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慕容雪轻拈着一朵淡黄色的小花,不说话,林夕轻问:“怎么了?”
慕容雪委屈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一见这树就想起香山时你为伊静采红果的情景,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吗?赠伊人相思同心就注定圆满,就注定两人永远永远不会再分开,我怕这种事会真的灵验,那时我该怎么办?”
林夕笑道:“你还经常笑我傻呢?这一下子可分不出高下来了。你怎么会相信这种虚幻漂渺的事情呢?
慕容雪执着道:“反正我一想起你已把相思同心送给伊静了,我心里就不会舒服,恨不能一下子掐死你。“
林夕柔声道:“那已是过去的事了,从石家庄回来后我想了好多事情,我想只要我知道伊静是快乐的,就足够了。”慕容雪撅嘴道:“那你还是放不下她,心中还有她。”林夕静一会儿道:“那不一样的,我现在只是担心她以后会受委屈。”慕容雪想一下,试探道:“如果我们在一起了,而伊静会因此永远不开心,你会怎么办?”林夕沉默了好久:“我不想骗你,只能说不知道。不过我想她会快乐的,她自己也告诉我,她在那边有很多好朋友,我感觉她已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伊静,她的变化越来越大了,也许总有一天她会忘了我。”
慕容雪凝注着那株红豆树:“反正你是对不起我,云卿过生曰你会送诗给她,你会送相思同心给伊静,你送过我什么?”林夕无奈道:“大小姐,我说过了,那已是过去的事了,那你说该怎么办?”慕容雪刁蛮道:“你送我一样胜过她们两个的,这样我想起来心里才会平衡。——啊,我想起了,我要你写一首红豆诗给我,就在这相思树下,在我耳边一句一句念给我听。”林夕苦笑道:“大小姐,你真把我当李白了,我就算是李白,在香山时也被你剥削得灵感空空白白,直成李‘白’了。”
慕容雪拉着他胳膊,撒娇道:“你要是写不出,就代表你不爱我,至少是爱我不深。”林夕不明白她和云卿是绝对不同的,但现在近距离相处怎么就没有区别呢。怪不得人家说女人撒娇的本事,、都是天然具有的。慕容雪素手拂过林夕的眼帘:“你闭下眼,搂着我,开始想吧。”林夕闭眼,红豆?红豆?他感觉到了慕容雪身子的温软,想象她身条地完美,不禁绮思横生,好容易静下心扉,他睁开眼,慕容雪的手又拂过来:“不许耍滑头,快想。”林夕笑道:“写好了。”慕容雪惊喜道:“真写好了吗,快读给我听啊。”
林夕一句一句轻吟:
商隐静看烛泪干,盟誓心头伤迷乱。
放翁折笔思唐琬,仰天一笑泪光寒。
柔情万种柳三变,兰舟催发意绵绵。
杜牧贪恋金樽欢,青楼薄幸缘难断。
千古诗篇付一炬,唯余“相思”字不燃。
西天霞彩空留恋,怨随流水桃花瓣。
杜鹃啼血哀何堪?黛玉香帕红泪残。
青春晕浅年逐年,红绣蒙尘老红颜。
岁月褪尽胭脂色,南国红豆独依然。
采撷数枚寄相思,明月传情牵红线。
慕容雪欢笑着在林夕额上轻吻一下:“林夕我好爱好爱你啊,我现在知道你是真的爱我了——快闭上眼,再写一首给我。”林夕失笑道:“大小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贪心了。”慕容雪笑道:“爱情的感觉是永远不够的,你不知道吗?”林夕捧起她的桃腮,她的眼睛明澈深遂,里面蕴含着许多东西,有水晶的喜悦,涟漪的期待,林夕在她眼中看见一个自己的像,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人们常说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近距离凝视就是这种感觉,你想一想,你眼中小像的我的眼中还有一个你小像眼中还有我,层层传递,多奇妙,无穷无尽。”慕容雪笑道:“你快写诗给我,记住还要含有红豆和相思,林夕凝思片刻。”
水调歌头
相思似海深,旧梦如天远。绿肥红瘦香残,霓裳曾翩翩。
相思化春水流,独采南国红豆。
盈盈秋水怨,怜淡淡春山,依琼楼轻弯。
鸳鸯被,凤凰钗。裁相思,轻叠数重。烛影摇红向夜阑。
莺镜朱颜人暗换,红豆低眉凝看。
情浓笺难寄,托明月传语,约幽梦相见。
慕容雪听完了搂紧林夕的脖子,在他颊上左右各吻一口,娇笑道:“林夕,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才气,这辈子我缠定你了。”林夕笑道:“你缠吧,别吓的我逃跑就好。”慕容雪发恨道:“你要敢逃,看我不扁你。”林夕笑道:“还没相处几天,你就凶态必露了,看来我也要学雨果,写一部《悲惨世界》了。”竞秀有许多竹林,郁郁葱葱,翠色连天,竹林外是用竹木子卡成的栅栏。慕容雪笑说:“紫竹林。”
林夕也笑道:“那你快回家的,观音大士。”慕容雪秀眉轻弯,:“我才不希罕做什么观世音呢,一个人多孤单啊,我宁愿做龙女,让你做木吒。”
林夕笑道:“那还不得天天跟在普萨**股后面走,活得太潇洒了吧?”“那就做林间一对比翼鸟。”林夕点点头,笑道:“好啊,那可要天天留意猎人的枪口。”慕容雪轻轻拧住林夕的耳朵:“你这讨厌的小家伙,净说丧气话。”
林夕道:“瑶池深处两鸳鸯,不合双飞便双死,不好么?”慕容雪轻啐他一口:“以后不许你把死挂在嘴边。”
林夕笑道:“那把死挂在脖子上好不好。”
慕容雪用力拧他:“那绞死你好了,讨厌鬼。”
※ ※ ※※
“喂,请问林夕在吗?”
林夕听着声音像是伊静,但他又感到这个语气很陌生,伊静从来没有呼过自己“林夕。”
“是我,是小静吗?”
“哥,是你吗?我打过好几回电话了,总找不到你,哥,这两天你上哪了?”
“……”林夕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她。
“哥,你在那边过得很开心对吗?伊静仿佛带着哭音。”
“小静,你怎么了?”“哥,你是不是现在和雪姐姐很好,不理小静了?林夕心头一震:“瞎想什么,听谁说的?”“我上回打电话时,你们宿舍一个人告诉我的,哥,是真的对吗?呜呜呜——”
林夕想不知是谁:“小静,你先别哭,我——”电话那头嘀了一声。“哥,卡上金额只能通话一分钟了,哥,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许多事我都不懂,哥,其实我现在正学一些东西,好给你一个惊喜,呜呜呜,哥,可你现在已经不要小静了,呜呜呜。”
“小静,你听我说,我——”嘟嘟嘟,那边断线了。
第44章
期未考试快马加鞭而来,每当这个时候都是豆高儒叫苦连天的时候,也是街头小吃销量大减,影院票房回落的曰子。任颖慧还紧急加开了一次班会告诫学生们作弊万万不可。豆高儒早忘了他搂着冯婷婷浪漫灯下走的快活,第一门《国际商法》,他就开始把辞海里的不祥之语搜肠刮肚说一个遍,考完回来就音箱放至最高音量,听他的左小祖咒,他也开始咒诅监考老师个个不得好死,或后半辈子全做阿紫。豆高儒回来的第一件事往往是把小抄撕个粉碎,再一指纸屑说那是他破碎的心,林夕差一点想告诉他,两者都是一样的,至少都是自己撕碎,而且都是苍白中有黑。
林夕与慕容雪已约好了考完去北京玩。慕容雪说:“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玩吧?”
林夕笑道:“你别我把贩卖掉,再让我替你开支票就行。”慕容雪笑道:“你至多值几角几分的,还用开支票?直接抛进捐款箱算了。”
最后一科是考《统计学》。这科是难中难,当然这是对豆高儒这种所说,里面有许多计算题,打小抄也没用。豆高儒转用向林夕:“老大,你一定要帮我这次,否则我真的死定了,你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留级,你们去上大二吧。林夕点头道:“放心,我会把答案写给你。”豆高儒表情夸张,差点要抱林夕大哭一场。“老大,够哥们儿,我下学期一定刻苦攻读。“
林夕笑道:“也许只有寒号鸟才会相信你。”
考试进行到四五十分钟,林夕已答完试题,他回头看一下豆高儒,豆高儒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恐怕早就期待林夕回头了。豆高儒向林夕伸屈着指头,监考老师干咳了一声,林夕忙转回头来,他已明了豆高儒除了两道填空题,别的都没有把握,林夕真猜不透平时他都学些什么,恐怕全部精力都花在哄冯婷婷开心的努力上了。林夕几乎相当于把全部答案重新再抄一遍,他走笔如飞,抄到一半时,他见监考老师仿佛一直在盯着自己,林夕忙佯作翻动试卷,眼角余光见监考已转向别处,又开始不停地耕笔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把写满答案的草稿纸轻轻揉成团,背在身后,他起身时,手一扬,纸团流落在豆高儒脚下,后者假作笔帽掉下地,顺手把纸团捞在手中,林夕走上讲台交卷,他把试卷平放在讲台桌上,刚要转身出考场,忽听监考道:“这位同学,等一下”。林夕心一惊,回身,见监考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监考淡淡道:“请你把草稿纸一起交上来,草稿纸是考前统一发的。”林夕一怔,心思急转,恭声道:“对不起,我写完,觉得没用,抛到窗外了。”
监考目光一下凌厉:“是么?——去他那要回来!”他一指豆高儒,林夕头一蒙,林夕知道一切他都看到了,这时已陆续有人交卷。监考把林夕的试卷抽出来。林夕无奈走下来,面对豆高儒,豆高儒默默起身:“老师,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您只记我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