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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书籍名:《纸玫瑰》    作者: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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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是不可能再回头的。”

云卿眼圈红了,林夕一阵子内疚——如果不是自己,云卿也许上年就可以考一所大学?——但想不出什么法子能让她可以不再那么难受。

“云卿,你做我的妹妹好吗?我会好好待你。”

云卿摇摇头:“不,我不做你的妹妹,死也不做。”又是她那个习惯性动作——咬唇。

林夕想伊静咬唇给人的印象是天真、烂漫,而云卿带给人感觉是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夕窘了几秒,他想不到她回绝的这麽干脆,他想一想,试问道:“那我们做朋友吧。”

云卿犹豫着,咬唇,点点头。

林夕看她的样子,心里不禁凄然,但这种凄然是最淡的一种,轻轻呵一口气,它就会消散无痕,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云卿向自己身体贴近过来,自己却把她定格了,也许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再有靠近,而像上年在那所小饭店,自己停下车子冲向蜷软的伊静,自己就象跨万山千水去拥抱她,那时拥着她,却有一种两人要在生离死别的意味,人的思想有时太玄妙,它不合逻辑着扰乱了正常的思考。

云卿妙目脉脉如水,她启贝齿一笑:“想什么?朋友就是朋友吧,大家开心点不是很好吗?”看她笑得自然,不禁暗信那句老得长白胡子的话,女人心,海底针?

云卿很随意牵一下他的手,“那我们随便走走吧。”

林夕心里一惊,缩了一下手,云卿嫣然一笑。

林夕想,也许自己永远也不懂她,刚才还梨花带雨,此时却嫣然如花,这就是女生?

林夕却等不到伊静的回信,他一星期前给伊静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最近发生的趣事傻事,倾诉自己的思念,但没有回信,如易水唱别的荆坷一去不复返,他等不及,又寄一封信问她怎么了,但依旧无返,像重功名轻别离的商人,一去杳无音信,他的心里慢慢以为伊静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明澈了这个念头,心急如焚地跑到二嫂家给她打电话。

“嘿,棉三吗?”

“对啊,你找谁?”“332室的伊静。”

“你等十分钟再打过来吧。”

二嫂看着林夕的样子:“给情人打电话?”林夕笑得窘意浓浓。

他想象伊静来接电话和她说些什么,自己一定先问她那么那么狠心,那么久不给自己写信?

“喂,伊静来了吗?”

“好不在宿舍,可能是出去了吧。”

林夕道一声谢谢,心里一阵子茫然,出去了?

去哪了?恨不能再打个电话问清楚。

林夕放不下心来,他老是想这件事,但这种事摸不倒透,捺上去,又会反弹起来,扰得林夕心乱如麻。

林夕向二嫂告辞,二嫂笑得异样,林夕当时也不在意。

他回到家,林母问:“又去打电话了?”

林夕只好“嗯”了一声。

林母嗔怪道:“给谁打?浪费钱!”

林夕辩道:“我是在二嫂家打的。”

林母:“人家的电话也要钱”母亲睁大眼睛。仿佛诧异受着高教育的独生子连这么细微的道理也不懂。

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犹豫一下,又收回一元,对林夕说:“去把这钱送你二嫂家。”

林夕平时对这一类事从未细量,他不知乡邻间还有这么精细的计算。

林夕走近二嫂家门。

里面院子里二嫂对二哥的话飘进林夕的耳朵。

“小夕子,打过好几回电话了?也不给钱。”

“算了,乡里乡亲的。”二哥只顾自己手中的木匠活,顾不了照顾二嫂的絮叨。

二嫂差点尖叫:“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呀?”

林夕呆在门外,不知该不该进去,他手中捏着母亲给得那一块钱纸币,觉得很重。

他又从自己口袋掏出钱,一数,二块八,那天上星期,母亲给的三块,昨天自行车胎打气花费了两角。他定定神,推门进院。

二嫂脸色一变,又笑得热情:“怎么,小夕子,是不是又有电话打,进屋打吧。”

林夕停住脚步,死板板地说:“妈妈让我把电话钱拿过来。”

二嫂一呆,二哥看二嫂一眼。二嫂笑道:“给什么钱呢?乡里乡亲的。”那语气真诚得要林夕的命。

林夕道:“不,嫂,你拿着吧。”

二嫂一手找钱接过,一边口中真诚如旧:“唉,客气什么,你妈也是。”

林夕唤一声“哥,”“我先走了。”二哥向他点点头。

林夕走出门,心中发誓再也不会来这打接电话了。

迈出门,二伯拉着一车木器经过,乡间的路坎坷,二伯很吃力的样子,他跑到后面推,他推出一截,二伯回头因木器挡看不见人:“谁家仔呀?行了行了?”

林夕突然想,乡村人说:“谢谢”不如城市人自然,太假。

林夕慢慢踱回,路过那门,他看一眼,偏偏此时又传出二嫂的声音:“三块八,他打回二、三、四、四次电话,也差不多了”二哥不知说句什么,二嫂那种笑伴林夕走过她家门口。

林夕走回家,母亲问:“给了吗?”林夕点点头。

母亲叹一口气,林夕知道母亲是心疼钱。林夕向来看不起母亲常为一分两分电费与人争的行为,此时他已分不表自己是对是错,毕竟自己还不知钱之来之不易,尤其在农村,此尔·盖茨也许永远不明白,钱一分一分地数会是什么样子。

林夕第一次感觉自己不了解农村,农村里的勾心斗争,城市人虽然彼此间冷漠,但都是光明正大的精明,绝不像农村人这样暗中算计,而表面偏又表现得多纯朴热情。

“喂,请给我找一下伊静,好吗?”

“一个男的找她,早出去了。”

林夕默然,那边摞了电话。

小静,小静,你怎么了?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林夕不是小心量的人,他在爱他静的空间,允许她交异性朋友,但只限普通朋友,但一切是否真如林夕想象那么简单。

回到家,他总是问母亲,有没有自己电话?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发誓遗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有一天,黄昏回家,偶遇二哥,二哥问他为什么没到家接电话,他冲回家问母亲。

林母想一会儿:“好像是有一个,但那时你还没回来呢。”

以后的曰子,林夕依然收不到伊静的信,他的那种热切被耗尽了。

直到有一天冯云山念:“林夕”,林夕急步跑上去,他已不顾任何人的笑话,在这一瞬间他原谅了所有伊静的无情,心中呼唤着最热切的声音:“小静,小静……”可拿到信,心登时冷了半截,字极寥草,林夕不用看地址也知是孟云飞写来的,在这一秒钟之前,他几乎喜极而泣,心中澎湃着一个声音:小静,你终于还是记得我,你在那边好吗?好吗?好吗?为什么那么久都不给我回信?但这些念头一下子被冻结了,他心中再也压抑不住恨伊静的念头: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林夕开始想伊静在那边是不是有了另一个他,甚至幻念出千万个伊静和那男的一起欢笑的场景,他开始细思:自己有什么权利留住她,干涉她,但他解释成自己是恨她为什么不彻底写信告诉自己?唉,男生啊,总是在为自己的妒恨找借口,而女生则不必,因为这对她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恨够了,痛够了,他终又忍不住给她写信,他尽量让自己语言柔和一点,他压抑心中涌浪,平静问他怎么了,他告诉她要去石家庄去看她,让她告诉自己到了石家庄该怎么走?

林夕寄出信,想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他在等回信,等伊静给自己努力去争取她,挽回她的理由。林夕开始想自己到了石家庄是该装出很生气的样子,还是一付相思如旧,一切不在平的样子?

谁知伊静省去了他这些为难,彻底一点信也没有。

林夕心中的幻想爬得太高了,这一次摔下来,只剩卧床呻吟的份了。

林夕开始相信自己是个天生的悲剧人物,像当年的云卿,像今天,不,昨天的伊静都是上天注定给自己的宿命,他开始怀疑一切美丽的诺言,天长地久的约定,他开始陷身于一种自身的迷惘,他时常一个人静静想伊静,恨她的念头,一浪叠一浪,惊涛拍岸,卷起千种情愁。恨到无力,精神疲惫,他又开始不争气的想她的好;也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结局,自己是她第一个结识的男生,当她置身一片新天地,在那个环境里会有许多好的更好的让她体会让她选择,正如孟云飞当初所说。

这时林夕又恢复了过去在窑上那种忧郁。

他想起了自己写到一半的《纸玫瑰》,也许世间真有预言或咒语这回事,自己在半年前写若水到了大城市随霓虹闪烁迷茫,而冷情却在另一头痴等,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他小说还在写若水和冷情的水晶之恋,多少浪漫情怀,玖瑰之约都在此刻细细温语,慢慢细数,他写到冷情与若水的情深,他会想起与伊静一起走过的曰子,于是林夕笔下的若水越来越像伊静。

他记得冷情对若水说得一句:“下辈子我不会再爱任何人,因为今生爱你,已把我所有轮回的情和痴耗尽。”若水对冷情说的一句:我在另一个天涯痴痴守候我们的约定,他们说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缘份错肩的那一瞬。我庆幸在那一刻挽住了你的手,我会在每一个梦里让你拥我入梦,我睡得很甜蜜,因为柔白的月光是你的吻,让两颗心印叠出共同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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