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腥的新年
时间终于走进了1625年,元旦节这天的大雪依然没有掩盖曼城市南区某座两个月前才最新建成的大型豪华别墅庄园内的热闹婚庆场面。
经过马拉松式的“热恋”,华美杨雯雯生活投资集团的总富婆杨雯雯和中远国际贸易集团总裁任长乐终于结婚了。两人这么一相加,成为了继安邵清张丽夫妇之后第二个1624年家庭收入超过10万美元的夫妻档,而他们的年终企业分红,也让各个投资人乐开了眼。
任长乐从前年开始杀进巴西葡萄牙殖民地的风险投资终于获得了回报,加之对百慕大双湾市的重点业务经营,如今成为了国内企业天然橡胶、粗制蔗糖、纺织纤维、烟草以及几种特殊矿石原料的最大供应商,更是和葡萄牙几大贵族贸易代理人建立起深厚的权钱关系。
曾经的民营企业小会计如今意气风发,挽着一身超华丽雪白婚纱的杨雯雯御姐,器宇轩昂地走在宽敞的别墅大厅的红毯上,接受着无数人的欢笑起哄。曾经何时,两人见面基本上就是互相斗嘴的故事早就传遍了曼城,如今很难让人想象这番场景。
即使之前白色婚纱已经多次在华美国的各家婚礼上亮过相,但从没有像杨雯雯今天这样让人瞩目。完全由新娘子自己精心设计的白色婚纱,几乎融合了她所能想到的表现力细节,无论是布料、珠宝装饰还是做工,全是往死里花钱,硬是砸出一个让人嗔目结舌的视觉效果出来。
历史上原本由维多利亚女王在婚礼上穿戴白色婚纱所开创出的轰动效应,如今终于由杨雯雯提前演绎了一番,导致几个穿越后较早结婚的女性都暗暗羡慕。
总统陈长远夫妇笑容满面,由几个养孙子养孙女陪着,为任长乐和杨雯雯主持证婚仪式。参议院院长刘老正在女儿女婿的陪同下,和最高法官钟进山夫妇在角落里小声交谈,过去的几年时刻操劳,刘老已是一头雪白银发,精神也比往年差了很多,。
当初的近500号穿越男女里,如今大部分都已成婚,这让最初担忧这个问题的几个老人都大大松了口气。望着一对对在婚礼现场嘻嘻哈哈的青年男女,老人们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即便再有多少内部分歧,有多少思想差异,但这样一个集体,永远都是这个国家现阶段的最大宝藏。当国家逐步走向稳定发展之后,这些年轻后辈必定会为实现当初建国时的那番愿景铺垫出一条大道。
“任先生,夫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身高档手工西装的阿德莱德,端着葡萄酒,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到了任长乐夫妇面前。
几个月前从国营进出口集团正式辞职的曾经的五月花号船长阿德莱德,接受了任长乐的邀请,开始成为中远国际贸易集团的副总裁,并授命组建一个远洋运输子公司。
为此阿德莱德专门跑了一趟欧洲,招募到了百多位欧裔水手,加上最早跟随自己的十来个老水手,“五月花(中远国际)运输公司”的班子就搭好了。四艘国营进出口集团淘汰的风帆盖伦船被中远国际贸易集团正式租赁,一艘短衬衫级飞剪商船的订单也下到了北洋船舶公司。
作为如今国内首屈一指的纯商贸企业,中远国际贸易集团的扩张可说是受到金融界的极大青睐,北美发展银行贷款和几大基金的入股注资都达到了各自业务政策的最大限额。阿德莱德负责的远洋运输子公司,几乎是成立当天就获得了第一个业务,为蝴蝶岛海外领(瓜德罗普)运输一批建筑物资和军方的补给。
“以后百慕大到巴西的业务,就全靠阿德莱德先生照看了。中远国际贸易集团对核心管理层是绝对不会亏待的!听说您二女儿伊丽莎白已经考入‘常春藤’高校了?嗯,等她将来毕业,就到生活投资集团来做我的秘书吧!”杨雯雯笑嘻嘻地和阿德莱德碰了杯,对挖到阿德莱德这样的老人精表示极度满意。
“哈哈,能够同任先生和夫人合作,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了!”
已经获得集团股份的阿德莱德,知道自己从今天开始,已经正式迈入了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一流社交人群行列,说话时更是精神抖擞中气十足。想到自己的二女儿伊丽莎白才刚刚考入常春藤高等教育学校,就获得了一份前途光明的未来职业,更是受宠若惊:“上帝啊,真是个好消息,不知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会不会今晚失眠?”
阿德莱德这样类似的人可以闲着和新婚夫妇聊天打屁,而参与这场婚礼的大多数政府要员,却围在某些角落里小声交谈着,话题自然是如今的“大西洋跳棋”计划。国防部长郑泉和两位军种司令,在一边分析着最新的军事进展情况;建设部长周毅、民政部长唐科,以及移民部长李想三人,讨论着蝴蝶岛首府“双子港”的各项工作进度;外交副部长严晓松,则和国土安全部长在论证西班牙人今后可能的态度……
国家上流人群的一场婚礼几乎变成了这个国家经济、政务、军事等各种问题的临时讨论会,各种关乎着这个国家未来几年的话题在一阵阵乐曲与欢笑声中悄然展开。
产自葡萄牙波尔多的高档葡萄酒、西班牙的橡子火腿、英格兰的香槟、荷兰的乳酪,以及遥远的东方明帝国转来的白酒与特色香料,再加上来自意大利半岛南部的珍品橄榄油烹制的精美菜肴,整个婚礼宴会充满了一股浓浓的奢靡气息……
乐队演奏的舞曲响起,程大熊依靠一波德意志工匠精心制作的口琴、单簧管、巴松大管、短号等乐器,打造出的曼城乐团,再次抄袭演奏出名曲《卡门》。一对对衣着高档的男女开始翩翩起舞,其中尤以一对新人最为注目。
而在外面的市区,元旦节的假期也在普通国民的生活中营造了一个难得的幸福休憩期。大雪纷飞之下,喜庆的节日妆点被雪花裹得只剩些轮廓,男男女女都举着伞,身着崭新的冬装在街道上来回逛着商店,为公历1625年的第一天注入了第一股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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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这个堪堪算入北半球范围的瓜德罗普岛,此时的气温却诡异地拔高到近30度,感觉起来非常不科学。
缦密的热带雨林植物丛影之中,近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散布着上百名手持步枪、身穿华美国陆军夏季军装、背着军用背囊的官兵。
汗流浃背的士兵们正被这片密林折磨得欲仙欲死,不停地有人摔倒或者脚下被藤蔓缠住,要么就是莫名其妙被头顶树冠上掉下的某些恶心的东西弄得惊慌失措。
谩骂,诅咒,外加时不时惊恐万分的大吼大叫,一个月前还神气活现的陆军官兵们此时正如一群失去家长的迷路孩子一样,端着武器步履蹒跚地前进着。
远方某个角落又是一声惨叫,接着就是杂乱的枪声,看样子又有一名士兵被加勒比人的陷阱给阴了,附近的几十名官兵又紧张地拿着步枪四下乱瞄,士官们则赶紧组织人手朝枪声方向增援。
丛林的某处,落满树叶的地面张开了一个大口,口子边蹲着几个脸色惨白的士兵。一个排的华美陆军官兵惊慌失措漫无目的地朝四周围成了一圈,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几声枪响。
“这些该死的野蛮人!要是让我抓住其中任何一个,我会把他绞死在营地的瞭望楼上!”望着陷阱中被几根尖刺一次性毙命的华裔二等兵,麦迪军士长将手中的砍刀狠狠地砍在一侧的树干上,红着一双可怕的眼睛环视着身边的士兵,“张,带你的班在左面掩护,班尼下士,你的班要看好后面,发现野蛮人就开枪!”
话音未落,突然从四周的大树上冒出一串人影,几支羽箭如闪电般就射向了密林里的华美陆军官兵。惨叫声四起,当场就有两人被骨箭射穿了咽喉,捂着鲜血喷涌的脖子就软在了地上抽搐。
无数条人影从周围的大树上挂着藤蔓荡下,以短矛和石斧之类原始武器武装的加勒比战士瞬间就贴近了华美陆军官兵。树林里顿时枪声大作,人影翻滚,刺刀乱舞,痛苦的惨叫声四起。
“别和他们纠缠,都围起来!手榴弹准备!”麦迪军士长都快疯了,一边举着转轮手枪一枪命中一个荡着树藤秋千就要扑倒自己身上的加勒比人,将对方纤弱的身体直接从半空打落,一边朝着四周被打蒙了的官兵大声吼着。
惨烈的肉搏战还在树影的前后左右继续着,但更多的从四周赶来的华美陆军士兵则在士官的组织下形成了临时防御圈。冒着青烟的手榴弹不断扔向四周的丛林绿影,爆炸的冲击波与硝烟四下起伏,间或还有被炸中的加勒比人那凄惨的喊叫。
“后撤!撤出去!真他妈见鬼了!”见部下伤亡惨重,麦迪军士长只能招呼着聚拢的士兵朝南方后退。
半个小时后,损失了十几个士兵的第5步兵连就连滚带爬地撤出了他们负责的扫荡区,然后气急败坏地用电台给登陆大本营方向发去了消息。
又是几分钟后,一连串的呼啸声就从海岸方向飞来,一颗颗90毫米高爆炮弹狠狠地砸进了茂密的热带雨林,随时待命的海军舰队在陆军的催促下发起了简短的炮击,紧接着,陆军的60毫米迫击炮也加入了火力报复阵容。
一团团高温膨胀的气浪将原始的热带丛林震得瑟瑟发抖,稍微幼嫩点的树木在爆炸冲击波中断裂倒塌。火焰烟尘弥漫在森林之中,无数的弹片、泥土、树枝在空间狭小的树林缝隙间横扫飞溅。
“斯科特中尉!长官,士兵们已经很疲劳了,这样下去伤亡会继续增大。我敢打赌,就算是特战队的那些家伙,都无法找到那些加勒比野蛮人的确切方位!”站在连指挥部的帐篷里,麦迪军士长一身军装已经被热带雨林刮扯的面目全非,神情十分沮丧,“我的上帝啊,今天又伤亡了12个人,仅仅一个月,我们已经损失了1个排了,可我们才前进了不到500米就被赶了出来!除了地狱,没有比这个地方还糟糕的存在了。”
望着部下那肮脏的脸庞,斯科特中尉站了起来,盯着小河对面几百米外的热带雨林,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沿河布防吧,麦迪军士长,让士兵们休息,把伤员送回登陆大本营。”斯科特中尉轻轻叹了口气,“我去总指挥部请示,在新的命令下达前,停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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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个月中旬开始,4个步兵连的华美陆军官兵就沿着东岛西面的淡水河朝东北方的热带雨林进军。经过初期几次战斗失败的加勒比人,在付出好几座村庄被摧毁的代价后,剩下的加勒比战士果断选择了退入原始雨林,和华美国陆军展开了持久战。
没有任何雨林作战经验可借鉴的华美国陆军,就这样遭遇了远比北美魁北克印第安人还要猛烈的抵抗。半个月之内,因战斗、疾病或莫名其妙的失踪导致的减员就超过了一百人,其中斯科特中尉指挥的第5步兵连损失最为严重,超过30名官兵或死或伤,也算是那一夜轻松伏击加勒比人带来的某种报应。
再好的心理准备,在实际体验了和野蛮人在热带丛林捉迷藏的战斗后,都会让人觉得更加恶心。而比之加勒比人的狡猾勇悍,这座热带岛屿的蚊虫给部队官兵带来的病患更是让人难以忍受,从南美获取的珍贵的金鸡纳树皮原料提炼的奎宁一个月内就基本消耗光了,但依然无法彻底解决疟疾在部队中的蔓延趋势。
“特战队还没有赶来,我们不能这样没有明确目标的强行深入扫荡!”登陆大本营总指挥部里,参谋游南哲气呼呼地在一群军官面前走来走去,“现在扫荡地区还在海军舰炮的打击范围,若再深入,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组织进攻了!如今病患数量不比伤亡更少,药物的准备依然不足,我们需要休整。”
“但时间不能等,我们预订的六个月全面肃清东岛的计划,如今一个月都过去了,连10%的区域还没有搞定!”作战总指挥冯斌少校皱着眉头,情绪非常糟糕,“特战队前去欧洲执行任务,要重新部署到这里,至少还要一个月,我们总不能给陆军司令部说,没了那些个人,我们就打算在这里过年?毕竟这次是……算了,不说了!”
冯斌说道这儿,停住了口,十分郁闷地转过了身体。冯斌从建国一开始,就一直担任西点镇方向的守备任务,从而错过了很多机会,从陆军内部来说,显然早就落后于已经战功累累晋升为中校的何语。这次冯斌主动申请担任瓜德罗普作战总指挥,恐怕也和他急于获得自我认同的心理有关。
望着上司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游南哲很清楚对方现在的想法,但这些,都不能在其他军官面前说出来。
“游南哲,我需要你制定全新的作战方案,再怎么,都要在明天获得看得到的进展!”过了一分钟,冯斌终于回过了身,对着参谋露出坦诚的目光,“不光是为了在座的各位,也为了这个国家……”
“明白了……我尽力吧。”
游南哲看了眼在场的其他军官,只能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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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由于德拉瓦号护卫舰的加入,投入瓜德罗普岛作战的海军舰队的实力进一步增强。正午时分,进攻开始,炮火打击一来就进入了高强节奏,舰炮火力覆盖一直从作战前沿延伸到最大射程,几乎把华美陆军处于推进路线上的原始森林洗了一遍,猛烈的爆炸冲击波、弹片和燃烧的森林大火几乎在原始森林里翻出一条宽五十米的通道。
然后半个小时后,在迫击炮兵的继续掩护下,前段时间吃够了苦头的四个连的华美陆军官兵,嚎着各种粗俗的口号蜂拥而上。这次的推进速度果然快得让人惊叹,部队在半个钟头内直接穿过了森林,一路上至少发现了几十具被火力覆盖炸死炸烂的加勒比人尸体。
钻出森林的几百华美国陆军官兵,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缓坡之上,坡下的视线远方,距离森林边缘不过两百多米外,某条小河边,赫然坐落着一个庞大的加勒比人村落。之前的炮击摧毁了对手的雨林防线,加上快速推进,导致这里的上千加勒比妇孺老弱根本来不及渡河逃离,村庄里甚至还有几道没有熄灭的炊烟。
华美陆军官兵纷纷冲下缓坡,开始举枪瞄准。视线里,加勒比人的撤退还在缓慢而无序中拖沓着,但若干保护家人的加勒比青壮已经举着长矛冲了过来。
一阵排枪过后,十来个加勒比战士倒在了血泊中。村庄里的加勒比男子开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把家人推上独木舟,送进了小河,一部分则拿着能够找到的原始武器,继续冲出村庄朝华美陆军官兵冲来。
几架管风琴机枪推出了森林,还没来得及做充分的枪架加固,就响起了刺耳的射击声。无数机枪子弹以超音速扫向了勇敢无畏的加勒比男人,打碎了他们单薄的身体,甚至还钻进了村庄,打翻了一片片在大敌当前还乱哄哄的老弱妇孺。
迫击炮也开火了,一颗颗炮弹飞向了小河,在独木舟之间掀起了高高的水柱,偶尔一发刚好命中,撕碎的木块和尸体残肢在猩红的水幕中四分五裂。
更多的管风琴机枪出现在缓坡上,逐一加入了射击,步兵们则紧紧蹲在缓坡下,有条不紊地射击、装弹、再射击。
“继续射击!”
麦迪军士长如报复般狠狠吐了口吐沫在地上,拔出自己的转轮手枪,又把一个奇迹般穿越火线冲到距离步兵不过十米的一个加勒比人打翻在地。
密集的枪声,子弹在空气中尖利的穿梭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迫击炮弹尖啸地临空飞翔声,悲惨的呼号声,还有沉闷的村庄房屋倒塌声……无数的加勒比人在各种火力的打击下倒毙,鲜血一直从村落染到了小河对面,尸体铺满了视线所能及的每个角落。
“上刺刀!前进!”
当眼前几百米范围内再没有一个站着的加勒比人后,士官们又驱动着发泄过后有点脸色苍白的步兵们打扫战场。
还在呻吟的加勒比人伤者,被步兵们一一刺死,侥幸躲在废墟角落里逃过一劫的妇孺老幼,则被圈禁在一片空旷的河岸边。枪声消散的村庄废墟中,偶尔还能传出几声婴儿的啼哭和妇女的哀嚎哭泣声。几乎每个加勒比老弱妇孺的身上,都被家人的鲜血染红,一个个或麻木或惊恐地望着眼前不断走动的外来入侵者。
“战俘不能一直用在本地,想办法运回国内。”游南哲看了眼被一串串压往临时监禁地的加勒比妇孺,微微叹了口气,“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回头给陆军司令部发信,还是增派援兵吧……”
站在缓坡上的斯科特中尉,悄悄看了眼其他几位华裔军官,默默地朝自己的连队官兵走去。而发泄完的华美陆军官兵们,则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一片血腥。
是役,在参谋官游南哲上尉不是办法的炮火洗地战术下,华美陆军终于占领了之前一个月都无法扫荡攻克的东岛西部,摧毁了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一座加勒比人聚居村落,击毙的加勒比人超过800人,生俘者不到300。(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