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斩其羽翼

        当军须靡得知自己失去了温泉以东地区的消息时，天空中正纷纷扬扬地飘洒着鹅毛大雪。他深知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夺回失去的土地了。
              那些避难于康居的匈奴人们有意联合三方力量共同抗衡西秦，但康居对此仍心存疑虑，并未明确表态是否参与其中。
              刘胥派遣至康居的使者不得不绕路经过呼揭地区，一路上风餐露宿、顶风冒雪，随行者几乎全部丧生，最终才在严寒的隆冬时节艰难抵达康居王的所在地。
              此时的康居尚未发展到东汉时期最为强盛的阶段，但其人口和士兵数量却与乌孙相当。在听取了匈奴人和乌孙人对汉军实力的描述后，康居王一直处于内心的纠葛之中。而西秦使者的到来恰好给了他一个了解汉人真实想法的契机。
              值得一提的是，康居本就属于大月氏的一支，而西秦国并不缺乏精通大月氏语言的人才。此次奉命前来的酱鞅便是如此，他不仅熟悉大月氏的语言，更对其风俗习惯、文化传统以及历史背景都有着深入的了解。
              这次前来，酱鞅身负着西秦王刘胥满满的诚意，目的就是劝说康居不要出兵。他从大汉与大月氏的历史渊源谈起，讲述了双方之间有着深厚的血缘联系。
              康居王对这种说法深表怀疑，忍不住开口问道：“使者，你看看本王和你的相貌差异如此之大，怎么能说是有血缘关系呢？”
              酱鞅早有准备，按照临行前刘胥告诉他的月氏历史，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大王难道忘记了吗？月氏曾经长期居住在河湟地区，与羌人频繁通婚。后来，他们被匈奴人驱逐到了西域等地。而我们汉人与羌人本就同源同种啊！”
              接着，酱鞅又进一步拉近了双方的关系：“更何况，我西秦与大月氏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往来。这一点，想必康居王您也是清楚的。要不是乌孙断绝了交通，两国必定会更加亲密无间。”
              然而，康居王还是心存忧虑：“西秦对我国的威胁远远超过了乌孙啊，这让本王如何能不担心呢？况且，还有匈奴人也居住在康居境内。”
              针对康居王的担忧，酱鞅安慰道：“月氏多年来一直遭受匈奴的欺压。如今，匈奴已经被大汉消灭，大王又何必再惧怕威胁呢？”
              “此次前来，我王特意嘱咐我将国书带来。只要康居在西秦与乌孙的战争之中保持中立立场，我王愿意迎娶康居公主进行联姻。届时，双方边境百里之内将不会设立军镇，也不会有任何游牧活动，两国可以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那么，使者又如何能够保证康居不会成为下一个乌孙呢？”
              “乌孙屡次劫掠我西秦的商队，甚至率先出兵攻打我国，全然不顾两国之间的盟约。而军须靡这个人，当初也是借助了我国的力量才得以稳坐太子之位，但他刚刚登上昆莫之位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便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像这样出尔反尔、不知感恩的人，实在难以令人信任。想必康居也不愿步其后尘，遭受背叛吧。”
              “此外，我王临行前还有一些话要我转达给大王您。”
              “哦？西秦王究竟有何高见？”
              “如今匈奴已是强弩之末、奄奄一息，何不趁此良机将其彻底消灭？若能成功铲除匈奴，大王您在国内的威望必定会大幅提升。至于我西秦是否会遵守诺言，大王只需看看大宛至今仍然安然无恙，便可知晓答案了。”
              “西秦立国不到十年，国内种族众多地域广袤，我王忙于解决纷争。若不是乌孙挑衅，此时我王正在安西城欣赏乐舞，而不是餐风露宿在草原上受苦。”
              “使者暂且安歇，本王须与重臣商议一下，不论如何开春前必然给西秦一个答案。”康居王面沉似水地看着眼前的使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挥手示意侍卫将使者带走，并下令要好生款待，但同时也要严密监视，确保使者无法与外界有任何交流。
              待使者离开后，康居王立即派人召集王城中的重臣勋贵们前来议事厅。众人匆匆赶来，脸上都带着疑惑和担忧的神情。对于汉人的来意，他们心中充满疑虑。毕竟，汉人和月氏人之间并无明显冲突，而匈奴人的压迫则是月氏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多年来，月氏人一直被匈奴驱赶，四处流浪，如今终于迎来了一个可以痛打落水狗的绝佳机会，若就此错过，实在太过可惜。
              当初听闻匈奴被灭的消息传来时，众人还半信半疑。然而，如今看到乌孙人的反应以及那些逃过来的匈奴人的傲慢态度，他们才意识到这一切竟是真的。这些避难的匈奴人依然自视甚高，将康居人视为奴仆，这种轻蔑让在场的众人无不义愤填膺。
              康居人的内心在一轮又一轮的商讨中逐渐倾向于中立。毕竟，出兵就意味着要牺牲自己的财富，无论是康居王还是这些贵族们，都不愿意打一场毫无利益可言的战争。相较于兴师动众地远征，倒不如作壁上观、隔岸观火来得轻松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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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匈奴人却不失时机地添了一把火。他们听闻有汉朝使者前来，便企图纠集人马杀掉汉使，借此逼迫康居站到西秦的对立面去。这一举动让早已心怀不满的康居贵族们勃然大怒，那些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人也被这种激昂的气氛所感染，最终下定决心保持中立。
              匈奴人尚未抵达酱鞅所在的使馆，就遭到了康居人的阻拦。双方之间随即爆发了激烈的冲突。盛怒之下的康居人毫不留情，不仅将这些前来挑衅的匈奴人全部处死，甚至连其他的匈奴人也一并俘获，并被贬为奴隶。
              此外，康居与西秦虽然接壤，但那只是一些偏远贫瘠之地，双方短期内发生敌对冲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加上此次匈奴人的推波助澜，权衡利弊之后，众人纷纷表示支持与西秦结盟。康居王见众人意见一致，心中暗喜。他知道，这个决定将会改变康居国的命运，也将为自己带来更多的荣耀和权力。于是，他站起身来，威严地宣布：“既然如此，我们便与西秦结盟！坐山观虎斗，看着乌孙和西秦争斗。”
              大厅内响起一片欢呼声，众人纷纷向康居王表示敬意。康居王满意地点点头，他相信，在与西秦的合作下，康居国必将迎来更加辉煌的未来。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位远道而来的汉人使者……
              酱鞅重新被康居王邀请后才清楚此中过往，得到康居中立的消息后随即带着签订的国书返回西秦。
              等他见到刘胥时已经是天汉二年的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