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夕勉强一笑:“卿本佳人,奈何无情?”
云卿一吐舌头,笑:“你的笑,太难看,像僵尸在微笑。”
林夕反驳她:“你的吐舌就好看多了,像吊死鬼撒娇。”
云卿跞跳过来,粉拳雨点般落在林夕的胸口,奇怪林夕胸中的烦闷被她捶散了。
云卿越捶越轻,林夕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手就停在胸前,凝望着云卿。
云卿轻声说:“我们还逛吧。”
林夕心软得没有力气,说:“好啊。”
此时再次牵起云卿的手,又是另一番滋味。
那一年县一中流行了羞涩的小时尚。首先是县一中的女生打耳孔,学校压抑不住,总不能让她们去把耳朵缝补完整,只好任其自然。于是这种时尚愈演愈烈起来,有的女生恨不能把自家的轮胎挂到自己耳朵上。
云卿问林夕自己打耳孔好不好看,林夕强烈反对,告诉“童话里的女巫都是戴耳轮的。”为这件事两人闹别扭。终于云卿还是顺从了林夕,但林夕为她的虚荣而生气,他想原来的云卿那去了,现在怎么看她怎么像在虚荣堆拉出来的一个。
最后云卿一句温软的情话:“我想通了,我打扮只是让你一个人欣赏的,你不喜欢,我不要也罢。”
让林夕心也软成云卿的眼波,温柔。
林夕一方面发现与云卿间的距离,一方面又陶醉于她的柔情。不管两人的心已相隔了几个天涯,云卿只要情深的一句或一个可爱的动作会把林夕心中设置的间隔拉成零距离。
林夕突然想起孟云飞早先一句戏语:男女之间有距离就是没缘份,零距离就是亲吻,而负距离就是**——唉,不知孟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上回来信还是满纸豪情壮志,这证明他还在四处碰壁,与成功还是“有距离”孟云飞就是这样,他拥有不了时,绝不会轻言气馁,碰壁几次算什么,等金刚头练出来时,就破壁成功了,而当他拥有时他却反而谦虚起来。
林夕由孟云飞想到伊静,他不敢深思,摇头甩飞这个念头。
那一年学校还流行编织手饰,云卿把一个带4个小铃的铛的手饰让林夕戴上,林夕嫌女性化,坚决抗拒。云卿娇嗔道:“忙了一晚上一下午你不戴?”
林夕心软,屈服:“戴还不好吗?嗯,其实它挺好看的。”
林夕知道她喜欢这一类的话,云卿果然笑逐颜开了。
林夕并不只是云卿特有的批评家,也是她的审美专家,林夕不得不承认她有许多优点。首先,容貌可人,牵她的手逛街或去看电影绝对会引起男同胞艳羡的目光。
但林夕同时也发现云卿对自己的那种情感是微妙的,云卿从小喜欢言情小说,有一种渴求的心态,云卿时常说什么“琼瑶说”“岑凯伦说”还是席娟,于晴等乱七八糟地乱“说”,云卿却把这些当成“子曰孟云”。也许云卿是把自己当她的男主人公了,也难得她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还奢求什么呢?
林夕也应付不瑕云卿对自己细微的照料。她像个小女人时常对林夕衣冠不整或不够清洁。
林夕气愤之下:“那你承包给我洗衣服好了。”
想不到云卿认真了,她浅浅一笑:“那你都脱下来吧。”
林夕瞪她,她又一笑:“我是说你把家里的衣服都拿来,我给你洗好了。”
林夕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了,这是不是那些言情小说上取经过来的话和情怀,林夕以为她说过就忘,想不到第二天她就嗔怪自己为什么不把脏衣服拿给她。林夕拒绝,说心领了,但云卿差点和他急,这时她还向林夕讨要当初送他的手帕,林夕早记不起丢哪里去了,这更让云卿脾气燃烧起来,林夕想不到她为这么小的事发那么大有脾气。“女人心,海底针”最好潜水员也捞不到。
林家,林母看林夕收拾脏衣服,问怎么了。
林夕百忙中编出一个理由:“一个同学家新开了一家干洗店,拿去洗。”林母冷静地问要钱吗?
林夕摇头:“老同学,要什么钱呢?”
林母一下子高兴起来,指着里屋:“那还有你两件脏衣服,也拿去洗好了。”
林夕去收拾,意外在一条裤袋发掘出那条手帕。
林夕陈示给云卿看时,她轻捶林夕一下。“夕阳西下,你敢骗我,哼,看我饶不饶你?”
林夕不知全天下的女人都有在茶杯里兴风作浪和航驰尼克号的本领,被她捶得发愣。但片时,她忍不住惊呼了:“天哪,你是不是一直没洗过,都皱成这个样子。”
林夕老脸一红,干咳道:“男人本色,男人本色。”
林夕看堆如小山的衣服:“这么多,你……”。
云卿也表现出女生的“豪情”和柔情“没关系”小意思。
我喜欢给你洗衣服。
林夕感动心喜,握紧她的手,当云卿把一叠折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送还给林夕。林夕终于被这个女孩驯服,以后的曰子,林夕真像有了一个女主人,这个女主人不用鞭子,只用女性的温柔就把他软化了。
但这个女主人不好伺侯,好时常指点林夕西服衣角不齐,逼他脱下,给他重新钉扣子,越来越表现成一个小妻子。她自作主张给林夕买一蓝色衬衣,林夕抗议都来不及,他越觉自己逃不出她的温柔,自己就是孙猴子,不但逃不出如来的手掌,也逃不过这女菩萨的每一份心腔。
林夕心里劝自己很充足理由:如果这一生有这样一个女孩相伴,还奢求什么呢?但所有的理直气壮都是骗鬼的,他劝不了自己,但事实上当静下来时,他并不快乐,心烦得像悬浮在茫茫大海。
他又开始写那本《纸玫瑰》,也许只有在小说里他才可以找到和伊静在一起的感觉,他不敢去想伊静在另一个时空里到底怎么样了,怕触痛埋藏在深心的伤。
云卿向他讨要看,林夕不肯。
云卿妙目凝视着他,笑得不自然:“肯定是有什么瞒着我。”云卿“醋意大发”连“也许”也不说,直说“肯定”。
林夕摊摊手:“哪跟哪呀,没什么好看的。”
云卿扭扭身子,温柔地执着:“不,就不。”
林夕没办法,拿给她。她坐在林夕身旁,开始翻阅。如果林夕是丹青手手,一定可以画出一出美女脸色变化图,她的表情太丰富了。
云卿还不等看完,就抬起头看着林夕,看得林夕心都虚了:“怎么了?怎么啦?”
云卿恨声道:“林夕,你混蛋。”
林夕怒气一下子上涌:“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说话放尊重点。”
云卿看着发怒的林夕,眼圈一红,幽幽叹一口气“你还是忘不了伊静,对吗?”
林夕解释道:“大小姐,这是小说,不是曰记”可以无法解释给自己为什么刚才那么大火气,这也许是自己内心浮躁的明证吧。
云卿注视他:“你不必把我当小孩子,我看得出来”。她一付要哭出来的样子。
林夕看她可怜楚楚,心又软了,手足无措:“你,好啦,好啦,大小姐,别胡乱猜了,好吗?我真的不想和你吵。其实真的没什么。”
云卿语气转柔:“我就是愿意和你吵,怎么样?”
林夕看她一付赖皮神态,摇头叹息出几分怜爱:“唉,看你平时多可爱呀,可,一吃起醋来,咳咳其实这也蛮可爱的,你老家是不是山西的,山西陈醋。”云卿要笑出来,幸好忍住并不难,她知道一笑出声来,就再也不能借题发挥下去了:“那你说‘很爱很爱我’”。
林夕把那句:“下辈子我不会再爱任何人,因为今生爱你,已把我所有轮回的情和痴耗尽”说给她听。
云卿含情脉脉看着林夕,良久,她幽幽道:“知道吗?夕阳西下,我喜欢这句话,我希望它是真的。”
林夕点头说是发自内心深处,真心、痴心。
云卿一下子高兴起来,但还是打了一个回马枪:“你发誓”。
林夕说:“好,我发誓。”林夕不明白为什么女生总喜欢这些虚渺的东西。
这只是一场小风雨。林夕不是高尔基笔下的“海燕”,没有勇气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有一个漂亮女生肯淋漓尽致得为自己吃醋,毕竟事后想想是件很温馨的事情,虽然在那时还埋怨她恋不讲理。
林夕握紧她的手:“知道吗?当时你就像只母老虎”,林夕夸张,当时云卿至多像只下蛋尖叫的小母鸡。“你那小心了,千万不要惹我,我也许会真的吃掉你”云卿也握紧林夕的手。
黄昏时,云卿跑到林夕的后排:“夕阳西下,我们在一桌好吗?”
林夕心叫不妥,摇头道:“你别告诉我你要搬到后面来,你看得见黑板吗?”
云卿笑道:“那你可以到前面来呀。”
林夕道:“我不习惯。”
云卿:“你骗谁,上年你不是一直在那个位置吗?”
林夕没办法,掷出杀手锏:“那你想你的同桌肯和我换吗?”
云卿点头甜笑:“那当然,郁秀正嫌前边两个男生太吵,正准备换桌呢?”
这场辩论会开完,两个人坐到一个桌上了。
云卿静下来才开始找后帐:“夕阳西下,你不愿意和我同桌是不是?”
林夕嘴比云卿语气都硬:“不是,我怕别人会说闲话。”
云卿笑吟吟道:“爱我所爱,他人由他。”
这是《纸玫瑰》上一句,想不到她还记得,她用林夕的话封住了林夕自己的嘴。然后笑得像个很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