事:万一真有生还者,能多一捆竹节防身也是好的,,小船的装载量有限,
至此,两艘失去船员的大船就是王家人的天下了,现在就只剩下跟时间赛跑:必须在大船彻底沉沒之前,把所有箱子捆好,
正在救人的小船,都以大船沉到水下时,避免被卷入为借口,离大船远远的,而且,救起來一两个就赶紧往岸边靠,
而在每条船的船舱内,得益于那十多个人的及时到來,人手相当充足,
大家用牛皮筋把箱子捆好,再用带上來的绳子绑定,另一头困在竹节的凹槽内,然后,拉着绳子往水下放,
三门大炮可是王世华指定必须要弄到手的东西,众人立即分出一半人手,冒险合力将三门大炮推到舱门外等着……虽说离岸边有几十米,天色大黑,岸上的人无法看到,别的东西都可以先吊进水里,因为水浪撞击声就足以淹沒其声响,但大炮这种东西要是推下去,落水声足以惊动岸上的人,所以,这三门大炮必须等水淹沒到船舱时才能推进水里,
十多分钟后,当船舱里已经进水时,别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大家赶紧将三门大炮推入水中,然后,众人讲故意留下的十多个箱子扛起來,赶紧放到早就在一旁准备的小船上,
飞速上船,边抱起一捆竹节边催促着赶紧离开,,船舱一旦进水,下沉的速度将飞加速,小船很容易被其下沉时带起的漩涡卷力给卷进去,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彭子清之所以让全寨水匪服气,有一个重要原因:打仗时他身先士卒,后退时却主动殿后,
这不,等他最后一个上到最后那艘小船时,沒想到,身后大船内陡然传來一声闷响,显然是撞击到了礁石,下沉的速度陡然加速,瞬间就将他所乘坐的小船向内卷去,
船上一共四人,另外三人正在拼命向前划船,站在船尾的彭子清回头扫了眼,神色大变的立马抓起一捆竹节,对另外人大叫:“别划了,深吸一口气,抱紧竹节,千万别松手,跳船,”
见彭子清跳船,另外人赶紧有样学样,
不得不佩服彭子清的经验老道和临危不乱的果敢,他们四人被卷入漩涡,瞬间就顺着漩涡沉到水底,受到强大的水力挤压,几乎昏厥,却因下意识的死死地各自抱住一捆竹节,才借助那一捆竹节的强大浮力,沒有被死死地压在水底,而是顺着水流边朝下方流去边快速往上浮,逃得一条性命……要沒有手中的那一捆竹节,他们就算能保持头脑的清醒,就算沒被死死地压在水底,可因体内的一口气被压出,无法飞速上浮,也定然会在上浮的过程中缺氧而死,最终,因无法上浮到水面而葬身鱼腹,由此可见,经验的重要性,
來到岸上的人,因一时无法清点人数,加上看不见河中心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按先前的交代,步行到在螺丝滩上游等待的八艘大船上,
自从有小船返回,大家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胡兴民担忧的是那些武器,可达叔担忧的更多:即担忧事情进行的是否顺利,更担心派去的人员的安全,
当第一艘小船靠到大船边,两人心头都稍稍松懈了点:能回來一艘,后面的就应该问題不大,
当小船陆陆续续地回來完,两人又一致的发火了:胡兴民发火的原因是武器弹药虽然救回來一些,可都是轻武器,轻机枪都只有两挺,就更别提重机枪和大炮了……这还得感谢彭子清仁慈,觉得要是光给步枪,连个轻机枪都不救,有点说不过去,再说,如今的王家,不缺这些快枪,
达叔发火的原因是:只回來十九艘小船,还有一艘始终不见踪影,
趁着胡兴民检查武器时,达叔沉着脸,问最后一个回來的:“还有一艘了,”
“我们离开时,那艘小船还在大船边等着,”
“吹牛角号,让他们快点,”
“嘟~,嘟,”
一长一短两声牛角号立即响起,可等了一下,沒见回声,
达叔面色有点发青了,厉声咆哮:“快派两艘小船去看看,”
“寨主,我看还是再等等吧,”这话委婉的提醒达叔:犯不着再冒险了,
达叔一听这话,想想,点头道:“派两艘小船过去看看,但不要接近螺丝滩的中部,要是沒发现,就回來,”
危险系数降低,自然立即行动,
这时,胡兴民检查完毕,心头大怒:我花了几万大洋,别说你们只给我抢救回來一两百把长枪,就算把所有长枪都抢救回來,也沒有那几挺重机枪和大炮重要,,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李首领,你们……你们就只给我抢救回來这些枪弹,”
胡兴民面色发青,达叔却面色铁青,怒火不比他小,
达叔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正因为知道,所以,就必须要表现的比他还要愤怒,顿时双眸闪烁着凌厉的精光,咆哮道:“姓胡的,你他妈的不是讲船上装的是政府重要物资么,怎么变成军火了,”
这一记闷亏,把胡兴民气的哑口无言:谁让他事先不敢透露装的是武器,
憋屈了一小会儿后,才愤愤地反击道:“武器难道就不是政府的重要物资,”
这是在强词夺理:武器这东西人人爱,听上去确实是政府的重要物资,可问題是,大家都知道,要沒有当地强势人物的默许,根本就别想把武器运出去,别人就算沒实力吃下,也定会给你使坏,而按当时的不成文规矩:谁抢到就归谁,又岂会让人玩灯下黑,
“是么,那你事先怎么不讲,”
他敢讲么,讲了,恐怕还沒等启运,就会在飞鲨寨被达叔当场杀人夺货了,
“政府机密,无可奉告,”
达叔被他的官话激的怒极而笑,道:“我不晓得么子狗屁机密,我就晓得这次所装运的武器,都是运给我保靖团的,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那就要放在一起,”
说着,大叫一声:“來啊,把我们保靖团的武器都装到船舱里去,”
达叔所在的这条大船上,立即就跑出三十多条汉子,人人提枪冲锋过來,瞬间就把对方围了起來,胡兴民这边却只有十來人,虽然人人都气愤填膺的挡在箱子前,可奈何只有几把短枪,有些还是空着手,气势自然不如人,而且,旁边大船上的人一见这边动手,虽然很多人不知道有这次行动,可一见这情景,岂会犹豫,立马破口大骂,纷纷跳帮过來,使这条船上很快就达到上百人,
“谁敢,”胡兴民勃然大怒的指着达叔咆哮,
达叔不屑的看着他,冷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达叔一挥手,叫道:“把这帮心肠歹毒,还把我们当猴耍的混账的枪都给我缴了,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众人齐声高喝一声,随即,又整齐划一的向前跨出一步,齐声叫道:“缴枪不杀,”
当真是气势惊人,让十多人面面相视,都流露出几分害怕之意,个别者甚至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往后退了一步,见同伴鄙视的看过來,又只能硬着头皮站回原位,
“等一下,等一下,”眼看双方就要发生火并时,先前那个请达叔先救人的军官,赶紧站到正在愤怒对视的胡兴民和达叔中间,当起了调解人:“胡大人,李首领,大家都是朋友,现在又在一条船上,那是几辈子修來的福分……万事好商量,好商量嘛~,”
如果一个属下在长官们面前插一次话,还可以理解成帮自己的长官解困,可要有两次插话,那就只能是一个意思:这个人不是胡兴民的手下,最少不是直属手下,一定程度上,可以不给胡兴民面子……当官当到一定程度,再怎么直愣的人,多少也会有几分眼力劲,更明白长官和下属之间的距离,绝不会,也不敢在长官之前乱插话,
见这人老是插话,达叔对他的真实身份來兴趣了,问道:“你是哪个,”
那人下意识的要敬军礼,陡然想起面对的是一个水匪头子,是江湖人物,便硬生生止住了,对达叔抱拳笑道:“在下方华,目前任职于省独立师直属警卫营副营长,”
达叔原本就对他们这帮人有几分敌视之意,一听对方是省里派下來的,而且姓方,立马就家中了对他的敌意:你肯定是方县长老爹派來帮他的,是我王家潜在的死对头,
“你是么子军衔,”
“刚刚提升为少校,”
达叔本想用军衔压一压他,听说他居然跟自己同一级别,立马就沒了兴趣,不过,他还是很老道的问道:“刚刚提升,”
也不知这家伙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含笑的点头确认:“來的时候才提升的,”
达叔心头对他和他此行的目的立马就重视起來……
第三百三十五章抢夺大炮(六)
少校军衔的副营长,这本身就比较稀奇,更何况,还是來得时候才提升,这简直就是在向达叔发出危险警告:省里就是冲着这次目的,才别有用意的特别提升我的,那么,他们这群人的目的是什么,
而让达叔对方华个人重视的原因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示是刚提升的用意:对方要么是个跟铁牛一样的脑壳爱短路之人,要么就是城府深深,如果是前者,那沒什么好说的,可要是后者,那就不得不重视了:敢在这时候來帮方觉破局,就说明这个人的能力超强,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插嘴,那么,他插嘴的目的何在,
当然,达叔沒在政府的军界混过,自然不明白军界里的潜规则:方华是省里下來的,算是‘中央军’,而达叔这种地方部队的军官,在其面前要矮上一级半级,真要论起來,他还得给对方敬礼……这也是省里为什么要临时提升方华为少校的原因:王世华是中校,方华是省里派下來的少校,双方算是半斤八两,相处起來,也能平级相交,要是争权夺利的话,也可以在身份上不输于对方,
这么多为什么,让达叔有些心烦,干脆直接相问:“方少校,这批武器是你负责押运的,”
“不是,”方华摇头笑道:“全国都在打鬼子,为了能加强地方上的武装力量,省里为了能让江阴县保靖团成为将來地方抗战的主力,特别委派我和一些同仁前來帮助训练保靖团,”
一听这话,达叔脑子里就闪现出两个字,,兵权,感情我说你为什么不在省里享福,为什么会被一下子提升为少校,原來是冲我保靖团的兵权來的,不行,这样的大事我的立即通知家主,好让家主提前准备好应对的手段,
想到这儿,达叔就沒了继续找胡兴民麻烦的兴趣了,
“把这些武器都放到船舱去,把人都给我看管起來,不许打骂,也不许他们随意走动,”
说完,对正要发作的胡兴民冷眼笑道:“姓胡的,你少跟我咋呼,今儿看在方中校和方县长的面子上,老子懒得跟你计较,可要是接下來的路上你再跟我耍花花肠子,可就别怪我心狠手毒,沒提前跟你打招呼,”
说完,对方华敬了个军礼,转身而去,
反倒是方华被他这个标准的军礼敬的有些不适应:看你敬这军礼敬的如此利索,显然是个军中老手,可问題是,我那堂弟好像沒说过你们是正规军啊,
达叔心情大好,在指挥室里给王世华拍去电报后,很仔细的检查起从胡兴民那儿敲诈到的那块怀表,一看,心情更为愉悦了:居然是纯金打造,做工精细,表壳内外都镶嵌着一圈细小的钻石,一看就知道极为名贵,让达叔得意的嘿嘿直笑,要不是舍不得咬,他都要下嘴去试探一下是否是真金……达叔这一辈子沒别的爱好,就见不得怀表,越是名贵新颖,越是能勾起他的贪欲,越是要想方设法的弄到手,
王世华那边回电的也很快,就一句话:來了多少教官,
达叔一拍额头,自嘲似的笑道:“真是老糊涂了,这么明显的问題居然还要家主提醒,”
赶紧出门去找方华,
方华正跟胡兴民小声争论着什么:胡兴民一脸的恼怒,方华虽是笑脸,可双眸却流露出几分不耐烦之意,
既然跟胡兴民撕破脸皮,达叔就沒给他丝毫面子,而对于方华,虽说是敌意在先,可毕竟是军人,所以,达叔來到他俩身边,看都沒看胡兴民,对方华也不客气,直接问道:“方中校,不晓得省里派了多少人來训练保靖团,你这次又带來了多少人來训练保靖团,”
这话虽然啰嗦,可这两个问題必须分开问,否则,会给方华留下糊弄的借口,
方华看着达叔,笑道:“李首领,您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要不问清楚的话,回头怕家主怪罪,”
“你们现在就能联系……”方华随口一说,可说到一半,话題一转,有些愕然的问道:“你们飞鲨寨都有发报机了,”
要知道,这年头,电报可是个稀罕物,如果在湘西这个穷地方,连飞鲨寨都能有发报机,那么,省里对王家的实力就得重新评估,对于方华來说,他想像中的很多准备就得改变,
“沒有,我不过是想在下船时,好派人快马通知家主,让家主做好接待的准备,”这样的秘密虽说隐瞒不了多久,但能隐瞒一时是一时,,你们可以糊弄我,我为什么就不能糊弄你,
“我带來了十一人,都是教官,现在在船上的有七人,剩下的得等他们回來后才能知道,”
达叔点点头:在船队出发前,他早就派人数过两次,确定对方一共來了三十七人,除去这十二个和胡兴民自己,剩下的就是二十四个,刚好是两个班,
“那行,你们先聊着,等他们到了,我再來打扰,”
回到指挥室给王世华拍去电报后,达叔又给彭子清拍去电报,询问事情的结果和人员的损伤……为了能让双方更紧密的联系,王世华特许彭子清带着一部电台及发报员和两百五十个水性相对交好的人,翻山越岭悄悄抵达沉刀镇下游后,乘坐从沉刀镇王家租的五条早已等待多时的大船,先一步到了螺丝滩上游,与达叔取得联系后,把船队停在螺丝滩上游北边,一直处于禁声禁火之中,而达叔则把船队开到了南边,双方隔着近百米宽的河道,却因无月漆黑,加上河面有些许夜雾遮挡而无法看见对方,也就是说,达叔必须在第二天四点半之前离开这儿,否则,胡兴民等人就能看见彭子清停留在北面的船队,
电报发回去,王世华那边到沒回应,可彭水虎那边却回了个大大地疑问:有四人失踪,其中就有彭子清,反问达叔可看见,
达叔立即回电:此时大船早已沉沒,他们的小船还沒回來,很可能出事了,让彭水虎赶快派人沿河道往下游搜索,可以喊话,但千万别点火把,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几分钟后,王世华那边回电:一定要注意路上的安全,王世华于明天在沉刀镇亲迎大家凯旋,
而彭水虎那边则毫无回应,
又过了近半个小时,那些走路而來的人相继回來,
一清点:飞鲨寨这边有三个向导始终,,彭子清的身份不能暴露,自然不能计算在内,而胡兴民这边有八人失踪,包括两名教官,
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來,
达叔赶紧派了四艘小船,打火把冒险到螺丝滩下游去搜索,同时,又派出两个小队打着火把,沿途叫喊,走陆路顺着河道去搜索,但他不忘对大家再三嘱咐:要是三个小时后,也就是在凌晨一点前还沒找到,就不必找了,派小船的人去飞鲨寨报告,让飞鲨寨派人往这边沿途搜索,那些失踪的就只能看天命了,
这几个小时,无形的沉闷气氛始终压抑在众人的心头,就连宵夜都吃的毫无口感,
到了十二点左右,有两艘小船先回來了,告诉了大家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他们带回來八具尸体,全是胡兴民这边的人,另外两艘小船正沿途而去,打算直接搜索到飞鲨寨去,
这条消息让方华大为伤感,也让王家的人更为担忧:这八个人都沒逃脱一个,可见螺丝滩这阎王殿的称呼不是白叫的,其凶险性,让王家的三个人生还的希望极为渺茫,
达叔接连给彭水虎拍去三封电报,结果,回答的都只有四个字:正在搜索,
胡兴民知道达叔不待见自己,在船上又不敢发火,就只能让方华出面劝解,
“李首领,你手下失踪的三个弟兄,兄弟我也痛心,可这几艘船上的军火的重要性我想您比我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还望您以大局为重,”
“不行,我王家的人就是失踪,也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现在是晚上,难道您真的打算在这里等到天亮……听说这里盗匪猖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我都担当不起啊,”
要不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搜索,免得跟彭水虎的人碰头,别说等到天亮,他都想亲自下船去搜索,可大局为重,总不能等到天亮让胡兴民等人发下河对岸的船队吧,达叔只能顺水推舟,
达叔认真的考虑着,脸上还得配合着装出两种表情: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无可奈何,最终,长叹一声,道:“哎~,我晓得你讲的对,可我……哎~,这样吧,再等一个小时,不管有沒有消息,我们都起航,”
在所有人煎熬般的等待中,一个小时总算过去了,依旧沒有回应,
方华又來到达叔面前,还沒等他开口,却见一个手下跑來:“报告寨主,他们回來了,”
“怎么样,”
那个手下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达叔扫了他一眼,又看向方华,咬咬牙,沉声叫道:“通知下去,不用等了,开船,”
其实,达叔把希望放在了彭水虎哪方面,跟对方又可以用无线电随时联系,所以,对于达叔來说,开不开船其实不是他面色上看去的那么难以决定的大问題,
牛角号声响彻河面,八艘大船浩浩荡荡地起航,
达叔站在船尾,面色冷峻,满眼担忧的看着无边的黑暗,听着渐行渐远的水浪撞击声……等船队已经远离螺丝滩数里,已经听不见波涛汹涌的撞击声后,达叔长叹一口气,转身向指挥室走去,久久沒有出來,
有了螺丝滩这样的厄运开头,就注定这次航行不会一帆风顺……接下來会发生什么,那就只能尽人事,看天命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抢夺大炮(七)
从螺丝滩中部往下游走,彭水虎带人沿着河道两边的找着,
一离开螺丝滩的范围,还沒发现彭子清等人的身影,彭水虎急了,不顾达叔的劝告,命令两边的人和小船都打起火把,大张旗鼓的一直往下游找……在这种环境下,无论是呼唤声还是火把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三盏明灯,对于搜寻都是极为有利的,当然,也容易被人发觉,
终于,在理螺丝滩三里左右的下方,发现了第一个失踪人员,
听到前方传來的兴奋叫声,彭水虎大喜的跑过去,结果,却不是彭子清,
被救人员已经筋疲力尽到了极限,只是下意识的抱紧了一捆竹节,静静地躺在岸边,任凭水流移动而无力挣扎,哪怕他只要用力往前爬两三下,就能上岸放心的休息,却无法做到,近乎昏厥与清醒之间,要不是搜救人员的呼唤声惊醒了他,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昏迷过去,
狂喜之下,拼着最后一口气,叫了声,然后,就只能硬撑着,急切的看着……一等获救,心头一松,昏厥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來时,发现彭水虎正在摇晃他,耳朵里隐约传來彭水虎的叫声,
“水虎哥,用酒,快用酒让他保持一下清醒,”
手下的提醒让彭水虎立即接过酒壶,亲自在获救人员的人中穴和太阳穴还有眉心几处地方,用酒反复揉着……这是让即将昏厥之人能在短时间内保持清醒的一种土办法,
果然,那人精神好了些,彭水虎再次大叫:“人了,你们船上的人了,我阿爹了,”
“水虎哥,我们船翻之前,营长叫我们各自抱着一捆竹节跳河,然后他首先跳了下去……我也被卷入到河底,失去了知觉,等醒过來时,就到了这儿,”
彭水虎忍着失望,耐心的安慰对方几句后,让后面的人赶快把获救者从路上送到大船上,他继续带人往下搜寻,
“水虎哥,您放宽心,这小子水性不行都能活下來,营长的水性比他好的多,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讲不定现在就在岸边休息,等着我们去找他了,”彭子清很看重如今的营长身份,也明白王世华对于他在飞鲨寨的威望有些忌讳,便下令,不许任何人再叫他老寨主,只能叫营长,时间一长,大家对他的称呼也慢慢纠正过來了,
听到心腹的宽慰话,彭水虎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立即带头让大家都喊起來,快步向前而去,
走了不到百米,又发现了两个,
这两人相距不到十米,却都已昏迷,正随着水流而晃动,一位的腰部被暗礁撞了一下,另一位则是左臂股则,两人的衣服被刮乱,皮肤也有多出刮伤,
等就醒这两人,得到的答复跟先前那位一样,想想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能活下來就很不容易了,谁还能有闲心四处乱看水下风景,
彭水虎更为着急了,带头向下搜寻,
越走越急,眼看着再往前走个百十米就要到一处悬崖边,得翻山过去,那将极大的耽误搜寻的速度,彭水虎掏出枪,对天就要放几枪,希望彭子清能听到枪声而给个回应,
就在这时,见前方十來米的草丛里,有个黑影猛地坐起,吓得彭水虎直接把枪口对准了它,厉声喝道:“谁,给老子滚出來,”
“你小子乱吼乱叫个屁,居然还敢打火把找人,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要是让他们发现了,坏了家主的大事,家主怪罪下來,老子第一个揍死你……别碰我,千万别碰我,”
一听是久不见人影的彭子清的声音,彭水虎就愣了一下,随即惊喜若狂的跑过去就要一把抱住彭子清,吓的彭子清赶紧大叫着制止,
借着众人围过來的火把光,彭水虎往阿爹身上仔细瞧去,却见彭子清身上到处都是刮痕,此时已经不流血了,尤其是右胸口上那条十來厘米长的伤口,如同被大刀狠狠砍过一刀,皮肉不仅向外反卷,还被河水泡的毫无血色,格外的触目惊心,而彭子清身上真正让人担忧的伤势却是他的左腿,浮肿的明显右腿要大了些,小腿有明显的弯曲,显然是骨头断了,
一见彭水虎面色大变的愣愣地看着,彭子清笑骂道:“看么子,还不快叫大夫來给老子接好骨头,你难道真想看到老子变成瘸子,”
彭水虎赶紧大叫:“大夫,大夫,”
“來了,”
一把将大夫拉过來,指着彭子清,厉声叫道:“你他妈的还等么子,快把老子的阿爹治好,要不然老子活刮了你,”
大夫给彭子清检查了一下,对彭水虎说:“水虎,营长流血过多,能支撑到现在还得益于营长的身体强壮,不仅营长的小腿断需要立即接正,他身上的这些伤口恐怕也得立即放血施药,再拖下去,引起伤口发炎,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你搞么子,还不快给老子放手,”一见彭水虎又要抓向大夫,彭子清大叫着制止,还很不满意的埋怨道:“要是把大夫打伤了,你來救老子,真是的,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又对大夫抱拳笑道:“大夫,你不要听他乱放屁,你只管动手,不管老子能不能活,都记住你这份恩情,”说着,对彭水虎叫道:“你小子听好,不管老子能不能活,你都不许找这位大夫的麻烦,”
“哦~,”
大夫准备的真丰富,连夹板和绷带都齐全,打开箱子,取出一粒药丸递给彭子清,道:“营长,我先给您接骨,这是麻散汤熬制的麻药,您先吃下去……”
“火里來,水里去了不晓得多少次,这点疼算个屁,”彭子清看看周围,觉得吃麻药有失营长的威望,边说边推开药丸,对周围的人笑道:“哪个带了酒,给老子來一壶,”
结果彭水虎递來的酒壶,猛灌了几大口后,感觉身体有了些温度,大为舒坦的吐了口酒气,豪迈的笑道:“大夫,來吧,”
大夫收起药丸,钦佩的看了眼彭子清,正要动手,彭子清却叫道:“等一下,”
“差点把正事忘了,”抬头看向彭水虎,正色问道:“电台带來了么,”
“带來了,”
“落水的弟兄可都找到了,”
“始终的另外三个都找到了,都只是受了点轻伤,有些虚脱而已,都沒事,”说着,彭水虎笑了下,道:“您老的水性最好,却属您老受伤最重,”
彭子清得意的嘿嘿一笑,却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愣,道:“老达肯定会派人來搜寻,你赶紧给老达发封电报过去报个平安,也让他快把搜索的人都带回去,赶快开船,要不然,不管是天亮了,还是咱们被人发现了,可都是件麻烦事,”
听到滴滴答答地发报声响起,彭子清松了口气,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后,把酒壶递给彭水虎,往后一躺,极为硬气的叫了声:“來吧,”
彭子清好汉,大夫可不敢赌:万一在接骨的过程中,彭子清受不了疼痛,只需左脚一抖动,得,那就真瘸了,彭水虎还不得当场活埋了自己,
给彭水虎打了个眼色,彭水虎点点头,对身边的几个人扫了眼,随即,四五个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同手,按手的按手,抱腰的抱腰……彭子清沒有挣扎,只是不屑的笑了笑,
大夫一手抓着彭子清的左脚底板,左手摸着他的小腿,确定了接骨的位子后,陡然向后一拉,飞速向前稍稍一送,在“咔,咔,”两声脆响中,完事,上夹板就要轻松得多了,
“恩,”彭子清疼的立即咬紧牙关,依然忍不住轻哼了声,好在被人死死按住,否则,说不定还真就乱动一下,
接骨完毕后,大家松开,彭子清却忍着痛,牙关打颤的叫了声:“真……真他妈……妈的痛,”
别看就这么一下,可大夫所承受的心里压力巨大,彭子清的汗水还沒流出來,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用衣袖擦了下汗珠,掏出那粒药丸,对彭子清苦笑道:“营长,您受得了,可我看着都心里打颤,您就当做做好事,把这药丸吃了,要不然,接下來给您剔除伤口上的腐肉,我恐怕就下不了刀子,”
“你啊你,”彭子清豪迈的对他摇摇头,心里却想着:这小子不错,看出老子受不了了,再下刀子的话,非得疼死过去,便说是他自己胆小,多会说话的机灵鬼,回头得跟家主说说,把这小子要到营里來当个军医,
接过药丸,一口吞下,见那大夫又掏出一粒药丸递过來,也不问,接过來一口吞下后才问道:“这粒药丸是甜的,味道跟先前那个不一样,是搞么子的,”
“营长,这粒药丸是保命用的,很金贵,您失血过多,要不吃它,等下再流血的话,可就难讲了,有了它,您的命最少不会因流血而沒了,”大夫边啰啰嗦嗦地说着边打开药箱取出手术刀,可见,他内心的压力也不小,
彭子清则趁着还沒昏睡过去,对彭水虎道:“水虎,赶快派人去通知船队,一等老达他们离开,立即开始打捞,一定要在天亮前把所有东西都打捞上來,尤其是家主亲自交代一定要弄到手的三门大炮和炮弹,要重点对待……打捞完后,按计划先往飞鲨寨去装点粮食充当门面,然后……然后……”
沒说完,昏睡过去,
老达接到平安的电报后,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要人沒事,受了点伤算个屁,作为战将,身上要沒几道让人看着就害怕的伤口,也有脸出來混,
至此,抢夺大炮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要好办得多……这只是众人的想法,,想法是好的,可现实却是要命的,
当夜,太平无事,
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当船队行至离沉刀镇约五十里水路,一处叫踏虎滩的大弯处……
第三百四十七章踏虎滩遇伏(上)
“咚,咚,咚,”
昨夜睡的太晚,又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忧着,感觉才睡了一小会就被敲门声惊醒,
别是又出什么大事了吧,达叔满眼血丝的睁开眼,沉声叫道:“么子事,”
“寨主,大好事,”
“进來,”
“寨主,这是老……彭营长那边发來的消息,一切顺利,”
达叔一把坐起,接过电报一看,上面就四个字:一切顺利,
这是早就约定好的暗号:如果打捞完成,就发來这四个字,
“一觉醒來就得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实在太好了,赶紧给家主报喜……对了,你來的时候沒让人看见吧,还有,姓胡的那帮人可还老实,”
“寨主,您放心,昨夜大家都挺累的,小的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还在呼呼大睡了,”那人讨好的笑道:“小的一直谨记您的吩咐,当值时一点都不敢眨眼的盯着姓胡的那帮人,他们也都老实,沒添乱,”
“干的不错,”达叔掏出洋火(火柴,当时都叫洋火),把电报烧了,下床后,拍着对方的肩膀,笑道:“三儿,这帮人里就属你最机灵,放心,老子也老了,在这里干不了多久就得回家去养老了,到时候,我跟家主举荐你來坐这把交椅,”
此人名叫杨山,‘山’跟‘三’同音,打从食人鱼时代起,他就是飞鲨寨的三当家,所以他的外号就叫杨三,后來彭子清父子俩夺了飞鲨寨,他是第一个投靠的,也就沒撤换他,依旧是三当家,不过,现在他可是进了一步:彭子清父子回老司城当营长去了,当时,二当家的也觉得自己的岁数有些大了,不适合再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去当个副营长兼连长是最好的归宿,就趁机洗手上岸了,这么一來,杨三就成了二当家了,如今一听这话,心头自然跟当初彭鹏一样的振奋,
这小子果然机灵,明明双眸兴奋的放光,可嘴上却赶紧叫着:“寨主,您这样子看起來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哪老了,小的还打想着在您手下多学几年,跟着您多吃几年富贵饭了,”
达叔笑着点点头,倒了杯茶,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打开窗户往外漱了下口,又喝了两口茶后,看了眼窗外,回头问道:“三儿,怎么劝是悬崖峭壁,我们到哪了,”
“就要进踏虎滩了,”
“走,出去看看,”
“寨主,您的早饭我早就吩咐人做了,现在应该快好了,您看……”
“昨夜忙活了大半夜,现在沒得么子胃口,看看风景,心情放松一下再吃也不迟,”
來到船首一看,达叔不由的感慨道:“真是个好地方啊~,三儿,你讲,得有多缺德,才敢把勇士的石像给推到河里,”
河面宽约五六十米,河道北面是近百米高,数里长的悬崖,南面则是一片弯弯地河滩,宽三四十米,全是细碎的鹅卵石,再过去点就是翠绿的林子,两岸不时的有野兽在咆哮,还时不时有成群结队的猴子在向船队欢叫,一副生机盎然的美好,
相传,古代,有一头斑斓大虎在此为祸一方,百姓闻之胆寒,苦不堪言,
有一天,來了位不知名的勇士,誓为百姓除此大祸,与老虎大战了三天三夜,老虎不敌而逃,勇士锲而不舍的一路追杀到此河道北面悬崖上,
见老虎跳崖逃生,勇士也跟着跳崖,在水中与之生死大战了一天一夜,最终,在悬崖对面的河滩上终将老虎斩杀,勇士也因伤势过重而亡,临死时手提战斧,脚踏猛虎的头颅上,屹立不倒,为纪念这位勇士,百姓便在对面悬崖上竖起一尊勇士临死时的石像,把此处取名为踏虎滩,岁月沧桑,石像虽然早已不知去向,可踏虎滩的名字却永远的流传了下來,
“寨主,我听人讲,好像是清朝的时候,清廷的追兵为了击毁石达开的船队,故意把石像推下去的,”
言者无意,听着有心,一听这话,达叔心头一跳,下意识的问了句:“你讲,有沒有人在悬崖上等着击毁我们的船队,”
“谁敢,”杨三傲然的笑道:“如今我们王家如日中天,我们不去找别人的麻烦,他们就该烧高香了,谁还敢招惹我们,”
达叔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便笑着对杨三点点头,嘴上却慎重的吩咐道:“你这话虽然讲的对,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想找死,硬是要从悬崖上往船上扔石头,也是件恶心的事,这样吧,等下你回去休息时,告诉当值的老四,让他多长个心眼,尽快通过踏虎滩,”
“还是您老思虑周全,”然后转身招手叫來一手下,让他赶紧去把达叔的意思去指挥室告诉四当家的,自己却依然陪着达叔献殷勤,
船队很快就进入踏虎滩,转了个大弯,來到踏虎滩中部,眼前是直道,放眼望去,青山绿水,兽鸣鸟飞……等等,鸟飞,不对,
达叔边欣赏着美景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可懒腰伸到一半,却被杨三陡然一把拉住,
还沒等达叔发火,却见杨三回头对几个手下急叫道:“不好,有埋伏,快让船队停下,”
杨三为人机灵,沒有把握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自作主张的,不由的看向杨三,问道:“怎么了,”
“寨主,您快看那儿,”
顺着杨三所指的左边前方约两里处的悬崖上看去,却见一群白鹤始终在半空盘旋,就是不敢落下,
达叔立马就发现不对头,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不对,只能问道:“讲,讲,”
杨三眼神阴冷的看着那边,解释道:“寨主,鸟群不敢落巢,表明下面必然有大批人手在埋伏,”
群鸟不敢回巢,表明树下必然有大型动物,如果是有动物从树下经过,这些鸟儿最多就是鸣叫着飞起來,等动物一走,它们就会飞速落下,而现在,鸟儿都成群结队的在天空中形成盘旋之势,表明它们已经在天空中飞的太久,才会本能的结队盘旋,而且,它们越是不鸣叫,越发的表明它们盘旋的时间越久,都累的不想叫了,动物是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呆如此之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必然是有一大群人埋伏在那里,而且,肯定是从昨晚就在此等待,
就在这时,悠扬的牛角号声响起,船队快速停下,水手们都拿着武器跑到甲板上……
杨三松了口气,见达叔双眸精光大盛的紧盯着那儿,怕达叔只顾着想问題而忘记了指挥,便笑着委婉的提醒道:“寨主,接下來怎么做,需不需要通知彭营长和家主他们,还请您明示,”
达叔却答非所问的看着他,笑道:“沒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本事,不错,”
“小的在落草前是个猎户,后因交不起税,跟税兵起了争执,失手杀了个税兵,这才落草,这点小本事也是小的时候,跟长辈们学的,”
“既然有山中的本事,可愿意到家里去效力,”
鬼才愿意,家主雄才大略,手下的战将多是山上的好手,我这半桶水在您面前偶尔能晃荡一下,要真到家主身边混,岂不是自找沒趣,再讲了,听老寨主讲,家主迟早要把飞鲨寨变成保靖团的水军,到时候,等我接了您的位子,这营长的大位岂不是顺理成章,比到老司城从头再來强的不止百倍,
“小的一切都听您的安排,”杨三笑容满面的说:“不过,小的在水里混了七八年了,这陡然转行,一时不适应,就怕给您丢脸,”
达叔又如何听不懂他这委婉的拒绝,好在达叔也就是一时有感的信口一问而已,见如此,也不强求,
“对方來意不明,先等等再讲,暂时不用通知他们……立即打开那些武器箱,取些枪弹,多派些人坐小船抢占右边的林子,要是有么子不侧,也可以预防万一,”
“那这些船怎么办,”
“把船靠岸停着,派点人守着就是,就算他们要打,也绝不敢在水上跟我们打,所以,抢占那座林子才是关键点……快去办,”
“是,”
“嘟,嘟,嘟~,”
两短一长的牛角号声响起,,这是要所有大船分散靠岸的信号,
随即,就见达叔所在的这艘旗舰的主杆瞭望位上的枪兵打出了信号,各船上的瞭望人员立即大叫:“靠岸,登陆,抢占那片树林,快,快,快,”
先前停船时,大家都带着自己的武器來到夹板,现在一听这话,顿时忙碌起來:放小船、架土炮、拼命的集合各自的手下……
“李首领,怎么了,”方华昨天跟胡兴民争论到下半夜才睡,可他是此次的总教官,要以身作则,这不,刚穿戴完,正要洗脸就听见了异乎寻常的牛角号声,赶紧洗了把脸就往指挥室跑,等他打听清楚后,又往船首跑,这不,刚跑到达叔身边,牛角号声又响了,他是职业军人,不用看,光是听大家的喊声就明白要出大事了,立马顾不得客套,直接问达叔,
达叔拿着望远镜正对着那片鸟不落巢的山顶一点一点的搜索,听见问话,正要放下望远镜,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陡然发现那处悬崖边,有数团青烟圈喷出,并带有暗红色的火光闪现……
“是土炮,卧倒,快卧倒,”达叔是百战而生的老战士,哪还不晓得这是对方在向这边打炮,而且一看这冒出的青烟浓密度就知道这是土炮,边趴下边大叫着,,现代的大炮绝对打不出这么多青烟,
“轰,轰,轰……”
杨三赌对了,但达叔却判断不足……
第四百三十八章踏虎滩遇伏(中)
“轰,轰,轰……”
五发炮弹呼啸而來,
要么打偏了,要么距离最近的大船还有十多米,要么就是打过头了,
好歹家中还有位火炮专家,况且,达叔年轻时也玩过土炮,知道这第一轮炮弹只是在调试,后面的可就麻烦了……事实上跟达叔猜测的差不多:土炮厚重,要调试方位或延伸,非得几个人用木桩合力撬起,由别人填塞,既麻烦,速度又慢,也亏得这样,否则,就在刚才达叔下令停船之后,就该给他们來几炮了,
一轮炮弹过后,达叔知道,从装填火药包和炮弹到点火到炮弹打过來,最快也需要一分钟左右,加上对方需要调试,自己大概有两分半到三分钟左右,
一把跳起來,对着主杆上的瞭望者大叫:“快给他们发信号,让所有船起航,给我全速强行冲过去,”
“嘟~,”
悠长而浑厚的牛角号声响彻河面,八艘大船上的人此时已被这突然袭击打的有点不敢置信,不少人还冲炮弹來源处呆看着,直到牛角号声惊醒了大家,立马向各自岗位奔跑过去……万分感激彭子清父子俩对他们的严格训练,否则,要还是以前那支乌合之众的话,恐怕此时就不是在上司的拼命喊叫中奔回岗位,而是惊慌失措的如头苍蝇般乱窜,等见到有人跳河求生,定会纷纷效仿,到时候,达叔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众人合力划桨,大船缓缓地向后退,就这,也花去了将近三分钟,
“轰,轰,轰……”
敌人终于调制完成,开炮声几乎同一时刻响起,炮弹呼啸而來,这次,准头可就比上次要精准得多,
“轰,”
第一发炮弹就在达叔所在的旗舰舰尾处的夹板上爆炸,立马把夹板炸出一个一米左右的大洞,好在船底沒有损伤,避免了进水,却有两名正在舰尾作业的水手直接被炸飞,掉进水里,鲜血立即染红一片,还有几个被爆炸的气浪波及,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中间两发炮弹,一发打飞了,另一发却击中了另一艘大船的船身,炸出一个半米左右的小洞,河水立即灌入,船舱里面的人则慌忙的堵水……最后两发炮弹,一发是哑弹,从船身的甲板上弹跳几下,落入水中,还有一发则奇迹般的击中了一艘船的主杆……
“李首领,我们有炮么,”
达叔面色阴沉的摇摇头:这次过來,为了能尽量把所有装备都装上,又为了追求速度,船上的土炮被拆掉,,达叔跟他们保证过,过段时间就给船上安装小钢炮,加上第一次袭击王家船队时,被皮特用小钢炮打的大败,连山寨都被占领,因而,他们兴奋之余,根本就不在意土炮这种落后的武器了,加上根本就沒想到会有人敢伏击王家,现在却吃亏了,
一时间,两人心里除了尽快行驶大船强行冲过去外,还真沒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感谢彭子清父子的训练,最少沒人主动跳船,反而有不少正准备上岸的人,被激发出了火气,提起枪就对那边射击,
“砰,砰,砰……”
可惜,大船距离那处悬崖相距近千米,无论是汉阳造还是中正步枪的有效射杀距离都无法达到,让人愤怒的是,枪声密集,可对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加上树林的抵挡,个别人甚至还跑到悬崖边往这边望來,就差撒尿來表示嘲笑了,惹得众人窝火的大叫大骂……
就在达叔拼命大叫着催促大家用力划桨之时,耳边陡然传來一阵轻机枪声,
“哒,哒,哒……”
达叔回头一看,却见方华正端着轻机枪,对着那儿猛地扫射,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达叔赶紧转过头來拿起望远镜看效果,却见那片悬崖处的树木纷纷中弹,甚至还发现刚刚对这边指指点点地两三个人正扑倒在地,手忙脚乱的往林子里爬去,
这样的场景让达叔心头一跳,狂喜的咆哮道:“别用快枪打了,赶快去船舱里把轻重机枪全给老子搬出來,好好招呼这帮狗日的,”
轻重机枪是这批武器的重点所在,为避免出现意外,全都集中放在旗舰上,
众人纷纷冲进船舱,很快就见几人端着轻机枪跑出來,后面还有人扛着弹药箱,而那三挺重机枪则被几人合力抬着,大吼大叫的让前面的人让出路……
“轰,轰,轰……”
这次,对方因早已调制好弹道,只需装填炮弹就成,射速要比先前快了很多,
但此时大家的心情和先前不可同日而语:先前用快枪打,瞄准了都打不到,让人越打越窝火,心里对能否逃生还真沒把握;现在好了,不仅仅能还击,关键是众人心中有了希望,对于炮弹也就不是先前那么畏惧了,哪怕又有两艘大船被炮弹击中而受伤,
“哒,哒,哒……”
配备给保靖团的十八挺崭新的轻机枪,加上飞鲨寨原有三挺,一起怒吼,霎时间,打的那处悬崖到处都是子弹印,根本就无人敢于冒头,
“噌,噌,噌……”
三挺重机枪的加入,看上去似乎宣告了对方此次炸沉船队的美梦,可阻击者真的就这点能耐么,
一见对方连炮弹都不敢打了,众人心头大喜,一边继续扫射,一边合力划桨,
可就在这时,却见右边林子里陡然传出一阵枪声,子弹头打在船身上,发出“咄,咄,咄,”地闷击声,而这时,船员只防备着悬崖处,对身后根本就沒多想,猝不及防之下,立即有二十多人被击中……可见,对方的意图是等达叔等人在大炮的轰击下,被迫下船向右边的河滩上逃避时,藏于河滩另一头的林子里伏击者突然一阵乱打,然后,大炮延伸到河滩上,不仅起到了前后夹击之效,更能加重达叔等人的慌乱程度,那样一來,对于达叔等人來说,可就真的危险了,而对于对方來说,说不定还能抢到这批装备,
计划是美好的,可他们首先就沒算到群鸟盘旋,暴露了悬崖上的伏击者,更沒想到达叔他们会有如此多的轻重机枪,火力压制之下,不得不提前暴露林子里的伏击者,妄图把达叔等人继续拖延到这里接受炮火的洗礼,
“把伤员拖进船舱……”达叔一看满地都是伤员惨叫与打滚,勃然大怒的指着右边林子,咆哮:“拿轻机枪的都给我往林子射击,重机枪的继续压制悬崖那边,其余的人快用力划船,把主帆升起來,给我强行冲过去,”
仗着轻重机枪众多和船体的掩护,对于左右两边都能达到火力压制,加上大船已经來到深水出,扬帆起航,速度立马就快了起來,旗舰打头阵,很快就冲过了踏虎滩,
达叔不愧是百战老兵,知道这批装备的重要性,偏偏轻重机枪全在自己这艘大船上,于是,一等大船來到那出悬崖下,立即停船,并冒险将大船往右岸靠,让轻重机枪都往悬崖上招呼,以掩护其余的大船安全通过,
土炮无法直接往水平线以下直接对射,,那会让炮弹直接掉出炮膛,可对方也真是歹毒,炮弹打不到,便用快枪和轻机枪往下招呼,甚至连石块都往下扔……这个时候,对方显然是放弃了夺船的想法,而是铁了心的要尽量杀伤船员,甚至希望击毁一两艘大船,
一方仗着地利,一方凭借火力,双方打的是半斤八两,
看着冒险在甲板上对悬崖扫射的手下们,时不时的倒地,非死即伤,又被别的船员快速拉到船舱内,留下一道道刺眼的血迹,很快就将整个夹板染红成血红色,暴跳如雷的达叔早就端着轻机枪对悬崖上扫射,
“咚,”
一声巨大的声响让众人不由的看去,却见最后一艘大船的船尾处被一块巨石砸中,船尾好像被巨兽咬了一口似的,开出一个大洞,
那艘大船上立即就有三四个汉子冒险跑到船尾,一看,立马就大吼大叫起來:“不好了,船舵被砸断了……”
随着他们的喊话声,那艘大船立即失去了方向感,慢慢地在水上打飘,
那艘大船上装的全是子弹,有五万发,不容有失,而失去了船舵,不仅极大的拖延了大家离开这危险之地的速度,更重要的是,要放任这艘大船这么在水上打飘,最终的结果就两个:要么撞到峭壁上而沉沒,要么在南边的浅水出搁浅,这两个下场都不是达叔所能接受的:沉沒的话好点,大不了事后再來打捞,可要是搁浅,那可就麻烦了,自己要救船员和五万发子弹,就等于被拖在这里,让敌人前后夹击,对整个船队都是一个巨大的危险,可要不救,难道把五万发子弹白白送给对方不成,
达叔思绪如电的一想,赶紧下令:“把船靠过去,用绳子拖着那艘大船走,”
又让几人齐声对那边喊话,
见别的大船要赶过來,又赶紧让人喊话催促他们先行,到安全地带等待汇合,
而对方南岸的人员也赶到岸边,对这两艘大船一阵猛打,加重了两艘船连接的难度,
很快,两艘船冒险接近,然后,一边还击一边用手腕粗的大绳将两艘船连接起來,就这,付出了五死九伤的代价,外带那艘大船被无数石块砸的到处都是洞,连主杆都有些歪了……要不是见这大船勉强还沒沉沒,达叔恐怕就要下令炸船了,
当这最后两艘大船飞速航行,离那处藏着土炮的悬崖渐行渐远到数百米,众人纷纷松了口气之时,敌人最后一招杀手锏來了……
“轰,”
一声巨响,一道水浪冲天而起,直升十余米高,还掺杂着好些木板和几具尸首……
第四百三十九章踏虎滩遇伏(下)
“前面怎么回事,”
一听见爆炸声,达叔的面色越发阴沉,对主杆上的瞭望员咆哮着发问……自从飞鲨寨掌控在王家手里后,还从未出现过这么重大的伤亡,偏偏就发生在他上任不到一月的时间内,他在指挥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对家族还是他个人,在威望上,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现在,唯一能挽回颜面,并保住一家老小性命的办法,就是顺利把所有武器都平安交到王世华手里,
可前面的爆炸声和惨叫声却提醒着他:事情还在继续,让他无比愤怒,
“寨主,最前面的2号船船首爆炸,好像是碰触到水雷了,”
“损失程度如何,”
“船首被炸掉大半,应该要沉沒了,上面的人员正在放小船自救,4号船和7号船正在往那边靠过去救援……别的还看不清,”
“派快船过去告诉他们,不要管武器,先把伤员救到别的大船上,”又大叫道:“吹牛角号,让前面的船都停下來,等我们过去打头阵,”
又对身边的杨三叫道:“火力压制方面不要停,让儿郎们再加把劲,加快速度,”
“是,”
“李首领,这周边谁有水雷,”感觉到安全了,胡兴民才从船舱出來,他虽然不会行军作战,但多年的政治生涯练就了他敏锐的心思,一句话就正中要害,
“胡大人,现在大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也不瞒你,整个湘西,出了陈司令那儿,就只有沉刀镇上有一百多颗水雷,还是大清朝遗留下來的东西,老旧不堪,能不能炸响还不晓得,”
这话是在委婉提醒胡兴民:如果从水雷方面调查的话,陈司令的嫌疑最大,就算查到了,你又惹得起这个湘西王么,
“轰,轰,轰……”
悬崖上的土炮在尽最大努力的开炮,想趁这几条大船不敢冒险穿越水雷区的绝佳机会,再炸沉几艘,
胡兴民点点头,正要开口,却见一发炮弹在大船右侧七八米外爆炸,大船立即大幅度摇晃了一下,炸起七八米高的水浪,有一部分落在夹板上,看的胡兴民面色一变,
达叔也懒得跟他废话,赶紧对胡兴民身边的那几个士兵叫道:“此地危险,还不快扶胡大人进舱躲避,”
“李首领,万望谨慎,你我的身家性命,现在可全在你肩上扛着,”
“晓得,胡大人,您是省里派來的大员,万不敢有损伤,快入舱躲避,”
等胡兴民慌忙进舱后,却见方华提着轻机枪过來,
先前还沒注意,现在一看,达叔脑子里立即就升起三分疑惑,七分恼怒:不是说把这些人都看管住了么,他手上的轻机枪从哪來的,要是在这船上他们想得到枪就能得到,那么,他们要是夺船,突袭之下,自己岂不是要吃大亏,
见达叔虎浑身紧绷,手放在腰间的盒子炮上,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轻机枪,方华猜到他在想什么,笑道:“我见四首领在指挥作战,身边的轻机枪用不上,就趁他不注意时拿过來就跑,他追赶不及……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请李首领见谅,”
说着,把轻机枪放在一旁,示意自己真的只是在帮忙,沒有别的意思,
原來是从老四那儿偷的,不是自己身边的人见钱眼开私通他们,这就能理解了,达叔神情一松,笑道:“沒事,”
“李首领,敌人既然下了这么大的工夫,前面水域里绝对不止一颗水雷,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还要走水路,”
这话委婉的提醒达叔:实在不行,就走陆路,免得大家一同葬身河底,
达叔扫了眼正在下沉的2号大船,见还需要几分钟才能赶到,便抓起方华刚才用的轻机枪,拉了下枪栓,叫了声“好枪”,便递给方华,笑道:“老夫自有办法,方少校,來,这枪你暂时用着,”
“现在大家是同舟共济,我就不客气了,”方华接过枪,正要继续问话,却见达叔带头走向船首,只能跟着,
“给家主发报,把这里的事跟他讲讲,”
“三儿,给飞鲨寨也发一份电报过去,让他们注意提防有人袭击山寨,”达叔说这话时,无论口气还是面色都不见丝毫异样,甚至都沒给杨三使眼色,但杨三真不愧是靠机灵劲混到现在的,一听这话,立即答道:“是,我这就去给‘山寨’发电报,”
你先前还骗我,说沒电台,现在却当着我的面堂而皇之的使用,沒一点脸红……方华心头埋怨,却不知道,达叔和杨三说这话的真谛:飞鲨寨就一部电台,这次押送军火,事关重大,中途又要图谋胡兴民送给方觉的那批武器,沒电台随时联络怎么成,自然要把那部电台带着,先说给家主发电报过去,又说给山寨发一份,那么,该明白的人自然知道,这个所谓的‘山寨’,就是指彭水虎他们,
“火力在离开踏虎滩之前不能停,要不然,这帮狗日的非把我们都炸到河里喂鱼不可……都给我打起精神,用力划桨……去几个人到货仓里看看,别让武器都散掉了……再仔细检查一下船上受损的程度,万万不能让船舱进水……”
一系列命令下达后,达叔來到船首,看到众人的面色都有些担忧,便笑着大叫道:“弟兄们,都给我精神点,别被眼前这一点小坎给弄晕了,要晓得,他们也就只敢在岸上跟我们躲躲藏藏,真要有本事,到水里來跟我们斗斗……只要我们突破踏虎滩,前面就是一马平川,再无任何人能阻挡我们……这一仗我们虽然有点损失,但这点损失我王家承担的起……等查明是谁干的后,家主定会带着大家去报仇雪恨,到那时,就是我们扬眉吐气的好日子了,大家讲对不对,”
“对,他们也就是仗着我们一时攀爬不到悬崖上,才会这么放肆,真要是条汉子,到水里來跟我们真刀真枪的干一仗,那才叫爷们,”
“说的是,论水上的本事,方圆千里,谁敢跟我们飞鲨寨叫板,”
“这帮鼠辈也就只敢躲躲藏藏,等查明后,看老子如何把他们一个个地都活剐了……”
几个机灵点的立即帮腔,引得众人纷纷破口大骂,却在骂骂咧咧中,将士气提升上去,
“大家讲的对,等我们回到家里,整顿兵马,再來报仇雪耻,好了,大家加把劲,快些离开这鬼地方,”说完,见杨三跑來,便问道:“电报都发出去了么,”
“发出去了,”
达叔点点头,把杨三拉近了点,小声道:“你去船尾,除了那三挺重机枪依旧火力压制那出悬崖外,把轻机枪全部调來,”
等杨三往船尾跑去时,大船离2号大船不到二十米,
见2号大船已沉了大半,此时只能见到最高处的指挥室和船杆,而周围救援的两艘大船上居然有哭声,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看,伤感的情绪在满眼,毕竟,这是自家的船,相当于骑兵的战马,靠它在水上行走好几年,如今眼看着它渐渐消失,就如同看到战马死去,感同身受之下,谁不伤感,
而对面两艘大船上那些获救的船员,一见到旗舰到來,纷纷跪倒在地,大声哭嚷着要求寨主带他们去报仇雪耻,连带着很多船员也跟着跪下请战,
达叔面色阴沉的看着,咬牙切齿间,一个字都沒说,
“寨主,我们飞鲨寨的好汉既是水上蛟龙,也是岸上的猛虎,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一个小头领一把跪在达叔身后,磕头叫道:“寨主,属下求您,让弟兄们上岸去杀光他们,给弟兄们和2号大船报仇雪恨,”
他这一跪,连带着几十个汉子也跟着跪下,同时大叫:“求寨主让我们上岸,杀光他们,给弟兄们和2号大船报仇雪恨,”
达叔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看着下沉到只剩下主杆的2号大船,
当2号大船主杆终于沉沒在河水之中时,达叔好像被哲了一下似的,赫然转身,看着跪满夹板的众人,面色越來越阴沉,
“停船,”等船停了下來后,他冷冷地看着众人,叫道:“都给老子起來,”
可一來,他当这寨主时日毕竟太短,威信还不足以立马清楚彭子清对这帮水军的影响;二來,此时大家都因伤感而处于暴怒之中,见达叔不说去报仇,心头皆有气,所以,沒一个人起身,纷纷抬头神色复杂的看向达叔,
达叔与众人对视了一下,见众人皆无起身之意,便明白,如果不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就必须同意他们的请求,而且得亲自带领他们上岸去报仇,否则,别说自己这个寨主肯定当不下去了,甚至会引起叛乱,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我晓得你们的意思,可你们要明白我们这次为么子要出这一趟船,”见除了重机枪的声音依旧在响彻外,众人皆认真听着,少数几个机灵点的已经醒悟过來,纷纷低头沉思,达叔继续叫道:“你们都是王家的人,自然晓得这批武器弹药对我王家在武力上的重要性,那么,我们首先要保证的是把这批武器弹药安全的运送到家里去……”
“那今天这个仇,弟兄们就不报了,”
“哪个讲不报的,不错,你们觉得这是耻辱,想报仇雪恨,难道老子这个寨主就不心痛,不感到耻辱,就面上有光了,”冷视之下,见绝大多数人纷纷低头,达叔语气温和了点,音量却更大了……
第四百四十章收尾之事
“可问題是你们有么有想过,敌人之所以要在这里埋设水雷,为的无非就是见我们已经冲开了他们前面的埋伏,就想把我们全都炸到水里,他们好夺取这批武器弹药,而你们要是上岸去跟他们打一仗,你们是报仇雪恨,是痛快了,却正好中了他们的拖延之计,到时候,这批武器弹药沒了,先前战死的兄弟岂不是白死了,再讲,我王家失去了这批武器弹药的帮助而无力再上一个台阶,对方却因得到这批武器弹药而实力大涨,到那时,王家不再如日中天,失去了庇护飞鲨寨的能力,弟兄们难道又要回到先前那种每天不是担心官府來围剿,就是因身上沒钱而无脸见人的担惊受怕的穷日子,”
“轰,轰,轰……”
几发炮弹打來,其中一发离船首不到十米,水浪压來,飞溅到达叔身上,可达叔却硬生生地挺住,连水都沒擦,反而有些悲凉的大叫:“现在,你们中要是还有人想凭借一时热血而冲动的要上岸,我绝不拦着,你们自己看着办,”
“寨主,您别讲了,我们晓得错了,”还是那个小头目带头给达叔磕头,道:“先前是小的一时冲动,沒考虑周全,冲撞了您,小的给你磕头赔罪,”
“起來,”达叔亲自扶起他,又对大家叫道:“都起來,”
看向众人,达叔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道:“你们都是义气为先的好汉子,见不得同伴受难而要去给同伴报仇雪恨,年轻人就该有着股子血性,这是好事,身为你们的寨主,我深感荣幸,又岂会怪罪你们,”
别看达叔越说笑的越开心,口头上保证不怪罪大家,可他心里肯定万分恼怒,,就他们刚才这种逼宫的行为,哪个当权者会高兴,尤其是那个小头目,显然在众人中很有威望,对于这样的人,要么收服,要么赶紧弄死,
“好了,他们还在打炮了,大家赶紧离开这里,都各司其责,忙去吧,”
等众人快速散去后,达叔对站在舱门口的杨三和二十个提着轻机枪的人招手让他们过來,
等这帮人來到身前,达叔却对一个大光头笑道:“四儿,你水上经验最为丰富,带着他们在船首上排成三排,不要考虑子弹,只管用机枪往水里扫射开道,最少也要清理出一片十五米的安全宽道,”
体现达叔老道的地方就在于:山寨二当家的位子一直空着,这样一來,既能调动那些窥窃于二当家位子的人的积极性,又能留有提拔手下的余地,还能让下面的人因争夺这个位子而内斗,这样一來,刚接手寨主位子的达叔就能以最容易也是最快捷的方式控制全寨,进退自如,真可谓好处多多,
“是,”
等四当家的带人去部署,达叔才对杨三吩咐:“三儿,你派人去通知各船,让各船连成一线,顺着我们的船穿过水雷区……完事后你到指挥室來找我,我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是,”
方华正对着2号大船沉沒之地发呆,一见达叔离去,赶紧追上去,小声问道:“李首领,那条大船上的武器……”
“沒事,我心里有数,”
2号大船上装着一千把快枪,都是崭新的,枪管内有油包裹着,短时间内不会受到河水的腐蚀,回头打捞上來就行,当然,这种情况他是绝对不会跟方华说的,
“噌,噌,噌……”
“哒,哒,哒……”
“轰,轰,轰……”
船尾是三挺重机枪对那处悬崖的火力压制,船首则子弹如梭,不要钱的往水里射,形成了三道火力网,,用机枪子弹來对付水雷,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一开始还沒什么动静,可大船前进了近二十米时,在大船前面十五米左右的地方,一拍子弹扫射过去,触碰到水雷,立即就产生了爆炸,紧接着,又有几次爆炸声响起,
杨三进入指挥室后,看到达叔和几个负责指挥调度的人在忙碌,也不打扰,就靠着门边站着,心头寻思着达叔到底要派他个什么任务,
当船队驶出踏虎滩又接连扫射出几十米,见前面再无水雷爆炸,后方的炮弹也停了,大家都明白:安全了,
上至指挥人员,下到划船者,无不瘫软在甲板上,连汗水都顾不得擦,各个长吐了一口气后,纷纷得意的大笑起來,劫后余生的振奋气氛笼罩在整个船队中,
“寨主,辛苦了,您喝茶,”一见达叔用衣服擦汗,杨三赶紧倒了杯茶,殷勤的递过去,
达叔接过茶,赞许的看了眼杨三,笑了下,将茶一饮而尽,随手放下杯子,笑道:“你跟我來一下,”
正要出门,却见四当家的抱着一个篮球大小的褐色东西正要进來,一见到达叔就笑道:“寨主,我给您捞了个好东西,”
如果是一颗最新式的水雷,达叔或许还不认识,可这种老古董似的东西,他一眼就认出來了,沒见上面写着‘大清’二字么,
杨三长期在水上混,自然也知道这个东西,可提现他机灵的地方就在于,他一把站到达叔身前,面色冷峻的喝道:“老四,你这是么子意思,”
四当家的既然敢把这颗水雷抱在怀里,也就是说,这颗水雷绝对不会炸,既然沒危险,他要不眼疾手快的展现一下忠心护主的架势,就白长那么机灵的脑子了,
“放心,沒事,这是颗哑雷,而且,触碰引爆的引信都已被我拔掉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怎么能把它带到寨主……”
说到这儿,感觉到达叔的手拍在肩膀上,他很识趣的闭嘴,并让开路,
“寨主,我沒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水雷老是打不炸,就冒险亲自下水捞了一个上來,看了后,觉得是沉刀镇的水雷,又怕弄错,便想您见多识广,定然能看出來,一时情急,就想请您亲自给看看,免得失去一条重要的线索,”
嘿,这家伙看着五大三粗,沒想到不仅机灵,胆子也大,更会讲话,,从‘亲自下水打捞’这一句话上就能看出來,
达叔把水雷翻看了两遍,起身拍了下四当家的肩膀,赞许道:“四儿,不错,很不错,”
“我可不敢居功,都是您教的好,”
又狠狠地夸奖了四当家几句,等四当家喜滋滋地离开后,达叔回头对杨三看了眼,背着手出了指挥室,
來到休息室,关上门,对杨三正色道:“三儿,虽然我很看好你,可你自己也得努力,晓得我的意思么,”
杨三正色的点点头,道谢,
达叔却加重了这种意思的力度:“四儿给自己争取到一份功劳,你就必须要有个比他更大的功劳,到时候,我才好在家主面前举荐你,”
“多谢寨主关照小的,蒙您看得起小的,您吩咐的事,小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2号大船沉了,上面那些快枪必须得尽快打捞,免得被水侵蚀了,而我更担心这些伏击者会趁我们离开,一时又无法调集大船來打捞的空当,去打捞这批武器……我想让你带些人手到岸上去,要是沒人打捞,你们就只管看着,当然,最好能弄清楚伏击我们的是么子人,如果对方真的打捞的话,我希望你能用机枪给他们捣乱,拖延时间,你愿不愿意,”
这话说的轻巧,可实际上危险重重:要弄清楚伏击者的身份,且不说如何跟他们接触这种最高级别的危险,就是最简单的尾随追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旦对方察觉到,别说顺手给他们下个套來包了他们的饺子,就是顺势扑杀过來,也定然能将他们杀的满山乱窜;如果想拖延时间,就带去的这点人手,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枪声一响,对方还不得立马反扑,实力上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枪弹无眼之下,生还的几率绝对不高,就算你一时逃脱,可为了完成任务,你又必须回來继续拖延对方打捞的速度,到时候,对方只需下个套,你就不得不往里钻,不被当场打死就算你家祖宗积德,
杨三飞速的扫了眼达叔,见达叔淡淡地笑着看过來,便明白自己只要摇头,接任寨主的事这辈子都不用想了,,不拼也得拼了,
单膝跪地,抱拳道:“请寨主放心,只要小的还有一口气在,定会完成您交代的事,”
“你带上二十人和两挺轻机枪,子弹都给你配足……”达叔欢喜的扶起他,见他目光有些凝重,便笑道:“我看好你,自然不可能真的让你处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以家主睿智,接到信后,定然会派大队人马來此,一來是查探,二來是接应彭营长他们,免得再出意外,所以,一旦真的打起來,你只需漫山遍野的跟对方在山上打转就成,或者慢慢跟对方磨……等援兵到來时,你这件大功就板上定钉了,有此大功,我也好在家主面前替你讲话,”
也对,只需跟对方不起正面冲突,不被对方咬住,生还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大不了让手下开道,自己殿后,安全最大化,想到这儿,杨三的面色终于有了笑意,对达叔抱拳鞠躬,道:“大恩不言谢,寨主的提拔之恩,小的终生铭记于心,定要以死相报,”
“么子死不死的,老夫还盼望你当了寨主之后,能照拂一下老夫家里的那点小生意了,”
杨三赶紧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头,正要发誓,却听敲门声响起,
“寨主,这是家主发來的电报,下面这份是彭营长刚发來的,”
……
第四百四十一章勃然大怒
昨夜开始,王世华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
面对有钱都难买到的梦寐以求的大炮,王世华的心一直提着,时而激动,时而担忧,一直等到彭水虎拍來电报说一切顺利,王世华激动的跟孩子似的,把衣服都脱了,在房间里四处乱舞,张翠云怎么劝都劝不住,反被王世华一把抱到床上,边大叫着“大炮,大炮,老子有大炮咯~,”,边拔张翠云的衣服,不顾张翠云的埋怨,狠狠地在她身上发泄了一番才算稳定下來,
然而,等他刚从张翠云身上爬起來,电报又來了:彭子清失踪,
王世华的心又担忧起來,
焦虑的等到凌晨,得知彭子清等人平安无事后,总算松了口气,
一切平安,万事大吉,又兴奋起來的王世华,在睡的迷迷糊糊地张翠云身上发泄了一番后,在半睡半醒状态下,总算熬到天亮,
街道报告说顺利将武器打捞上來,王氏眼眶内虽布满血丝,却释放着兴奋的精光,笑的嘴就一直沒合过,
匆匆洗漱一番后,要不是张翠云说“就算你变成神仙,可下面的人也得吃早饭,要不然,哪有力气赶路,”王世华早就冲出门,迫不及待的带着昨夜调集过來的两千人马向沉刀镇开去,
耐着性子,吃完早饭,放下碗筷就向外跑,沒曾想,小梅跟了上來,
“这次又不是去玩,你跟着我搞么子,”
“我晓得,可大姐非让我跟去看着你,还讲沉刀镇漂亮妹子多,让我多长个心眼,”
看着小梅笑的诡异,王世华除了撇嘴外,还能如何,好在现在以接收武器为重,这点小事也懒得计较,
來到门外,见护卫们正在吃早饭,王世华只能忍着性子等待,却把皮特这个炮弹专家拉到一边,仔细的吩咐他如何如何,
对于王世华带自己随大部队调动,皮特早就习以为常,并也沒多想,陡然听到有山炮这条消息,兴奋的把碗一放,连早饭都不吃了,一个劲的询问着,并连连拍着胸口保证:只要是炮,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别说只是沾了水,就算生锈,他也有办法把它修好……对于一个火炮专家來说,打小钢炮就跟打蚊子似的,哪有山炮來的过瘾,更何况,他已经有好几年沒摸过大炮了,
“皮特,不是我讲你,你好歹跟大炮打了十多年的交道,用得着笑的这么下流么,”王世华自己笑的跟笑佛陀似的兴奋着,可一看皮特那无耻的笑容,就忍不住要讽刺他一下,
皮特的瞳孔本來就是绿色,激动之下,双眸放光,跟恶狼一样无耻的笑着,就差流口水了,而这样的表情,现在虽然沒见到了,可在玛丽到來之前,这样的表情和眼神就是皮特看姑娘的经典狼笑,不知引來了多少姑娘的面红耳赤和白眼相待,
自从知道很快就有大炮可玩,皮特就死皮赖脸的跟在王世华身后,跟狗腿子似的,在不断献殷勤中,时不时的陡然问一声大炮的情况,
“家主,您是不知道,我都有五年沒摸过大炮了,很是想念,如今能有大炮,能不激动么,”
等护卫们吃完早饭,王世华还沒开口,皮特就急不可耐的催促大家上马,
來到城外,跟那两千人马汇合,正要出发,达叔那封要命的电报來了,
王世华笑容满面的结果电报,一看,面色一下子铁青,
站起來,一把将电报撕碎,一扬手,在纸片如天女散花般飘落中,王世华咆哮道:“狗日的,伏击老子的运粮队,老子忍了,却把老子的忍让当成了懦弱,现在居然都敢伏击老子的船队,妈的,老子要不狠狠地还手,真当老子是泥巴捏的……”
如今,已经很少能在王世华身上看到如此勃然大怒的事了,一时间,吓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小梅开口问道:“老爷,出么子大事了,”
王世华下意识把手伸向小梅,才发现自己暴怒之下,一时沒忍住把电报撕了,缩回手,忍着气解释道:“船队在踏虎滩遇袭,损失了一艘大船和一些武器,还有……对了,你快去发电报问问达叔,人员损失情况如何,”
等那送电报的人跑了,王世华就要上马,小梅却拉住他,道:“老爷,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跟家里的人商量一下为好,”
王世华想了想,对二狗子道:“快去把江叔请來,”
随即,王世华满脸阴沉的坐在石凳上不说话,那些护卫一看,都很有眼力劲的离得远远地,二虎则赶紧让大家牵马车,集合,
因护卫被抽调出一半去当军官了,新护卫虽然已选好,可为了能磨合他们在马术方面的配合,老护卫留下的战马都被牵到小王家坪训练去了,王世华身边也就沒有多余的战马,
等江叔上气不接下气的赶來,王世华沒给他说话的机会,边扶他坐上铁牛那辆特制的双马拉的马车,边道:“江叔,还得劳烦您跟我一起走一趟,我们路上讲,”
随后,王世华坐上马车,回头对二虎道:“我带护卫们先走一步,你带着他们尽快赶來,”
部队开拔,王世华把铁牛放在马车上用于睡觉的枕头垫在江叔身后,让他靠着舒服点后,正色的把达叔那份电报说了一遍后,问道:“江叔,您老觉得,这次是谁干的,会不会又是李家,或者向家,”
上次运粮队被袭,事后向鼎天亲自登门解释,用祖宗的名义赌咒发誓非向家所谓,并拿出证据说是李家所谓,因为有猎人看见了李洪辉的弟弟李洪泽在其中……这种事,沒有直接的证据,你根本就拿他沒办法,关键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如今王家的实力虽然比李家稍稍强了一点,可真要跟李家死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王家的实力必然会大打折扣,白白便宜了另外两家,王世华出于实际情况的考虑,也只能强忍下这口窝囊气……听上去是李家为了让王家跟向家死拼,而火中取栗,可谁又能肯定,向鼎天不是打着让王家跟李家死拼的主意才会这么來一手,这种事关家族存亡的大事,除非当场抓到人,才会不得不死拼,否则,别说用祖宗赌咒发誓,就是拿儿女赌咒都是扯淡,
可沒想到,自己的一时忍让,反而让人以为是懦弱,居然打王家运装备的船队,让王世华异常暴怒……还是何梅教训的对,王世华先前对他们几家出手,因为各种原因,等同于打了他们三家一个措手不及,才会助涨了王世华的自信,有些小瞧了他们,现在,假设这事是他们三家中的一家或几家联手所为,就表示他们三家开始对王世华的重视,把他当成了同一级别的对手,这不,袭击运粮队,让王世华只能窝火的吞下这一记闷亏,现在,基本上又是同一计谋,又让王世华感到了有力无处使的暴怒,
“家主,这种大事,只有经过调查后才能得出结论,沒有真凭实据,万万不能猜测,”又不是欺负弱小,找个借口就能下刀子报复,现在面对的是同一级别的对手,沒有证据,出师无名,可不是好兆头,江叔想了想,道:“家主,您还记不记得,他们三家联合到武汉去收购粮食,结果,船队在回來的路上,上百万斤粮食被人一炮炸沉的事,”
王世华心头一惊,愕然问道:“你是讲,他们三家是用这种方式在报复我,”
“家主,假设……我是讲假设这事真是他们三家中的一家或者是三家联手所为,那么,报复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采用相同的手段,就是在对我们王家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讲白了,就是羡慕我们王家要借势而起,打乱四大家族缘由的格局,让他们很不满,要我们收敛一些,否则,下次他们三家很可能会联手直接跟我们王家开战了,”
见王世华面色阴沉的点点头不说话,江叔正色道:“家主,先不管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剩下的武器的平安,好在踏虎滩离沉刀镇只有五十多里的水路……”
江叔的话还沒讲完,王世华就对骑马跟在一旁的二狗子下令:“二狗子,马上把以下几条命令发出去:第一,派人回老司城,让虎叔主持大局,全族戒备之余,把小王家坪的马匹都集中到老司城外,准备一批好手,做好随时奔袭的准备;第二,给达叔发报,让他现在不用管别的,万事以那批武器为重,先把武器安全运回來再讲别的;第三派人去观虎寨,让世富立即多派探子,以十人为一小队,向踏虎滩方向(西南方)搜索,要遇到敌人,不可战,只管把消息发回來就是;第四,马上给赵家寨拍电报过去,请他们多派探子往踏虎滩方向(东南方)搜索,一有消息请立即通知我们;第五,拿上我的帖子,快马去沉刀镇,跟肖家两兄弟借用一下他们的船队,请沉刀镇王家帮忙准备一些大夫和救伤的药品,请沉刀营的罗营长立即带他的人马乘船去增援一下达叔他们,再请薛镇长去查查最近丢了几颗水雷之事,然后请大家帮我打探一下,最近可有谁见到大批人马经过,第六,奇道沟村的青花寨分店有驻扎了两百枪兵,哪里离踏虎滩最近,让他们立即走陆路去增援达叔;第七,踏虎滩南面是湖北的地界,给二叔发电报,让他立即亲自到赵团长那儿,务必请赵团长帮忙,派快马往踏虎滩方向追查(西北方)……”
能在短时间内就有条不紊的下达这么多补救的命令,可见,王世华脑子里很清晰,也体现出王世华这位主帅的日渐成熟,
就这,王世华还怕有所遗漏,问道:“江叔,您老有么子要补充的么,”
“有,”
第四百四十二章终于平安抵达
“二狗子,让老达悄悄靠岸,暗中派一对人马返回踏虎滩,不需要跟对方打仗,只要跟随着弄清楚对方的來路就可以了,”
这一条,跟达叔不谋而合,可见,姜还是老的辣,
“还有,家主,既然对方敢袭击我们的船队,那么,彭营长那边也必须要多加注意了,”
王世华一拍额头,苦笑道:“还真把他们那边给忘记了,”
又对二狗子道:“给彭营长发一封电报,让他们立即把船开进飞鲨寨,然后派出探子往踏虎滩方向(东北方向)搜索,”
说完,对达叔笑道:“希望对方在利欲熏心下,去打捞那艘大船上的武器,”
四路探子就等于从外面把踏虎滩合围,而因路途和距离的关系,这中间的空隙可就大了,如果对方部署的当,并立即撤离,很有可能从这四路探子中穿插过去,王世华这么说,就是希望对方打捞武器而耽搁了时间,这样,才能用时间來弥补空间上的差距,从而追查到对方是谁,以便于王家事后报复,
“家主,达叔那边发來的电报,”
王世华接过來,一看,面色立马冷峻无比,双眸杀机大盛,却忍着怒火把电报递给江叔,
电报的内容是达叔刚轻点完的损失报告:死了六个,伤了三十五个,其中七个重伤,失踪八人,,后來只回來了两个,加上重伤人员中有两人死掉,三人残废,损失了一条大船,一千条快枪沉入水底,其余的七艘大船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短时间内是无法正常航行了,
这是王世华当家以來,无论是人手还是货物,损失最大的一次,
更让王世华感到事态进一步严重的是:对方居然沒有打捞武器的打算,而是沒做丝毫停留,立即向湖北而去,也就是说,王世华安排探子四面合围的计划落空,再追查起來可就麻烦多了,而对方的果断行为,才让王世华感到警惕的根本所在:既然不是为了武器,对方的目的何在,
不过,还有最后一线希望:杨三带着二十人,正悄悄地尾随追踪,
“家主,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们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王世华低着头,沒有说话,一小会儿后,对刚回來的二狗子吩咐:“让光明和刘叔带上最好的治疗刀枪的药品和手术器材,赶紧到沉刀镇來……”
说到这儿,王世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叹了口气,道:“是啊~,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等王世华快马來到沉刀镇,沉刀镇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來了……说是迎接,还不说是來表明此事跟自己无关,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不好,很可能就成了王家泄愤的目标,
王世华在路上又收到达叔的电报,出了踏虎滩后,船队一切顺利,而杨三等人的追踪也算顺利,让王世华心头好受了些,也有点心情跟这些人打招呼了,
“王家主,出了这股天怒人怨的土匪,绝对是本地一大害,我等定会尽力追查此事……”
“王家主,我等对于贵布书的损伤十分惋惜,定不会放过凶手……”
“王家主有么子需要,尽管讲,我等定会全力相助……”
这些口水话,王世华不想听,又不得不听,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给你面子,你总不能拒绝大家的好意吧,
“王某在此对各位的热情相助,表示最真诚的感激,不管结果如何,王某都记住今日诸位的这份恩情,”
跟这帮人寒暄了一阵后,來到薛镇长面前,
“王家主,我已经派罗宇带着沉刀营乘船去接应了,”
这才是诚恳的表态与实质上的支持,
“多谢薛镇长的鼎力相助,日后定有所报……对了,薛镇长,镇上的水雷可有遗漏,”
这是在委婉的询问水雷之事,毕竟,那是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
万万沒想到,薛镇长讪讪一笑,将王世华请到一边,小声道:“王家主见谅,都怪薛某平日里疏于管教,让这条线索查起來有些麻烦……”
“老薛,大家是朋友,该不会是你想跟我表个态吧,”
别看王世华说的轻巧,可话里的意思却十分血腥,薛镇长一惊:这种掉全家脑袋的大事,他如何敢认,
“王家主,这种事可不敢开玩笑,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人神共愤的事,”
王世华本來就是跟他开玩笑,听到这话,淡淡一笑,问道:“那你刚才讲查起來很麻烦是么子意思,”
薛镇长被这话逼的沒办法,不得不些尴尬的自揭其短,不过说起來,也不能全怪薛镇长,
大家都知道沉刀镇储备了水雷,而且都是老旧式样的,可具体有多少,谁也不清楚,,关键是沒重视,
水雷在账面上有两百颗,可自从大清朝完蛋,民国成立,这期间,战火四起,沉刀镇虽然沒受到大波及,可这镇长却在八年的时间内,接连换了十三位,加上有四大家族作保,沉刀镇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对水雷的重视度立马将至最低,
这几十年下來,对于鸡肋似的水雷,就连已在沉刀镇当了十年的薛镇长都从沒问过,谁又会在意,
今儿薛镇长陡然亲临仓库一查,差点沒骂娘:账面上的两百颗水雷,能出现在他面前的就只剩十三颗,而且,上面的引信都被拆除,就剩下个空架子,说白了,全沒了,
而且,因为镇长接连换,仓库的管理员也是不断的换,你想查都沒门,逼急了,人家把事往那些失踪了几十年甚至是已经死掉的前任仓库管理员身上一推,你就只剩拿起石头打天,,都呼奈何,
这种古董似的水雷,全国恐怕都沒剩几颗,绝对是从沉刀镇流散出去的,偏偏王家船队遇袭这样的大事跟这批水雷扯上了关系,薛镇长又无法自圆其说,只能壮着胆子请罪,
见王世华苦笑着看过來,薛镇长把胸口拍的“咚,咚,”作响,一个劲地保证:“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打听情况,只要对方这段时间从沉刀镇经过,就一定能打听到,”
薛镇长都这样表态了,你还能如何,王世华只能拍着薛镇长的肩膀,道:“老薛,不是我怪你,你这下面也太乱了,而且,对方既然敢袭击我王家,就一定敢袭击别的船队,要不及时剿灭,对沉刀镇的水路安全可是个极大的隐患,”
“你放心,我今后一定注意,”
“老薛,我的意思是讲:不管有多困难,有多麻烦,该查的还得查,”看了薛镇长一眼,见其面有为难之色,王世华立马就猜到他是怕自己趁机把手伸沉刀镇,不由的有些纠结:老薛啊~,我要想把手伸进沉刀镇,你担心又有什么用,干脆把话挑明了:“老薛,这里虽然是你的地盘,按讲我不该过界,可事毕竟发生在这儿,所以,你要是觉得为难,我來做……我已经把家里这方面的人带來了,”
说到这儿,王世华笑的有点诡异的打趣道:“越是麻烦事,他们越擅长追查,越麻烦越好,”
就算为了面子,薛镇长也不可能让别人來管教自己的手下,
“不用,我的过失我自己來解决,到时候,会给你个交代,”
王世华笑了笑,沒有坚持,
又跟薛镇长说了几句后,來到肖家兄弟面前,
“王家主,我肖家的船队早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起航,”
“多谢,这份情面,王某记住了,”
“王家主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千万别客气,”
就在大家进镇时,达叔又发來电报:船队离沉刀镇不到十里,不用派人來增援了,
王世华松了口气,对走过來的王三爷笑道:“三爷,给您添麻烦了,不晓得……”
“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王家主客气了,您说的大夫和药品我都备齐了,都在码头上等着,只等船队一到,就可以马上送医院救治,”
“多谢,”
随即,大家步入镇里,向大码头而去,进入镇里,王世华才发现,今日的沉刀镇商贩少了很多,荷枪实弹的枪兵到多了不少,一股子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沉刀镇的上空,稍稍一想,释然:船队遇袭,对沉刀镇的人來说,已经有好些年沒出现过了,太平日子过久了,陡然发生之下,大家难免有些紧张起來,戒严也就顺理成章,
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可伴随着七艘大船越來越近,船上的损伤越來越清晰时,王世华的心如同被人狠狠地重击了一下,
旗舰舰首还看不出什么,可舰尾的夹板上却有一个大窟窿,船身上也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地弹痕,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一些爆炸后的弹片插在船身上……别的大船也或多或少的跟旗舰差不多,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受伤最重的是被旗舰拖着的7号大船,舰尾处有一半消失,如同被巨兽咬掉一样,主杆斜倒在船上,舰首的甲板上有一个一米多的大洞,而在船身左面中部,同样有一个近一米的大洞,被人用木板和黄色鱼草堵住,如同癞子头一样,触目惊心,异常难看,最让人感到损失惨重的是:船员们组织起一条接水线,用人力不断把渗进船舱的水倒入河中,不用说,只要他们一停下來,大船就得因进水而沉沒,也可以想象,当时被攻击的有多惨烈,
王世华的面色瞬间阴沉的可怕,双眸杀机大盛……
第四百四十三章忍着
“家主,此次遇袭,弟兄们全都尽力了,全是我沒有事先察觉,事发时又指挥不当,请家主严惩,”
看着达叔跪在自己面前请罪,王世华目光依旧阴沉,
抬头看看满目疮痍的大船,显然,这批大船都得到船厂里大修,也就是说,短时间内,飞鲨寨再无大船可用,对王世华的运粮和走私都将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正要直接作出处罚,可看到正在下船的飞鲨寨的人,见其都有兔死狐悲之色,王世华又只能忍着怒火,沉声道:“李达,对你的处罚等我调查清楚后自然会有定论,现在,先把伤员马上送到医院去救治,等卸完货后,立即带他们前往踏虎滩,打捞2号大船,要是再有差错,你自己提头來见,”
“谢家主不杀之恩,”给王世华磕了个头后,达叔立即起身让手下卸货,从胡兴民身边经过,也顾不得介绍了,而王世华身边的护卫,立即分出一批人手向四周散开,清空出一片临时存放武器的地方,人人背对码头,枪弹上膛,警戒四周,,二虎的人还沒到,只能先放在码头,
“敢问是王世华家主吗,”对于王世华身上冒出的凌厉杀气,胡兴民也有些心惊,因而,在语气上客气了很多,而紧随其后的方华则仔细的观察了王世华两眼:堂弟说的不错,就凭这份气度,这个王世华绝非池中之物,自己得认真对待,
“在下正是王世华,”王世华早就发现这帮穿着不同的人,自然也很容易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敢问您是胡兴民大人,”
“正是在下,”
根据达叔的电报所诉:这个胡兴民胆小贪财,却又狂妄自大,是个典型的狗仗人势之辈,对于未來的敌人派來这么一位小人过來,王世华很喜欢,可对方华,王世华却不得不上心:达叔的电报中说此人是个政治类型的军人,也就是说,此人既有政治人物的狡诈和眼光,又有军人的果敢,是个难得的对手,
所以,王世华很热情的跟胡兴民寒暄了好一会儿,拍了他几句马屁后,边对方华抱拳道:“您一定是方华总教官,”
“正是在下,”方华笑的很真诚,一点都看不出他眼神里那几分戒备之意,抱拳笑道:“冒昧打扰,还请王家主见谅,”
“讲打扰可就太见外了,”王世华笑的同样真诚,只是眼神里的重视之意更浓烈了些,笑道:“方教官不远千里來帮助我保靖团,是我保靖团全体官兵的福气,今后还得跟您多多请教,”
一听王世华口口声声的说‘我的保靖团’,方华笑着点点头,心头却格外上心:看來,他对我有很大的敌视,这接下來的日子就难多了,想是这么想,可方华心里早有准备,要不然,省里凭什么为此升他为少校,还不是冲着这个保靖团的兵权來的么,
事实上,对于夺取保靖团兵权的事,完全是方觉捣的鬼:他对保靖团日益精良的装备,真是羡慕嫉妒恨,却偏偏拿它沒办法,还得时不时的受它的气,所以,在给保靖团申请时,他顺带着就稍稍吹嘘了一下保靖团的人手和装备,还特意提醒说江阴县保靖团是王家几百年累积的体现,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武器,都绝非一般地方武装可比,甚至能和中央军相提并论,上面一听,治下还有这么一支精锐人马,立即动心了,这才派方华过來:一來是考察保靖团的兵员素质和装备,二來帮着训练,以便接收后能调往省府,帮助守卫长沙城,而方家之所以派他來,还有一点:把保靖团掌握在手后,可以在武力上给方觉撑腰,这样的话,方觉不仅可以立即打开目前的死局,还能大展宏图,
天高皇帝远,这话在另一方面的意思是说:上面对下面的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上面以为:省里派条狗下去,你下面的人都得当大爷一样伺候着,夺你个兵权还不是手到擒來之事,就算你舍不得,大不了把整支兵马连你一块调到省里,然后在给明升暗降的夺了你的兵权,你难道还不‘乐意’,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事很简单,却不想想,正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湘西的这些土皇帝们会给你多大的面子,哪怕整个湘西都是你的管辖范围,可兵权至上,谁会轻易舍弃自己的根基,有本事,你把陈司令的兵马也调到省里去试试,看他搭不搭理你,
跟二人寒暄了几句后,王世华又亲自把他俩介绍给身后的本地乡绅,自己却退到一边,找肖家兄弟俩借船……
等这帮人乖面子讲了十多分钟后,薛镇长才邀请大家到酒楼去吃接风宴,
毕竟是省里來的官员,虽然知道他们的來意不善,可只要沒撕破脸皮,王世华就不得不给面子去参加,,这就是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的体现,
随即,看到胡兴民意气风发的在那指点江山般的大放厥词,王世华很识趣的把风光让给了他,不过,见这家伙老是沒完沒了的吹嘘,身边又围了一堆拍马屁者,加上他心情原本就不好,见只是些场面上的话,让他更心烦了,也不愿对这位未來的对手过于溜须拍马,又确实担忧那批武器的安全,自然不愿意在此多呆,
跟大家一起庆祝了三杯后,王世华就端着酒杯,起身对身边的胡兴民敬酒,自罚三杯,以那批武器装备不容有失,而螺丝滩和踏虎滩两处地方又必须尽快查清楚为理由,告罪,
大家都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自然理解,胡兴民还感叹着世道维艰,劝王世华放宽心之类的话,亲自把王世华送到门口,
來到码头,见大家依旧忙碌着搬运武器,王世华见到武器堆的如小山一般,还在不断的涨,不知怎么地,他心情又渐渐好了起來,
“江叔,统计到多少了,”
“家主,人手有点少,武器又太多,到现在,差不多只搬了一半,”
这是沒办法的事:交接后,飞鲨寨早就把武器清单用电报发过來,交由飞鲨寨的人负责,也就是说,在江叔统计完成之前,别说派搬运工上去帮忙,就是王世华自己都不会碰一下这批武器,要不然,万一少了一支,追查起來可就说不清了,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清点完毕,并确定数目一致之前,飞鲨寨的人出了搬运武器外,不准下船,更不许跟外人接触,
王世华点点头,背着手,看向飞鲨寨的人,看着看着,王世华陡然发现,这些人面色疲倦,却无一人休息,显然都憋着一口怒气,想着尽快回去报仇雪耻,
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看天色,又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见都十二点多了,便走上前,问一个刚把箱子放到地上的人:“你们吃过中饭了么,”
“回家主的话,小的们都沒有吃中饭,”那人直接答完后,想了一下,偷瞄了一眼王世华,肃穆的说:“不过请家主放心,我们都不饿,也沒心思吃饭,”
“为么子,”
“自从家主您接收了飞鲨寨后,我们飞鲨寨这两年來,么子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个仇要不报,你就是让我吃龙肉,我也沒胃口,”
王世华大为骄傲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赞叹道:“好样的,是条汉子,”
又对那人笑道:“告诉弟兄们,搬完货,我请你们吃饭,”
“可是……”
“放心,我让酒楼把酒菜送到船上,这样一來,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谢家主,”
等那人走后,王世华回头对二狗子吩咐:“派人去酒楼,请最好的厨子按最上等的酒席摆三十桌送來,酒也要最好的,但不要多,免得他们喝醉了耽误事,”
这消息一传下去,果然得到了大家的欢呼和感激,王世华则含笑对众人抱拳,
这时,肖家老二亲自押着船队而來,
见王家人正在搬运武器,他们也懂规矩,把船队停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后,肖老二带人上岸向王世华走來,
“肖二哥,给你添麻烦了,”
“世华,你跟我讲这些可就见外了,这次,出了这样大的事,我连怎么帮忙都不晓得,只能尽点力所能及的心意……要是一时不方便而缺么子,你只管吩咐,”
“不瞒你讲,我对水路确实不怎么熟悉,不晓得还差么子,这样吧,你等一下,”说着,对正与一人合力扛着一个长方形箱子过來的达叔叫道:“达叔,麻烦你过來一下,”
达叔赶紧让人接手,跑过來:“家主,有么子吩咐,”
“肖二哥把船队开來了,你去看看,肖二哥跟我是朋友,客气话就不用讲了,要是差么子,你直接请他们帮忙采购一下,”
达叔立即叫了几个水里行家过來,然后跟肖家的船队头目一起边走边询问,
沒成想,达叔他们刚走了几步,就听有人大叫:“你们等一下,老子也要跟着去调查,”
王世华回头一看,嘿,方觉居然亲自來了,边走边擦汗,平日里油光滑面的整洁样此时全被风尘仆仆所取代,
想想也是:不说迎接自己的亲戚,就冲老爹给他弄來的那批武器,却莫名其妙的全都丢在了螺丝滩里,暴跳如雷之下,他沒当场开口大骂王世华就很克制了,以他那二杆子般的个性,自然要亲自前往螺丝滩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第四百四十四章方县长赶到
一赶到码头,正好见达叔等群一人,对王世华抱拳后就走,方觉还以为他们这就要启程去调查或者说报仇,赶紧大喊一声,飞速跑來,
王世华一见他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心情又好了很多,正要开口打趣他几句,沒想到,方觉居然一挥手,对他叫道:“王世华,我现在沒心情听你解释,这事,等我调查清楚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算账,”
“解释,”王世华见方觉很不给面子对自己说出这两句威胁话后,就要向达叔快步走去,刚刚愉悦点的心情急转直下,一把拉住方觉,冷笑道:“黄鼠狼,你给我讲清楚点,我为么子要给你解释,”
方觉一见达叔等人都转身看过來,知道自己赶得上,也就不急了,转身,气喘吁吁地怒视王世华,沉声道:“为么子要给我解释,哼,王世华,你给我继续装,等我调查清楚,我看你还怎么装,”
“黄鼠狼,老子装么子,老子告诉你,今儿你要不给我讲清楚,你就别想上船,”
“那好,王扒皮,老子问你,我阿爹给我的武器,是不是你王家船队押运着,为么子你的船队沒事,偏偏就装载我武器的那两艘大船出了事,”
“我晓得个屁,你问我,我问……对了,麻烦你先给老子解释一下:为么子你老爹给你武器的事,你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我好派人重点保护,哦~,现在出事了,你就想起我了,还有脸跟我恶人先告状,怪我为么子不保护,你少他妈的在老子面前强词夺理的耍无赖,”
“无赖个屁,你少跟我装无辜,以你王世华的本事,会不事先查探一番,会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晓得个屁,”王世华回骂了句后,追问道:“你还沒给我解释解释:为么子要隐瞒我,”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都是自己的敌人,这话说的一点都沒错,胡兴民以为做的隐秘,可以方觉对王世华的了解,自然知道这事不可能隐瞒得住王世华,可问題是,有些事,大家虽然心知肚明,却无法拿到台面上來说,就算方觉明知王世华肯定事先知道,可王世华不承认,你拿他有什么办法,
方觉怒极而笑,道:“王扒皮啊王扒皮,我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真的会不晓得,”
王世华皮笑肉不笑的与方觉对视着,嘴角一翘,道:“黄鼠狼,你回头可以去问问你那舅老爷,我……达叔,麻烦您过來一下,您是经手人,把当时的情况跟他讲讲,免得他老是栽赃陷害我,”
达叔走过來,正色道:“方县长,讲句实话,我一开始还真不晓得那两艘大船里装的是什么,因为自从那两艘大船开进山寨,胡大人就严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而且,船上也一直戒备森严,火把插的到处都是,巡逻队更是沒停过,就连饭菜都是送到船上,可以讲,就是蚊子想要飞到船上去,也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当时我还好心好意的问胡大人船上装的是么子,要不要我帮忙,胡大人一口拒绝,后來还是我实在不放心,觉得给他派点人去护卫才稳妥,胡大人这才对我说,上面装的是政府机密,以及……以及一路上,胡大人的朋友送给他的一些土特产,”
说到这儿,达叔面色渐渐有了几分怒气,道:“他是省里來的大官,我一个小寨主哪有跟他叫板的资格,见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好再问,免得看见么子不该看的而给家里惹祸,不信您可以去问胡大人,就在出事前,我还特意提醒胡大人:螺丝滩危险,要不要给他多派点熟悉那片水域的水手,毕竟,胡大人那两艘船上的人恐怕因对螺丝滩不熟悉而出事,结果,胡大人就只差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多事,可就算如此,我还是壮起胆子提醒他,船上要有贵重点的物品,还是我帮他保管的好……方县长,天地可鉴,我三番五次的提醒,是真的尽力了,后來,我实在担忧胡大人的安全,才半强行半哄骗的把胡大人接到我的船上,为此,还特意给他排了八个水性最好的水手,防的就是一旦我那艘大船出事,他们可以救胡大人脱险……方县长,不信你可以去问胡大人,或者调查胡大人身边和我身边的人,看看我有沒有讲一句假话……”
说到这儿,达叔怒气浮现在脸上的补了句:“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就算我有心隐瞒,可我总不能连胡大人和他身边的人都买通,全都帮着隐瞒吧,”
这些话虽然啰嗦,却无比醒目的提醒方觉:是你家那位自大狂屡屡不听我屡屡劝,执意如此,我能有么子办法,要不是我,恐怕你现在别说追查武器的事,首先就得把胡兴民的丧事办好了,还有脸怪我王家做事不厚道,
方觉被这话逼的哑口无言,可面色怒意更盛,
死盯着达叔,达叔的火气也是越说越大,也怒气冲天的直视方觉,
见两人斗鸡眼似的目光如剑,一副恨不能生吃了对方的模样,王世华只能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达叔这才低头,避开方觉的目光……达叔就是成府了得,明明心虚,却装出暴怒样,这样一來,才能让方觉看不出任何破绽,要是换个人來,在方觉盛气凌人的怒视下,只要稍稍流露出一丝心虚或者畏惧样,立马就会被方觉察觉到,怀疑之下,必然会牵扯出本可以避免的麻烦,当然,王世华正是考虑到这层原因,才会帮着达叔避免败露,否则,本着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的意思,他很乐意看到双方瞪到天荒地老,最后让泥沙把所有痕迹都掩盖住才好,
而且,王世华之所以把达叔拉进來,就是要让达叔跟方觉的关系弄僵,这样一來,在方觉厚着脸皮跟达叔手下打听情况时,手下们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给方觉白眼,等到达螺丝滩后,方觉要求达叔派人下水查探时,达叔还可视情况而定,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等我调查清楚后在说,”
说着,方觉就要向肖家船队走去时,又被王世华一把拉住,让方觉恼羞成怒的吼道:“你老拉我搞么子,”
“你他妈的少在老子面前摆谱,”王世华也当仁不让的怒吼:“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派人伏击了老子的船队,”
万万沒想到王世华居然莫名其妙的把这顶大帽子往自己头上扣……这样的大事,一旦坐实,别说他是县长,就是省长,王家也铁定会疯狂的派出所有刺客,绝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江阴县,,这样的大事,毫无人情可讲,王世华要不这么做,王家的人心就散了,他这家主差不多也就当到头了,
方觉一愣,随即头都大了,反应过來的他,恼羞成怒的对王世华咆哮:“王世华,你他妈的少往老子上扣帽子,老子吃饱了撑的,沒事去伏击你家船队,”
“那可不见得,”王世华冷笑道:“讲不到你见自己的武器被老天爷沒收,就派人在螺丝滩伏击老子的船队來发泄你心头的怒火,”
方觉的脑子果然也够用,立马怒气冲天的解释道:“你搞清楚,就算我要伏击你的船队,但我有那几百人可派么,我手上那点人手,动动屁股,你难道会不知道,”
也是,就算方觉想要打王家船队的伏击,也只能是纸上谈兵,
“那你也得搞清楚,老子要抢夺你的那两艘大船,干脆把船上的人都杀光,然后往土匪身上一推,比么子都强,犯得着弄的这么麻烦,”
方觉扫了眼王世华,挥了下手,边带着一群手下向前走边叫道:“我懒得跟你多说,”
达叔偷偷地看了眼王世华,见王世华微微点头,他也微微点了下头,转身慢悠悠地跟着方觉而去,
哪知,方觉走出了十多米后,猛地转身走了回來,不顾王世华的埋怨,把王世华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世华,刚才我是气糊涂了,你别见怪,”
“老子就见怪了,”
方觉沒心情,也懒得跟他斗嘴,直接问道:“你派人去调查了么,”
“这还用你提醒,一接到出事的消息,我立即动用关系,请人帮忙,派探子从四面八方围向踏虎滩,”
“怎么样,是谁,”
“可惜,对方沒有丝毫停留,直接向湖北方向逃窜,不过还好,还有一支探子跟随他们而去,就等着看他们在哪落脚了,”
“他们居然对那艘被炸沉的大船船上的武器不动心,”
“这才是让我最起火的地方,”王世华点点头,与方觉目光一对视,皆是满眼阴沉,王世华的声音越发沉重的说:“上次在大峡谷伏击了我王家的运粮队,现在又伏击我的船队,而且都不是冲货物去的,完全是为了报复,害的老子到现在都想不出,到底是哪个狗日的非要这么下死手跟老子作对,”
方觉低头想了想后,抬头看着王世华,轻声说:“即是你的死敌,又有能力派出几百人专打你伏击,这样的敌人应该好分析……呵,呵,你当我沒说,”
这话的意思是:恐怕就只有他们三家有这个实力和手段,而且也乐于打击你王家……话说到一半,又想到:四大家族之间,要沒有真凭实据,就出师无名,说了等于白说,反而有挑拨是非的小人之嫌,
“不过,你说起大峡谷的事,我却陡然想起另一伙人,他们好像也符合刚才说的那几个条件,”
王世华立马直视方觉,双眸陡然释放出骇人的精光,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跶出一个字,,“谁,”
……
第四百四十五章人情债
“谁,”
“难道你忘记了,上次省里调拨给我三十万斤粮食,结果却让人借着雨势,在大峡谷打了个埋伏,粮食几乎全被毁掉,其中,可不仅仅有你们四家……不,是不仅仅有他们三家,还有另外一伙远道而來的土匪,”
看着方觉那诡秘的笑容,王世华懒得搭去深思他这话的真谛,眉头微微一皱,杀机大盛的问道:“你是怀疑落水寨的田大麻子,”
方觉笑而不答,
王世华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些,沉默半响后,微微一点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
随即,眉头一展,对方觉抱了下拳,道:“多谢,”
方觉却凑近了点,小声道:“你剿灭田大麻子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王世华明知方觉是因那三十万斤粮食而记恨上了田大麻子,可他不想被方觉利用,因而淡淡一笑,反问道:“为么子非要带上你不可,”
“你要带人过去,那叫土匪打土匪,可要带上我,由我这县长带领,这叫官兵剿灭土匪,明白么,”
“嘿,嘿,方县长,你好像忘记了,我现在可是保靖团的团长,是国军的正规军,剿灭土匪是我天生的职责所在哦~,”
方觉沒有答话,却耸了下肩膀,笑着对王世华抱了下拳,转身走人,
王世华稍稍一想,便明白这意思:王世华虽然成了军人,可地方上的看法,还是由地方上的人去对付,否则,就有捞过界的嫌疑,再说,带上方觉,虽说会暴露自己的一些实力或者说武力,可好处也是明摆着,
看着方觉等人上船,王世华却猛地想到一个细节,面色一冷,问刚來到身边的江叔:“江叔,你讲姓方的怎么來的这么快,晓得这么清楚,”
“他应该是算准了今日船队到达的时间,才会连路赶來……不对啊,他就算算准了日子,可穿上发生的时他又怎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除非……”
江叔稍稍一犹豫,随即双眼猛地睁大,跟王世华对视一眼,同时叫出两个字,,“电报,”
想想也对,就算方觉算准了日子,但最少也得是今儿一大早就出发,可踏虎滩的事却是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他无法在路上就知道的如此详细,除非有两点:一是他随身携带着电台,这还好点,毕竟,以他的关系,要弄部电台实在不算什么难事;二來,船上有人及时用电台通知他,也就是说,胡兴民带着电台,却沒有被达叔等人发现,这里面就有大问題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忙着专心对付伏击者,而忽视了对这帮人的监视,
事实上,胡兴民还真被冤枉了,真正携带电台的是方华,因为达叔只把重点放在胡兴民身上,却忽视了方华身边的人,
“二狗子,派人去查查,方觉是直接到我们这儿來的,还是到酒楼先跟他舅舅见面了,如果见面了,谈话的时间有多久,”
“江叔,统计完了,”
“还沒有,不过后面全是军服之类的东西,我派人在清点,想着先把武器的单子给您送过來,好对照一下,”
王世华掏方觉以前交给他的那几张清单,交给江叔,
江叔赶紧在一旁一点一点地对比,
几分钟后,江叔笑道:“家主,除了2号大船装运的那一千条快枪和正在清点的军服之类的东西,别的丝毫不差,”
王世华心头也松了口气,又开始有闲心跟肖家老二闲聊,等待,
十几分钟后,达叔检查完十艘大船,见连打捞用的吊臂(木制)都有,沒缺什么,自然对对方大为感谢,
随即,來到王世华身前禀报,
听完,王世华对肖家老二抱拳笑道:“还是二哥处事经验丰富,什么都替我准备齐全了,”
就在这时,二虎带着人赶到,
王世华借着迎上去的机会,对二虎小声吩咐:“打我们伏击的人已经逃到湖北境内,我估摸着别的探子都可能失败,只有达叔派出去,由一个叫杨三的头领所带领的二十人还在跟随,我怕他们出事,你立即带上一千人马去接应,记住,一定要有活的,我要亲自问话……我估摸着有可能是田大麻子的人打我们的伏击,所以,你往落水寨那边赶,要是追进湖北境内一百里还沒追到,就不要追了,马上退回來,晓得我的意思么,”
“晓得,家主是想我万一沒追到,就不打草惊蛇,等我们调集足够的人手,而对方又聚集在起后,一次性将对方连根拔起,”
王世华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带着二虎來到肖家老二身前,笑道:“肖二哥,兄弟还有件事想要麻烦您一下,”
“世华,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么,有么子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只管讲,”
“我估摸了个大概,想派些人到湖北境内去追追看,还得劳烦肖二哥给调集些大船來,送他们过河,然后明天晚上一直到后天晚上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都在河对面等着接应一下他们,”沉刀镇过河往北十五里后,就是湖北地界,
还以为是么子大事,原來就这么点小事,,王世华也是一时情急而沒多想,否则,这点小事实在犯不着麻烦别人,
肖仁义立即招手叫來一个管家,指着左边那一片大船小船,吩咐道:“你立即去那边,雇二十条大船和二十条小船,等下送这些人过河,然后在河对面一直等到后天傍晚……记住,就讲我肖老二讲的,所有开销我肖家包了,可要有谁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今后,也不用想吃水上饭了,”
王世华一听这事用钱就能解决,立马醒悟过來自己的一时疏忽,正想说“这钱理应我王家出”,可刚要张嘴,却又闭嘴:对方既然开了口,就等于自己在这事上欠了对方的人情,那么,自己要强行出钱,岂不是有些不伦不类,反而显得小气,
只得对肖仁义抱拳道:“还是二哥见多识广,智谋无双,世华佩服,”
“哈,哈,世华,你先别讲人情,我现在就想跟你讨份人情,”
见王世华含笑看來,肖仁义笑道:“王家的青花砖天下闻名,是皇家专供,可谁都晓得,要沒有你的点头,就是皇帝也别想得到一块,这不,我有一朋友,跟我家是世交,想用青花砖做卧室的地砖,可沒有直接上达到您这儿的门路,就托我跟你讨个人情……呵,呵,你放心,该么子价格就么子价格,我也就是牵线搭桥,两头赚个人情而已,”
“我们之间还分么子彼此,难得家里还有二哥能看得上眼的东西,要多少都只管去拉,不够我让家里人立即连夜烧制,”王家的青花砖绝对不是天下闻名,因为只有真正的世家大户才有可能知道它的存在,普通百姓很多甚至连听都沒听过,可见它是属于有价无市的宝贝,要不是肖仁义开口,现在又抹不开面子,王世华说不定就一口否决了,,肖家在王世华的粮食大计上帮了很大的忙,要不是肖家出面,在前面顶住了方觉给与的巨大压力,沉刀镇的粮食绝对不会被控制的如此密不透风,才让方觉感到无可奈何,才不得不转而在很多事上对王世华忍让,让王世华看到了肖家在商业上的巨大能力和影响力,今后,自然要跟肖家多多拉近关系,以便于王家在各个方面的发展,
肖仁义显然晓得王家的青花砖有四不卖:贪官污吏不卖,强买强卖不卖,为富不仁者不卖,转手送人者不卖,虽说这是王家老祖宗的规矩,现在有等于无,演变成王世华一言而决的借口,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毕竟,王世华如此痛快,让他能在那位朋友面前极有面子,当下对王世华抱拳道谢后,又笑着解释道:“放心,对方也是大户之家,我担保他们來路清白,只是自用,绝不会违背王家老祖宗的规矩,也不敢多买,就一千块,而且,也很懂规矩的用黄金结算,”
青花砖的价格,只准用黄金结算,自古就有一朵青花半两金的美名,,这条规矩,执行的极为认真,
“有二哥出面,我还有么子不放心的,”说着,王世华把江叔拉到身边,笑道:“要的时候,只管找江叔,要是还不够,也可以找江叔商量,总之一句话:我王世华绝对够朋友,”
这时,二狗子派去的人了,王世华看了正要禀报的二狗子,把二虎拉到身边,对肖仁义笑道:“二哥,他是二虎,到时候就接他带去的人马回來,”
然后对二虎正色道:“此次过去,只为追查,不要给我节外生枝,晓得么,”
“是,”
随即,王世华向四周找了眼,却沒发现皮特,当下奇怪的问道:“谁看见皮特了,”
“家主,他早就开溜了,讲是要给他那洋堂客去采购些首饰,”
平日里你‘放羊’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正是该你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你居然关心起你老婆要戴么子首饰的事來了,有你这么玩的么,难道回來后,就不让你去了……万一打起來,有你这位炮弹专家带着小钢炮亲自压阵,我才放心啊,,如今,王世华算是彻底的适从了这种新型火炮跟步兵结合后的新的作战方式方法,
可事已至此,王世华现在又能怎么样,只能纠结的问道:“他带的那二十个学员了,”
“在那边等着,”
“谁带头,”
“应该是王世雄,他是上一批学员中的老大,又是炮兵营的副营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二虎,你把他们和他们的武器都带上,”
“谢家主,”
“万一有么子危险,你只管用炮弹砸,”王世华想了一下,补了句:“哪怕用所有炮弹换我王家一个子弟的平安,也是值得的,”
“属下记住了,”说完,看向肖仁义,
肖仁义又岂会看不出这眼神的意思,等他们结束谈话,便跟王世华寒暄几句,把人情落实到位,亲自去安排,
二虎赶紧带着一千人马追了上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对电报方面的警惕
等这一帮人走后,二狗子才禀报:方觉先跟他二舅见了面,可只是问候了几句,敬了三杯酒后就告辞,一直都是在公开场合,根本就沒机会问一路的细节,算是坐实了王世华的猜测,
王世华想了想,问达叔:“达叔,等下你带人去打捞2号大船的路上,问问弟兄们,在來的路上,可曾有人听见滴滴答答地点报声,”
“是,”
王世华想了想,自言自语似的埋怨道:“可惜,我们听不懂滴滴答答地电报声到底是么子意思,要是能听懂就好了,”
言者无意,听着有心,一旁的杨三丰双眸一亮,却看了眼周围,张了下嘴,沒说话,
王世华却感觉到了什么,向后看了眼,见杨三丰低着头想事,还以为他在想着报仇之事,便笑道:“三丰,别多想,不是不让你去,而是现在还沒到真正动手的时候,你不易提前露面,免得对方有防备……你放心,我可以把话放在这里,离你你报仇雪耻的日子不远了,”
“多谢家主关怀,”杨三丰有些感动的对王世华抱拳作揖,随即摸了下后脑勺,笑道:“家主,其实小的刚才沒想报仇之事,而是一直在寻思您刚刚讲的那句‘如何才能听得懂电报内容’,”
王世华來了兴趣,含笑看着杨三丰,
“其实,要想听懂,讲难确实难,可讲简单也很简单,”
还真有这种事,王世华的兴趣大增,追问道:“怎么个难法,你讲仔细点,”
“想要听懂,关键就在于发报员手上的那本电码本,而电报拍出去的电码,都是按拍报的声音长短和间隔之类的方式拍出,接收者接收到电码后记下來,再对照双方共同使用的同一本电码本翻译成文字,就可以看懂了,而这事难就难在如何取得这个电码本,家主,您想电码本这样重要的东西,必然是重点保护,别人想看一眼都难,又如何能取到,而我讲简单,也是因为一旦取得,最好是复制了对方的电码本,那么,无论对方怎么防备,只要是按这份电码本拍出电报,都会被我们知道他们在传递么子消息,”
其实,王世华对电报多少也知道点皮毛,毕竟家里就有,只是以前沒怎么重视这里面的保密工作,自然也就不可能重视电码本了,如今听杨三丰这么一说,王世华的心情立马紧张起來,惊讶的问道:“你是讲,要是我王家那些电报员手上的电码本被人夺取,或者复制,我王家通过电台传递的任何消息都能让对方轻易获得,”
杨三丰苦笑着点点头,道:“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不过,一般人在使用电码本后,被敌人借机设伏个一两次就会醒悟过來,会立即调换新的电码本,”
“那也不行,一次都不行,”
“家主,其实我也就是在武汉学习的时候,因为兴趣所致,对这方面了解了一下,了解的并不深,如果您想要问具体的,其实可以问专业的发报员,他们最清楚这里面的窍门,相信也有更多的防范手段,”
王世华赶紧对二狗子叫道:“快把那两个电报员叫过來,”
也就趁这点工夫,王世华笑着问杨三丰:“三丰,你么子时候还到武汉学习过,”
“两年办以前,湖北省政府为了防止**冲入湖北省,而特意招收一批学员,打算等这些人毕业后,扩充到各部队去……”说着说着,杨三丰讪讪一笑,道:“我阿爸(干爹)当时花重金收买了一个教官,把我弄了进去,可我当时心高气傲,看不惯里面的教官所作所为,尤其是那种不把学员当人看的态度和办事方法,进去不到两个月,就跟教我们枪法的教官起了冲突,结果,我跟他比枪法,他输了不服气,暗地里给我使绊子,被我一怒之下打断了一条腿,然后……嘿,嘿,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就得坐大牢,”
能让杨三丰这么机灵的人都不得不下死手,可以想象当时那批教官的所作所为有多恶劣,
随即那两位电报员过來,所说的虽然比杨三丰细致,但大致差不多,,因为王世华第一次大动武力,对田家动手时,尝试到了电报的快捷便利所带來的各种巨大好处后,对电报极为重视,早早地就派了一批学员跟着张家那两位电报员学习,后來又派人专门到忠义旅深造,因而,现在的王家,在电报人员方面,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再需要依靠那两位张家派來的电报员了,
就在他俩越说越起劲,眼看就要说到如何防止电报泄密的手段时,王世华笑着果断的插嘴:“听了这么多,才晓得隔行如隔山的重要性,以前不重视,是我的过错,今后不会了……这些事,回头我再专门找你俩问问,你们先下去喝口茶,休息休息,”
然后把达叔拉到一边,小声嘱咐:“达叔,关于电报的事您也听清楚了吧,”
“清楚了,”
“那好,这次方觉要跟着您过去,而他肯定带着电台,到时候,我不管您用么子办法,只要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把他们的电码本给我复制一份,晓得我的意思了么,”
“晓得了,家主您是怕打草惊蛇,让他们察觉到后而换了电码本,这样的话,我们今后就不好从他们的电报中弄到消息,既不能惊动,又得为长远考虑,是这意思吧,”
王世华点点头,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如同一只小狐狸,
很快,酒菜送到了肖家船队上,而这边也刚把所有的货物卸完,等接到江叔禀报,经过清点,所有东西都跟清单上的相符合后,王世华赶紧让所有水手上了肖家船队……
等船队离开后,王世华又请肖仁义按先前说好的,派水手把这七艘需要大修的大船开到肖家的船厂去修补……原本王世华对于省里发下來的装备很感兴趣,可现在他满脑子都只有两件事:一是电报方面的事,二是踏虎滩的事以及后续的事,既然后者一时间沒有任何办法,只能等待事情的进展,那么,趁着这机会,把电报方面的事弄个一清二楚,自然成为他现在最关心的了,
要不说世家大族厉害就厉害在三点:牺牲、耐心、细微,
一等那七艘大船开走,王世华转身就走人,他原本是迫不及待的就要在码头边问,可为了怕人看到他如此重视两位电报员,而分析出他对电报方面的重视,,虽说这种几率小的可怜,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就是世家大族做事的细微之处,
來到王家货栈,王世华立即把两位电报员带进房间,等房门关上,王世华亲自给他俩倒茶后,笑问道:“刚才你们想讲如何防备电报泄密之事,我为了怕人无意中把里面的窍门泄露出去,才不得不制止,”
“是我们考虑不周,请家主责罚,”
“起來,快起來,我也就是顺口一提而已,你们不用放在心上,”等这两人面色恢复正常,王世华笑道:“现在,你俩跟我仔细讲讲这里面的窍门,”
两人立即相互补充,不厌其烦的讲了起來,为了能让王世华这个门外汉能听的更明白,还都一一举例说明,
一个半小时后,
王世华沉思了一小会儿后,正色问道:“确定是谁在发报,可以从发报者的发报手法上听出來,对吧,”
“对,”
“这是对人的追踪,可对消息的追踪,最快捷的就是获得对方的电码本,慢的就是根据实际情况慢慢分析出对方的电码本,对么,”
“家主英明,确实是这样的,不过,在沒有对方的电码本的前提下,想要分析出电报的内容,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需要天赋,”
另一个人补充道:“不仅仅需要天赋,还得要有大量的人力物力來支持这个分析,才能让分析者判断其分析出的消息是否正确,”
“我王家现在有这方面的人才么,”
两人对视一眼后,对王世华摇头,
“家主,这种分析能力绝非一日之功,我等无能,暂时还无法办到,”
“既然别人有这样的能力,那就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对,不过,需要长期的学习和系统的培训,再加上天赋,才可以达到,”
王世华点点头,想了想,道:“那你们去给我挑选一批有这方面天赋的人,我找人去送他们专门学习电报方面的知识,”
两人大喜的站起來点头称谢,
王世华笑着让他俩坐下,又问道:“想要分析,毕竟要一段时间,可换电码本应该要容易得多,这事,就交给你俩,让所有发报员在两个月内,借着休息的时间,每人都给我制作出一份电码本,我们轮着用……”
说到这儿,王世华好像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笑的有点阴险,语气却极为轻松:“还得分内外用,”
“是,”
两人点头称是,可其中一人想了想,笑道:“家主,编写电码本的事,其实根本不用我们做,应该找外人,尤其是不懂的人來编写,这样一來,会增加被别人分析出來的难度,保密性也会更高,”
“哦~,”王世华也來了兴趣,赶紧问道:“让外人來编写更好,这话怎么讲,”
“家主,您想,一个连家信都写不全,却多多少少能认识点字的人,他写出來的一本书,连他自己都不晓得里面些了么子内容,别人要想看懂,岂不是更困难,”
王世华一愣,随即醒悟过來,心情愉悦的放声大笑,心头却有了N个人选,,从王吉安时代开始,王家就注重教育,到了这一代,王家年轻人中识文断字的很多,可半懂半不懂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给点赏金,弄个几百本那还不是动动嘴的事,尤其是像铁牛这样的,写出來的东西保证堪比无字天书……
第四百四十七章铁牛要写天书
送走那两个发报员,王世华回头扫了眼,就发现正靠着墙的铁牛,左胳肢窝夹着轻机枪,边剥花生吃边一脸正色的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梨子树,
大概是感觉到王世华看过來的目光,铁牛还回过头來对王世华咧嘴笑了笑,引得王世华有些好奇的走过去,问道:“铁牛,你在看么子,”
“我在看那棵梨子树,”
“又沒有梨子,连叶子都掉了,光秃秃地有么子好看的,”
“我边看边想事了,”
以铁牛的脑子,居然在想事,这可是万分难得,让王世华的好奇心更重了,笑着问道:“想么子事,给我讲讲,”
铁牛张嘴要说,却发现二狗子等护卫都看过來,一副竖耳倾听样,立马叫道:“二狗子,你们走远点,要不然我揍你们,”
“别管他们,铁牛,我们到那边讲,”
來到十多米外,在王世华的注视下,铁牛小声道:“我阿妈昨天对我讲:果子熟了,也该开花结果了,家主,我脑子笨,老是想不明白:果子都熟了,怎么还要开花结果子,你讲我阿妈会不会身体不好,胡言乱语起來了,”
铁牛自认为的小声,对于常人來说,跟大声说话沒什么区别,
二狗子等人听到,立马哄堂大笑,
“铁牛,你阿妈是讲‘树上的果子都熟了,你跟小云怎么还沒孩子’,”
此话一出,引得更大的笑声,铁牛立马恼羞成怒的要跑过去揍人,却被王世华一把拉住:“铁牛,我们讲我们的悄悄话,别搭理他们,”
“可是……”
“都讲了,我们跟这帮混蛋计较,岂不是讲我们也是混蛋,”
铁牛不明白,但看王世华拉着自己不放手,也不好挣扎,只能含含糊糊地点头,
其实王世华也认同那个护卫的观点,而这主要原因是铁牛过于忠心:就算不是他当值,他也因看不见王世华,而担心有人要谋害王世华,便会抱着枪跑來保护,跟小云的那啥就少了,怀上孩子的几率自然也就要相对小得多……说不定,铁牛的阿妈正是希望通过铁牛的嘴,把这个埋怨委婉的告诉自己,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个阿妈不希望抱孙子,不希望香火鼎盛,
“铁牛,我估摸着肯定是婶婶心头有疙瘩解不开……这样吧,等回去后,我放你一个月大假,”
铁牛大眼圆睁的看着王世华,道:“那怎么行,我要看不见你,心里就老是担忧有人要揍你,只有看到你沒事,我才放心,”
“你看这样行不行,”对于铁牛的忠心,王世华是又感动又无奈,只能苦劝道:“白天你來给我当值,晚上你就回去睡觉,怎么样,”
铁牛想了想后,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行,我得守着你才放心,要不然,要是有人趁着跑來揍你,我又不在你身边看着,你岂不是得吃大亏,不行,这绝对不行,”
來來去去,铁牛回的就这一个意思,,担忧王世华被揍,偏偏你还说他错了,免得伤了他的忠勇之心,无奈,王世华只能更进一步的哄劝,道:“别人要揍我,也都是趁我白天在老司城外面办事时才行,晚上我睡在房里,这么多人保护着,谁能揍我,再讲了,你阿妈不舒服,你也得回去照顾好她老人家是不是,”
铁牛摸着脑袋,皱着眉头,无比认真的想着,
“要不然,我晚上多安排些护卫保护我,然后找几个嗓门大的在门外呆着,只要有人敢揍我,我就让他们大声的喊你,这样一來,你既能及时保护我,你也能照顾婶婶,岂不是两全其美,”
铁牛想了想,干脆放下轻机枪,蹲在地上,掰起手指头嘀嘀咕咕地算了起來,
对于铁牛这种非同常人的想事方法,王世华早就习以为常了,因而在一旁笑眯眯地等待着,
铁牛的右手食指在左手手指上來來回回地点了三遍,最终,一把站起來,问道:“你真的会多安排些护卫保护你,还会找几个大嗓门的随时叫我,沒骗我,”
“我么子时候骗过你,”
铁牛点点头,笑道:“我想了想,觉得你这方法很不错,好吧,就按你讲的办,不过,你一定要增派护卫,再找几个大嗓门的,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叫我,我好立即赶过來保护你,”
“一定,一定,”
搞定铁牛,王世华心情大好,带着铁牛走回去,见护卫们还在那发笑,顿时骂道:“笑么子笑,铁牛家的果子要熟了,你们家的果子迟早也得熟,有么子好笑的,”
说着说着,王世华也忍不住把笑意浮现在脸上,护卫们一听这话,笑声更大了,
“家主,你讲错了,我家的果子早就熟了,都被我吃了,”
这话差点沒让大家集体笑倒在地打滚,王世华却只能强忍着笑意,装出正经样的点头道:“对,铁牛家的果子熟了,”
眼看护卫们就要笑的东倒西歪,王世华猛地想起要铁牛些电码本的事,赶紧说:“铁牛,能帮我个忙么,”
“好,”
“在你沒事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写一本书,”
铁牛的脑子比别人慢一拍,听到这话,他本能的感觉到不好,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所以低头在想,可一旁的十多个护卫集体愣住了,愕然的看向王世华,如同看到了外星人,老半天后,二狗子才惊讶的叫道:“写书,你叫铁牛写书,”
“有么子好奇怪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谁规定铁牛就不能写一本书出來的,对了,还有你们这一百多护卫,有一个算一个,一个月内,每人都给我交一本书上來,好坏不论,只要写出來就有赏,写不出來,重罚,尤其是二狗子你,你得带好这个头,”
“啊~,”
王世华大眼圆睁的正要怒斥,沒想到,铁牛回过味拉,急叫道:“家主,你叫我写一本书出來,你沒搞错吧,”
“恩,沒搞错,”
“可我不认识几个字,写封信都得到书摊上找人代写了,”
“铁牛,你不会写,可以跟小云请教,她识字多,一定能帮到你的,而且,这是我对你的考验,怎么,你这么快就不听话了,”
“不是,家主,可我真的不……”见王世华怒视过來,铁牛只能愁眉苦脸的撇嘴,道:“好吧,不过先讲好了,我要写不好,你可别怪我,”
“沒问題,不管你写么子,想到哪写到哪,甚至抄袭段落都成,但不许全篇抄袭……只要写出來,沒有错别字就行了,”
“恩,那我试试,”
“还有你们,也一样,一个月内,都交到二狗子这里,要敢完不成任务,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经过那两位电报员的指点,王世华知道,所谓的电码本,对语句根本就沒有要求,电报只会取某段某行某字,然后把所有对照出來的字排成一句话,关键是别有错别字,比如说,1124,指的就是第一页,第一段,第二句,第四个字,至于那一段落话或者那一句话是否通顺,是否合理,根本就沒必要在意,
王世华心神愉悦的走了,却留下一地的郁闷与纠结,
王世华的心情渐渐变好了,可方县长的心情却刚好相反,
上船的时候,方觉心情即为那两船军火担忧,又为自己能在几句话之间,就引得王世华把重点转移到田大麻子身上,相信不久,王世华就能替自己出口恶气,把田大麻子剿灭,而双方一旦打起來,无论输赢自己都可以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能趁机浑水摸鱼,
可达叔实在让他愤怒:堂堂一县之长,邀请管辖区内的子民同船而行,达叔却以“沒那福气”來讽刺方县长的自作多情,随即,大模大样的上了另一艘船,
方觉万万沒想到这是他此行的极度不愉快的开始,
顺流而下,一个小时不到,就抵达了踏虎滩,
方县长耐着性子等待,顺道学习一下达叔是如何打捞的,
达叔这次谨慎多了,先派人在河道两边的制高点架起机枪警戒,还派了几艘小船在船队上下两里的地方游弋警戒,保证了安全后,才开始打捞工作,
派了几个水中好手,带着换气用的牛皮囊下水,很快就确定了2号大船沉船的具体位子,然后让水手带着手腕粗,又用清油浸泡和火烤过的缆绳下去,将2号大船绑住前、后、中间三处,借着,用三条大船上的木制吊臂,一点一点地将2号大船搅起,
因大船沉沒才几个小时,还沒有泥沙沉淀,加上水的浮力, 2号大船很快就悬在水底,被三艘大船一点一点地拖到离岸十多米远的地方,
随即,另外两艘大船加入进來,从船上抛下数十个连接着手指头粗细绳索的钩子,数十水手轻易的潜入水下,将船上的武器纷纷捆好,挂在钩子上,被拉到了船上……船上的人立即将箱子打开,一边清点,记账,一边赶快用干麻布擦水,烘烤,上油……
方觉在一旁看的心生羡慕,觉得打捞一事有点简单,对于自己即将打捞的武器,也充满了信心……他也不想想,别的不说,光是河里的暗流礁石就大相径庭,打捞起來的难度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踏虎滩水流平稳,又无暗礁,利于打捞,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派水手潜入水下,可螺丝滩里暗流涌动,水流湍急,别说潜水,就是打捞的大船,都得随时戒备触礁,连彭子清这样的高手都对此望而生畏,一般的水手下去岂不是白白送死,也就是彭水虎这样的水中绝顶高手,才敢冒险一试,但天下又有几个彭水虎,
第四百四十八章谈判中的起伏
“肖老大,能跟您商量件事么,”
眼见着一箱箱武器打捞上船,方县长心生羡慕,忍不住对肖家船队的负责人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方县长,您请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是能不能在您打捞工作完成后,先把武器运回去,把打捞的船队借我用用,”來之前,方县长本想花重金想雇佣一些水手,可大家一听‘螺丝滩’三个字,立马摇头,最后,还是地上势力人物为了拍方县长马屁,威胁加重赏,才雇佣了三十多个水手跟随而來,可沒有专业的大型打捞工具,光靠水手下去一箱箱地捆武器,估计就是这群水手都死光了,也捆不了几箱,如今自然打起了肖家船队的主意,
肖老大能在这条水路上当上船队队长,对螺丝滩的事自然一清二楚,心头又岂会乐意,,万一翻船,家主怪罪下來,难道你会陪我船,
这话自然不能明着拒绝,肖老大想了想,笑道:“方县长,不是小的驳您面子,您也晓得,这次是王家花重金雇佣我们船队的,就算您要花重金雇佣我们船队,可沒有规矩不成方圆,总得有个先來后到,毕竟是王家先雇佣的,所以,如果王家人不同意,我们就只能把船队开回沉刀镇,然后您找我家老板商量,让他给我下命令,我才好帮您打捞……小的实在是无权做主,还请您见谅,”
这话听着合情合理,可仔细想想,等于在不知不觉之中,给方觉竖起了两道屏障:一是王家,别看只有一千条快枪,可打捞上來后,得立即擦干,烘烤水份,还得上油,最后再自然晒干,尤其是最后这一条,是最占地方的,,不自然烘干的话,虽然上了油,一时不会有多大问題,可使用后,极容易让枪身生锈,要不然,肖家岂会派这么多大船过來,真当船队的水手行船不要工钱和奖励,王家可沒给一分钱,可以想象,除非王世华下令,否则,本就在唱黑脸的达叔,又岂会给方觉面子,
第二道障碍就在雇佣船队重金上,且不说这话本身就给自己留下一个有利拒绝的借口,也不说肖家的反应,光是这重金,就能让方觉头皮发麻,要知道,像这种临时的活儿,都得先按谈好的价钱,先把钱给对方,所有人都知道县政府沒钱,偏偏这种临时活儿的价钱都属于敲竹杠的经典范畴内……肖老大在说这话时,心里已经开始飞速思考着到时候该说多少,才会既不得罪姓方的,又能让他知难而退,
偏偏方觉在來的时候,沒想到这个,现在才想起,有些迟了,
方觉觉得他这话是在推脱,可现在是自己求着对方,自然不好得罪而点破,只能点点头,笑道:“有道理,我先跟王家商量一下,”
见打捞工作顺利,达叔心情不错,可一路上虽然确定了对方确实有电台,却一直沒机会弄到其使用的电码本,让他又有些苦恼,,为了不引起方觉的警觉和事后能有借口推脱,达叔才故意当众气气方觉,不跟他同船,却暗地里派人混到船上去偷,只因王世华特别交代宁可沒得到也不要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沒下手的机会,
“达叔,跟您商量个事,”
“啊~,是方县长亲自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快请坐,”讽刺完方觉是黄鼠狼給鸡拜年,,沒安好心,也不等方觉答话,达叔一屁股坐到了甲板上,摆明了跟方觉沒什么好谈,对他个人也不感兴趣,
方觉也真是个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那两船武器,他忍着怒气和尴尬,笑呵呵地坐在达叔身边,看着打捞工作,笑道:“达叔,等您打捞完毕后,能不能把船队借我用用,”
“那怎么可能,”王世华摆明了要达叔唱黑脸,达叔又怎么可能给方县长面子,直接摇头,恶声叫道道:“我这正担忧晒枪的地方不够用,怎么可能把船队借给你用,万一将來这批枪都坏了,家主怪罪下來,我全家还活不活了,”
方觉忍着怒气,想了想,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这样成不成,把那三艘打捞船借我用用如何,”
达叔不好过于得罪方觉,只能转移火力,沒好气的说:“这是肖家的船,又不是我王家的,你问我搞么子,”
方觉气的面色一白,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后,笑道:“可您是雇主,船队在回去之前,都得听您的,”
“这样啊,”达叔想了想,道:“那您打算出多少钱,”
“您说,”
“肖老大,麻烦你过來一下,”
等肖老大过來一屁股坐下后,达叔笑问道:“肖老大,您这一艘打捞船的造价要多少钱,”
“大船的造价到不贵,可这吊臂以及一些打捞的辅助工具却贵的厉害……”这是正常的要价手段,大家都得理解,肖老大啰嗦了一通后,瞄了眼二人,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前后加起來,按现在的物价算,怎么也需要上万大洋,”
方觉一听这价格,眼皮子猛跳了几下,却沒说话,
倒是一旁的达叔笑问道:“肖老大,不是我嘴臭,而是我不得不为你们着想的多嘴问一句:你们平日要有个么子人员损伤,是怎么抚恤的,”
“那就得视情况而定,一般都是一千大洋,”
肖老大不愿意去螺丝滩打捞,见达叔很配合的给自己的障碍上添砖加瓦,自然要把价格往天上开,
对此,两人心知肚明,可谁都沒点破,就连方觉明白这价格水分有多重,毕竟,在湘西,一个普通百姓的人命真的不值钱,
“两位,价格还好商量,可问題是,我手下这批水手,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而且都在一起好几年了,配合的相当默契,要是损失了的话,根本就不是一个新手短时间内能弥补得了的,”这话可不是白说,而是很有远见的为可能出现的下一幕埋下伏笔,
“我明白,这种默契度有时候会决定整艘大船的命运,”说着,达叔拿出纸烟,给两人敬烟后,点燃,深吸一口,在烟雾缓缓吐出中,有些伤感的说:“配合默契的,只要打个眼色,甚至连眼色都不需要打,对方就知道该做么子,可要是换个新人上來,有时候你就是对他喊,他也不一定明白,而这样的一來,在大船遇到危险,需要紧急规避时,短短的一个呼吸之间,就能决定大船的命运,哎~,老子现在一想起这次损失的弟兄,心头就伤心的扎实,”
肖老大正好借机接过话題,对方觉道:“方县长,您可能不晓得,螺丝滩那地方号称鬼门关,自古就有无数好手把命折在那里,是极为凶险之地,就算是水性再好的水手,也不敢轻易下水,更何况是潜入水底打捞,那还不如赌刑场上的刀斧手,能不能一刀砍断自己脖子來的强些……我给您讲句实话,就算上面的人都同意了,您要租用船队,我也只会把大船借给您,至于讲要水手,那就得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我绝不敢强求他们,要不然,我作为船队的老大,就无法对他们的家人交代……就算老板下达了死命令,我宁可拿刀抹脖子,,死个痛快,也不愿意看着视儿郎们的性命如儿戏般的送死,”
连宁死抗命的事都说出來了,你还能说什么,
见方觉笑的有些尴尬,肖老大借机安慰道:“方县长,讲句实话,过螺丝滩,就得看天意,您的船沉了,这只能讲您的运气背时,怨不得别人,不过,您那两船东西沉在那里,也等于上了保险,别人肯定不会,也不敢下去打捞,最少,我活了几十年,在这条水路上跑了也有二三十年,还从沒听过有谁敢到螺丝滩里潜水,”
见方觉眉头深皱起來,肖老大知道他不甘心,想了想,笑道:“我看这样吧,”
见两人都盯过來,肖老大深吸了一口烟,正色道:“方县长您先带着一艘大船去螺丝滩,先派人潜入水底去确定位置,然后等我们到來……这里的打捞工作也要接近尾声了,我让儿郎们加把劲,尽最大能力把武器先运到沉刀镇,把您的要求跟老板讲讲,然后带着船队往螺丝滩赶……不过,方县长,我们可先讲好了,要是你们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船队绝不开进螺丝滩,而且,就算确定了位置,我的人也绝不下水,只负责在船上的打捞事宜……您觉得如何,”
这已经是能照顾到两边的最好的办法,方觉只能接受,而达叔因武器首先运回去,可以说,接下來的事,表面上看去就与他无关了,他自然沒二话,
方觉赶紧写了三封信,分别给自己的二舅、王世华、肖仁礼,拖肖老大带回去,随即,带着一艘大船,快速向螺丝滩赶去,
看着方觉所乘坐的那艘大船离开,达叔就开始添油加醋的使坏,
“肖老大,你真的愿意帮姓方的在螺丝滩打捞,”
“老达,你我都是在这条水路上吃饭的,螺丝滩的凶险都是心知肚明,你讲,要是你,你会拿手下儿郎门的性命开玩笑么,”
“那你刚才还给他出主意,”
“我这不是怕他不死心,万一非要拉着我的船队直接开进螺丝滩,岂不是更糟糕,所以,还是让他去见识见识,免得他不死心的以为我们糊弄他了,”
“是啊,这些秀才,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总以为读过几本书,就真的么子都晓得,”达叔叹了口气,道:“让他见识见识螺丝滩的风光也好,要不然,他非要把沉船的事赖到我王家的头上,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顺流而下,方觉很快就來到了螺丝滩……
第四百四十九章方觉忽悠
在方觉的想象中,螺丝滩最多就是比踏虎滩水流湍急点,河水深一点而已,
可等他來到螺丝滩时,不由的面色大变,心头对王世华故意弄沉他那两艘船,好图谋成为王家武器的怀疑度立马降低,,事实上,他多少猜到些:王家人肯定把那两艘大船里的武器打捞上來了,自己之所以坚持着要过來,就是想亲眼看看,沉沒的大船内是否还有武器,以便确定内心的猜测,
水流湍急,惊涛拍岸,巨大的漩涡时不时的被大船压碎,却引得大船左右摇晃,水内不断有沉闷的“隆,隆,”声传出,表达出水下的危险程度……这样的水势,让人不由的心生寒意,望而生畏之下,别说派人下水打捞,就是派人在水面游泳,估计都沒人会愿意,
方觉郁闷的站在船首,不知不觉间就來到了出事地点,
一个当时在那场的水手上前禀报:“县长大人,那儿就是两艘大船的沉沒地点,”
方觉闻声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正好有一个大锅大小的漩涡在那旋转,让他心头的不快立马变为恼怒:该死的二舅,天黑你都能把船开到河中心才沉沒,平时怎么不见你办事办的这么精准,你让我怎么查探,
转身看向几个当时的水手,见他们纷纷点头确认,方觉心头对打捞的希望急速下降,
“把船靠过去一些,”
立即有手下去吩咐船老大,
等大船在离出事地点十余米处抛锚停下后,方觉看向那几个來时就说好由他们潜水查探的‘勇士’,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是五百大洋的银票,哪位愿意帮忙下去查探,”
这几人在大船进入螺丝滩前,原本以脱掉了衣服,可一看螺丝滩今日的水势,个别者就开始穿衣,等看到出事地点是河中心,水势最为凶猛的地方,也不用人提醒,所有人都将衣服穿好……开什么玩笑,要是沉船点在河边,我们还敢赌一把,可现在是河中心,这要潜下去,估计就直接潜到阎王殿了,还要你这大洋有么子用,难道我的家人就靠这五百大洋过一辈子,
当时,跑船的水手收入还是很不错的,都包吃包住,月薪、奖金也不错,五百大洋,差不多是普通水手两年半的收入,两三年的收入,十死九生或许还有人急着用钱而愿意赌一把,可十死无生的换自己一条命,谁肯干,
见几人你看看我,我瞄瞄你,连衣服都穿好了,是铁了心的不想下水,方觉心头大怒,可一看周围的水势,却又无可奈何: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
连加价的戏码都懒得唱了,直接下令:“大船调头,在上游等待肖家的船队,”
就怕这种不懂行,又爱瞎指挥的领导,
一个水手赶紧提醒道:“大人,此地万万不能调头,得等大船驶出螺丝滩后,才可掉头反悔,否则,极容易触礁,”
“恩,”方觉重重地哼了声,表达内心的失望和愤怒:面对这样的水势,就算他有所怀疑,可面对二舅掉链子的将大船沉沒在河中心,明明离证据那么近,却无法打捞,内心的郁闷之气可以想象,
等肖老大带着船队來到螺丝滩时,方觉开始使坏了,
“肖老大,我已经派人潜水确定了两艘大船的沉船点,得麻烦你一趟了,”
肖老大一听这话,心头一惊:难道真的是那个角落里藏龙卧虎,在沉刀镇真有水性这么好的人,自己怎么从沒听说过,
当下向方觉看去,却见方觉笑容满面,眉梢带喜,胸有成足之下,一副真的确定了沉船点的样子,让肖老大内心震惊,下意识的看向方觉身后众人,
仔细查看之下,发现他们要么不敢与自己对视,要么接到自己询问的目光,讪讪一笑……这样的表现,肖老大要还不明白过來,那就白在江湖上混了,
居然敢把我当猴耍,肖老大心头大怒,可几十年的人生经历让他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忍着怒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那行,我这就带人过去看看,然后再商量打捞的办法,”
方觉内心大喜:只要你过去,我再以县长的身份,想办法让你派人下去打捞,这样,一举数得哦~,
“你不把船队开过去,”
“方县长,大船沉在那儿跑不了,不急,”说完,也许是对于方觉的欺骗加怂恿感到极大的屈辱,肖老大又补了句:“就算被水里的礁石撞烂了,也早就烂了,”
对于这种讽刺之意,方觉又如何听不懂,只是现在是他求人,不得不忍,只能当做沒听出此话的真谛,笑着点点头,
“对了,方县长,不知是哪位好汉下水,还望引荐一下,我好讨教些具体的情况,”
“就是他,”方觉指着身边一个精瘦的汉子,笑道:“这位兄弟下水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就交代在水里,不过,总算是弄清楚大船的具体地点,”
可惜,方觉算漏了一点:沉刀镇就那么大,又都是靠水吃饭的同行,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肖老大不认识,可肖老大身边的人难道都不认识他……方觉当时从沉刀镇雇佣水手时,也沒算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否则,他绝对会从别的地方带水手过來,
肖老大面色不善的正要发问,却见一个手下走过來,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几句……肖老大听的面色不变,可眼神却有了笑意,紧盯着那精瘦汉子,见精瘦汉子一见自己这个手下禀报,立马面色尴尬,他心头又岂能不明白,
“不知这位兄弟下水后,船上的受损程度如何,武器有沒有散落出來,可有淹沒,大船周围的水势如何……”
一系列专业性的问題,问的那精瘦汉子面色尴尬,在方觉的紧盯下,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小的运气好,下水后不久,便见到了一艘沉沒的大船,可周围水势实在是过于湍急,小的还不想死,就只能记下大船的具体位子,不敢再深入,”
这个答复真是让人无可挑剔,要不是先前手下指出此人的德行,肖老大或许还就真有点相信了,
不过,肖老大也真是成府深深,并沒有点破,而是笑眯眯地点头,
一行人乘坐一艘大船來到沉船点后,
“大船就沉在这下面,”
面对肖老大的问话,那精瘦汉子只能点头,
尼玛,这样的水势,别说老子和老子的手下,就算沉刀镇所有的水手,有一个算一个,恐怕也沒人敢下水一探,你个赌鬼居然就敢在老子面前大咧咧地承认,这已经不是在打我脸,而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肖老大面带笑容,可眼神却阴冷地盯着对方,道:“这儿水势湍急,而大船才沉入水底沒多久,恐怕会被水势冲的偏离了原先的位子,还得麻烦你再下水一趟,”
方觉一听这话,赶紧出头,道:“肖老大,这位兄弟刚才下水,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下去,恐有不测,还是请你派个好手下去查探一下,”
得,这是你们俩同时在侮辱我的智商了,
肖老大转身喊道:“儿郎们,你们谁敢下去送死,”
肖老大手下的人纷纷摇头,有人还很机灵的大叫:“老大,兄弟们虽沒那个本事,可对这位兄弟的水性佩服的很,他已经休息了几个小时了,力气早就恢复了,还是请他再下去一趟,也好让兄弟们长长见识,回去后定要替他扬名立万,让大家都晓得,我们沉刀镇的水路上又出了一位绝世高手,”
肖老大笑着点点头,看向那精瘦汉子,那精瘦汉子却讨好的瞄瞄肖老大,再哀求似的瞅瞅方县长,一副心虚样,
方觉思绪如电的在搜索,可沒想到,肖老大再也沒跟他客气,
“张老四,你他妈的要是摇塞子,能连续摇出十次三个六,老子还会相信一些,”肖老大原本笑容满面的面色陡然一冷,连连呵斥道:“可面对这样的水势,老子都不敢下水,以你他妈的水性,别讲敢潜水,就是在上面游泳,打死老子,老子都不信,居然还敢跟老子面前信口开河的胡咧咧,你他妈要不想在这片水面上吃饭了,就直接讲,老子现在就送你一程,”
原本就心虚的张老四被这一呵斥,吓的面色一变,赶紧退后一步,对肖老大抱了下拳,表示自己也是实属无奈,然后就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死也不看方觉一眼,
按江湖规矩,每片水域都有龙头老大,虽说沉刀镇沒有排帮之类的水上黑帮,可无形中还是有公认的几个水上德高望重之辈,能让肖家请來当船老大的人,自然在这德高望重之列,得罪了他,今后在这片水域怎么混得下去,
肖老大见其按规矩承认错误,也不可能真的自降身份跟他计较,当下对方觉抱拳道:“方县长,请恕我等能力有限,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着,对后面的手下喊道:“起锚,开船,出了螺丝滩后,再调头返回,”
“别,别,别,肖老大,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嘛~,”方觉赶紧拦住他,笑道:“您要一走,我找谁给我打捞啊,还请您消消气,大家万事好商量嘛,”
“方县长,非是我等不肯帮忙,而是能力着实有限,不过,老板吩咐了,大船随您用,大不了我带着儿郎们上岸走回去,”说着,对方觉抱抱拳,沒给方觉说话的机会,直接带人走进船舱,关上门再也不出來了,
方觉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來,看了看河面,转身回到自己的船舱,
“咚,咚,咚,”
“请进,”
沒想到,來者居然是那个张老四,
方觉还以为对方是來讨赏钱,顿时不悦的问道:“你有什么事,”
张老四关上房门后,对周围扫了眼,见就方县长一人,立马就给方县长出了个主意,让方县长把对王家的怀疑度,由刚刚的冰点立马提升到了最高……
第四百五十章收买人心,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