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二夫人
接上章说到,林尽染动了恻隐之心,暂且保下了曹意清。黄之屹翁婿二人本就是借着陪同女眷买香水的名义,明为探望,实则试探。借土地兼并一案,林尽染设法保全曹意清,而使黄之屹未能将其带回府衙。
待黄之屹一行人离去后,元瑶便至林尽染房中,交付刚刚黄初淮所购香水之银钱。
“如染之方才所言,你可是这曹意清的大恩人才是。”元瑶早有猜想,依这林尽染的脾性,定当会设计保下这曹意清。
可林尽染却还是一副愁容,语气都不免有些低沉,“黄郡守等人不过是回去毁尸灭迹,再谎称曹父不知所踪,这桩案子便只能石沉大海。只恐我离开江南之日,便是这曹意清命丧之时。”
元瑶倒是不以为意,这般的小人物还未能入她的眼,只好奇这林尽染眼下有何想法,“那你做何打算?”
“曹意清虽说这路走岔了,但本意还算是正的,我还在犹豫是否要将他送去长安,交由崔先生管教。”
元瑶闻言更是不禁莞尔,打趣道,“妾身若是崔先生,定得打染之手板,竟连这调教的小活也交予他来。”
林尽染讪讪一笑,想着眼下本就收了向成林,再多一个学生也无碍。
“可若是将来你遇到的可怜之人就是这般的多,难不成往后也是一个个的送往长安?”元瑶有些感慨,稍缓了缓语气,又有些怅然地问道,“今日要杀你的人虽说本意是为救更多人,但他终究是要取你性命。如此这般你都不记恨吗?”
此话一出,饶是有着现代思维的林尽染似是也被这个问题难倒。昨日倘若曹意清真的得逞,而自己确实死了,也恰如他所愿,还了丹阳甚至江南一片朗朗乾坤,那自己就该赴死吗?
稍思忖片刻,林尽染便说笑着,“我有时安这般天仙的妻子,又将有你这狐妖似的小妻,我如何能舍得死?”
元瑶闻言稍愣了愣,随后妩媚的一笑,一番旋转跳跃,便是坐进林尽染的怀中,素手抚着林尽染的脸颊,眼中似是深情,又似是戏谑,“妾身竟不知在染之心里有这一席之地。你若是早早地说了这番心思,在长安时妾身便将一切都交托予夫君又如何。”
“你若是把你该说的···”
林尽染的话音未落,便见申越进了屋。
房门未关,即便是知晓元瑶正在林尽染的房中,申越也未曾想到会看到如此场景,慌忙地转过身去,“姑,姑爷。”
林尽染这才注意申越进了屋,见他这么一转身,更觉尴尬,“咳咳嗯”,轻咳几声便示意元瑶赶紧下来。
可元瑶这等的狐狸精又怎能轻易放过他,只玩笑道,“申护卫,你将门带上,我与你家姑爷还有话要说。”
“啊?好嘞。”说着申越便背着身要将房门关上。
“别闹。”林尽染赶紧推着元瑶下来,一脸恳求的模样。
见林尽染已是羞红着脸,便也不再继续打趣他,坐回位子上,柔声道,“申护卫,有什么事与你家姑爷说罢,别误了正事,我与夫君随时可以慢慢聊。”
听着动静应已无碍,可申越仍有些局促,低着头说道,“姑爷、元瑶姑娘,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哦?看来夫君这风流债可又多了一笔?这回长安之后,妾身得和姐姐好好说道说道。”元瑶媚眼如丝,有些玩味地打趣。
现下元瑶倒是更大胆了,竟当着申越的面敢直呼林尽染为夫君,还称李时安为姐姐。这回了长安后不得直接掉一层皮了。
申越听得是糊涂,可又想明白了些,便连忙解释,“不是来寻姑爷的,是来寻二夫人的。”
林尽染刚喝了一口茶,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听着申越称呼二夫人,惊地倏然将刚进嘴的茶水喷出。心中暗骂,申越啊申越,你倒真的不必如此聪慧。
元瑶见状更是轻声一笑,体贴地用帕子给林尽染擦了擦嘴,有些嗔怪道,“申护卫是说了什么有趣的话,竟惹得夫君这般模样。”
“申越,她不是…”林尽染慌忙解释。
“申越明白,二夫人还未过门。不过无碍,若无旁人便如此称呼。”
“你!哎~”林尽染闻言都懒得多解释了。
元瑶施施然又坐回位子,附声道,“妾身倒觉得申护卫说的没错,往后便称我二夫人吧。是谁要来寻我,可通传了姓名?”
“回二夫人,来人自称是做买卖的,未曾通传姓名,可是要见?”
林尽染和元瑶闻言皆默契的对视一眼,林尽染默默猜测,“莫非是昨日画舫上哪家的女子,来寻你买香水?”
“想来应是。夫君可要一起?”
“不见,不合规矩。”林尽染摇了摇头,随后又对申越吩咐着,“你且先将她带到元瑶屋里吧。”
“妾身都称你为夫君了,你怎的不称妾身为二夫人?”元瑶似是在质问。
林尽染见状慌忙地摆了摆手,示意申越先退下。
见申越出了屋,这才白了一眼元瑶,低声道,“你又想什么鬼主意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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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这元瑶若是言辞稍稍出格,定是憋着什么坏招要算计,林尽染对此深有感悟。
元瑶可不多理会,只留下一阵香风,有些委屈地留下一句,“妾身可是身心全记挂在夫君身上,可莫要冤枉。”
元瑶才刚踏进房中,便见着一女子,丹凤眼,柳叶眉,虽是蒙着面纱,但也瞧得出琼鼻高挺。
此女子见元瑶进屋,便先摘下面纱,做了万福,声音倒有些淡淡的烟嗓味道,“妾身杨湜绾见过二夫人。”
想来应是申越同她说了。元瑶浅浅一笑,回敬一礼,邀着她坐下,便发问,“不知夫人寻妾身有何事?”
这叫杨湜绾的姑娘瞧着也不似一般权贵人家的小姐,装束上也看着利落,可年岁虽看着也不大,却是梳了高髻。只当她是早早成了婚,元瑶这声夫人叫的倒也没错,且不知是哪家的独自寻来。
“昨日画舫中,妾身与二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奈何无缘与二夫人单独说会儿话,今日便冒昧前来拜访,还请勿怪。”
这杨湜绾说得倒也诚恳,不过元瑶却是将昨日画舫中见过的女眷都回忆了一遍,对其并无印象,这是极肯定的,只是这杨湜绾究竟是何目的?
元瑶此时也不戳破这略有些套近乎的说辞,便淡淡笑道,“夫人不妨直言。”
这二夫人虽说看着年轻貌美,心思倒是深沉,一时间也看不出个一二,杨湜绾暗暗观察着元瑶的神情,不禁暗自腹诽。
可她也未再多想,便直言,“二夫人的香水生意,妾身觉着大有前程,故而想与二夫人共事。”
“共事?”
这倒是出乎元瑶的意料,香水不过才出现了几天罢了,便有人上来提出要共事,合作这香水生意。
元瑶虽说有些愕然,却又很快缓过神来,语气不咸不淡,“倒不知夫人想如何共事?”
“实不相瞒,妾身在余杭一带做些布匹生意,江都和丹阳也有些分号。若是二夫人愿意共事,妾身愿在各家分号上架香水,获利四六分账,你六我四。”
这杨湜绾倒是个精明人,这话里可带了不少坑,这名义上说着是她来出店,而这边只制香水。可逛布匹店的又有多少会去买十贯的香水,但倘若香水的名声做大了,那这杨湜绾便是可以低价进货,高价销出去;再有获利四六分账,虽说己方多占一成,看似是赚了,但那可是要查所有账目明细。
这进的什么货,便能知晓这香水大概是什么制成的,加之驿馆内便有现成制配的工具,若是有心之人多加留意,那这香水岂不成了人人都可制?元瑶在江宁、长安的揽月楼里主事已有三四年,加之本就是聪慧之人,也算钻营了些生意之道,杨湜绾的心思算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元瑶嘴角微翘,柔声回道,“想来夫人还得再多加思忖,妾身并未···”
“二夫人,昨日画舫中定购香水的女眷前来拜访,现下可要见?”申越在院中远远的拱手一拜,朗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