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童贯深以为然,恨声道:“某在前方拼命。老相公却以卦者之言误我。江学士所言甚是,攘外必先安内。”
江耘点到即止,你们两家斗个,两败俱伤那是最好,只要给我时间,我江耘才能有所为。
散水原位于临潢府西侧,历来是辽国皇室的避暑胜地,时值盛夏,此处却独拥清凉。入夜之后,行宫之外,篝火处处,宴席大开,辽主耶律延禧领率群臣亲会大宋使节团。
耶律淳是江耘的老朋友,作为辽主的族叔,辽国的郑王,位高权重,此刻坐在辽主下首的右侧,饶有兴趣的盯着江在行人。整整两年多未见,这滑头相公到是混得风生水起了。
江耘跟在童贯身后向辽主行礼之后尚未落座,便听到有人开始发。
坐在左首的北府宰相萧兀纳高声喝道:“大宋以安官为使,无人至此乎?”
夜色中看不清童贯的脸色是红是黑,江耘只看到他的背影微微颤抖,显然已经羞怒非常。事关大宋之颜面,江耘岂能示弱,在童贯身后提醒道:“晏子使楚。”
童贯终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冷静下来,昂首挺兄道:“非是无人,各有所主耳。”
江耘心中暗笑:“童公公倒也读过《春秋》,下面还有一句,贤者使贤主。不肖者使不肖主,我一个宦官么。嘿嘿。”
在人家的地头,童贯亦不敢如此狂傲,下面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辽主耶律延禧挥了挥手,笑道:“童大使且入座,观我上京之风流。”
话音未落,场中已涌入众多女舞伶来。那一群舞伶人数极多,浓装艳抹。动作极是撩人。身上的装束也已然与大宋无异,若不是配着辽国特有的粗旷的鼓点和笛声,还真让人以为是在汴京的某一个花楼里。
歌舞过后是角斗之戏,角斗之后”还是歌舞,耶律延禧极为享受这场盛会。使节团,不关我的事。
童贯与江耘对视一眼,无声苦笑,看来今晚没有正事可谈了。辽国的官员大多好酒,竞相过来敬酒,童贯的酒量也是极好,数杯下肚,面色如常。
江耘冷眼瞧着上前耶律延禧痴迷的神色。这样的君王,如何不亡国?曾经生猛无比的契丹血液,已经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
沉思之间,一声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一别经年,江学士风采依旧。”
耶律淳笑意盈盈,举着酒杯站在江耘的面前调侃道:“场中皆是我契丹美女,豪放多情,江学士尽可放心大胆的看,绝不会有人揪耳朵,哈哈”
江耘此刻也认出了耶律淳,见他身上装束。惊道:“耶律兄
“淳乃是辽国郑王”说完,眨了眨眼睛低声道,“上前之人唤我叔叔。
江耘大笑,笑声中又是惊奇又是佩服,他倒是好胆色,借着出使之名来我大宋。
“且满饮此杯,共叙友情。”耶律淳豪爽道。
江在仰头干了,笑着道:“多谢耶律兄,不曾给我个下马威。”
耶律淳大笑,拉着江耘的手道:“江学士词锋甚利,淳岂敢争锋。来,随我来,去瞧瞧我契丹汉子的勇猛。”)
【第186章铮铮傲骨】
让夜煮中,两人信步而尖。站在远离人群的迄外,耶律“心玉道:“江学士。短短两年,风云已变。”
江耘不知其意。默然无语。
耶律淳道:“本王尚记得江学士当日在慧贤雅叙的园中所说的话,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江耘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唔,阿骨打已为女真之主了么?”
耶律淳摇头道:“初时,杨割为女真部节度使,乾统元年(!刚年)杨割死,传于兄之子乌雅束,本王汴京归来,得知乌雅束之弟完颜阿骨打果如江学士所言。生猛之极,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襄助其兄整合女真各部,力农积谷。练兵牧马,其势渐强。”
江耘道:“女真所部现有多少人?”
耶律淳道:“女真起于蜿蜒河畔,故有完颜之姓,有生熟之分,先王迁强宗大姓至辽东半岛,编入辽国之籍,历以数代。已渐开化,称为熟女真。另一部分则留居票末水之北、宁江州之东,为生女真,约十数万人,统服于乌雅束,虽被我主征服,但淳却以为是养虎。生女真精于骑术,勇猛强悍。可为劲敌。本王数次建议朝廷慎重对待,或打压,或用怀柔之策,归化合流,奈何无人响应。”
江耘心中惧然。生女真现在可正处于无可阻碍的上升期,以完颜阿骨打的野心。已然不可归顺,若要打压,可要趁早啊。
不然,再过二十年舟,便要灭了你大辽了。
“大王所虑甚是,江耘也以为,生女真其势渐大,生蛮之人,若不心生警怯,及时应对。长久必成大辽之患。此非使者之言。乃是江耘给大王的忠告。”江耘道。
耶律淳叹道:“唉。朝中大臣们的眼睛都盯着大宋,他们的眼里哪有小小的生女真。北府宰相萧兀纳所重之处,尽在西与南。”
“盯着我大宋么?”江耘笑道。
“大宋青唐之胜。绷紧了我大辽的弦,殊不知大宋与我乃是兄弟之国。”
“大王今日是来做说客不成?却是找错了人吧?”
取律淳自失的一笑。摇摇头道:“此次来使,不过是交割岁币,如何轮到本王操心。江学士是本王欣赏之人,亦知女真之患,只不过探讨一番罢了。”
江耘道:“据江耘所知,我大宋时有商船北上,与女真之族贸易,以茶、丝等物换其北珠、人参、蜜蜡。”
耶律淳大喜道:“淳当向大王建议,知会贵国,让其停止民间与女真的货物往来,以疲弊其民生。”
江耘没好气道:“贵国若减一成岁币,此事倒可商椎。”
“一成?江学士莫要开玩笑。”
“若不肯。江耘回去便上奏君王,所易之物中,再加些铁器,哈哈。”江耘戏德道。若是提前女真与大辽的争斗,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两败俱伤,从而改变历史的进程。
耶律淳苦笑道:“别。别,江学士,当我没说。走,回去喝酒。
大宋京城的御街之上,高俅飞马急奔,急匆匆地往皇城赶去。一个月之前,他受命前往江耘的老家秘密调查好友的身世。本以为是政敌的构陷,谁知曲折调查之下,竟是确有其事。那陆家果然是太祖旧卫,乾德年间落户丹阳。而江家亦不之族,几乎与陆家同时在丹阳出现,县中老人皆道江家乃不详之人,这么多年来唯有陆家与其亲近。高俅清楚地知道。此事若是确然,会给他的贤弟江耘带着什么样的后果。大宋一朝。皇亲不涉政事,自己那位贤弟,若每日让他吟诗弄画,只怕会把他逼疯。
纵然心中无奈。替自己的贤弟可惜,高俅终是赵估的心腹,岂敢欺君罔上。调查清楚之后。不敢拖延,往京城急赶而回。回报君王。
赵估听完高俅的汇报。心中百味陈杂,他果然是皇家之人,怪不得他见到联一点都不象那些下臣一般战战兢兢。
高俅小声道:“微臣此番是秘密前往,尚未与当事之人确认,只怕,”
赵估摇摇头道:“联已派人去大名府武功郡王后人处问过此事,当日走失的那名侍妾正是姓江。”
高俅又道:“前朝旧事,甲已无人提及此事,那江、陆两家亦不过乡间小富之家。与良民无异。且微臣素与江耘交厚,亦知他并不知自己身世”
赵估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唤他赵耘。”
高俅心中难受。喜忧参半。
赵估缓缓道:“既然有人捅的出来,瞒是瞒不住的”联派一飞去了杭州,联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关心联的家事。”
崇宁四只七月十四,京城,小雨。
蔡府的后园,占地极大,狭长的池塘贯穿后园,两侧种着许多翠竹。自古“植蕉邀雨,种竹听风”此刻风雨甚急,吹打着青绿的翠竹,发出沙沙的声响。
池塘边上的书房有一个小阁,建在池塘水面之上,正是夏日纳凉的好地访。蔡京一身淡衫。躺在小阁内的软榻之上,正在小睡,脸上盖着一张报纸。
沈鸿博急急而来,也不让人通报,便进了后园,见到恩师正在睡,犹豫一番。终是没有打扰,静静地坐在小阁内,等待恩师地醒来。
细雨中的凉风穿堂入室,带走夏日的暑热,半个时辰之后,蔡京终于醒来,见沈鸿博静坐在小阁之中等他醒来,温言道:“鸿博久等了,人上了年纪,总是容易疲惫。”
沈鸿博起身扶着蔡京起来,看着恩师鬓角的白发,感触良多。
蔡京踱至小阁边看着窗边的细雨,问道:“何事?”
沈鸿博道:“张相公赈灾青州,谢天祈雨,果然天降大雨,青州早情已解。”
蔡京笑道:“好事。倒真被他求到了雨。”
“江耘所献钱票赈灾之法在青州施行的效果极好。据地方官员和张相公的折子说,钱票尽数发放至灾民手中,各地的粮商运粮而去,粮价只比寻常高了两倍。此次青州之灾,无一人冻饿而死,可谓亘古未有之
蔡京哈哈大笑:“鸿博有何可忧,此雪中送炭之事,可一而不可再。你若担心圣上用他钱票交割漕银之法,大可不必,天下官员岂能让他断了财路。”
沈鸿博道:“学生所忧着,并非此事,再是”那件事。”
蔡京转过身来,疑惑道:“哪件事?”
沈鸿博不再犹豫,上前一步,问道:“江耘身世之事,恩师可有,可有筹划?”
蔡京神色一紧,历声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