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林乐达同一房间的黄家文说道:“向增寿,你根本不用和他客气,林乐达不仅每个大陆的老乡都请,就是老外来了他也是见人就请,大方像大款一样。我看他现在就喝完了,到了作业区要喝什么。”
向增寿笑了笑,“乐达,你这有什么书看吗?”
“我这边有三本,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一本《论语》、一本《宋词三百首》、一本《金刚经》和《坛经》合订本。你拿一本去看吧。”
“哦,你怎么看些这种书?好像都很深的样子。我就随便拿本《论语》去看吧。不过,等下我拿一本《包法利夫人》的书给你吧,我在老家买的,不过我自己觉得不好看,看不太懂,有点无聊的书。”
“恩,法国福楼拜的成名作。”
“哦?这个你也知道?”
林乐达笑笑说:“我是什么杂书都爱看一点。”
“好无聊啊,”黄家文在一旁叹了口气,“向增寿,你那有什么报纸看没有?真悲哀,在这船上与世隔绝的,即使是几个月前、甚至几年前的旧报纸、旧杂志我们竟然看得津津有味。”“没有啊。”向增寿回答。
黄家文又叹了口气,“那我们去电视房看看有什么碟片看吧?”
“好吧。”林乐达答道。
来到了电视房,只见陈二兵、赵恒通、汉语很熟练的越南人排骨三个人在看一部大陆产的电视剧《雍正王朝》,林乐达、黄家文也坐了下来。
看了不多久,大副跑了过来,“妳娘的,你们看这些那些老外都看不懂,电视都总是你们大陆的在看。今天给你们看一些好料。”说完神秘而诡异的笑了笑。
碟片放进去竟然是赤裸裸的毛片,林乐达等几个大陆的看着没什么劲陆续离开了,但是很多外籍的船员却了涌进了电视房,排骨没有走,和新进来的很多船员看得其乐融融。
林乐达表示不理解,“真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陈二兵说:“这也难怪,那些个老外汉语听不懂,打的汉语字幕也看不懂,我们爱看的他们自然不爱看。”
“最近我看到二车经常被大车当着众人的面骂得很惨,二兵哥,他不也是干部吗?”林乐达问。
“这些二车、二副算哪根葱?他们也只不过是老船员罢了,也没学过相关的专业知识,没有证书,他们只能算是名义的干部。在其他比较大的船上,像二车、二副都要有证有本事的。在这渔船上也没需要什么技术,现在的‘二车’、‘二副’也只是做得比一般船员熟练而已。像陈文扬是前任大车提拔起来的,现在混不开了也很正常。”
“哦,有点明白了,这小小船上的事情也这么复杂。”
陈二兵一副老大哥的口气说:“林乐达,你和黄家文就是很有点幼稚,不像我、我表弟、向增寿、韦东石这些从农村里苦出来的。跑船不适合你们的。你们家庭条件不错,在陆地上随便找个什么工作都比跑船强。”
又来了,林乐达已经不记得陈二兵是第几次说这类话了,听得实在有些无趣。
……
林乐达想去杰里聊天,刚一走进房间,却看见和杰里同住的菲律宾人德尔玛没穿裤子,在房间里和“五姑娘”在做亲密接触。吓得林乐达不敢进门,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怕不是在电视房里看了成人小电影后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回到房间后不久,杰里竟也来找林乐达聊天,“林,你这里还有可乐没有,我那的都喝完了。”
“还有几瓶,拿一瓶给你吧。”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开了,“杰里,你们菲律宾是民主国家,你们的官员怎么样,这船员的薪水在菲律宾算高的吗?”
“干!菲律宾的官员没有一个好人,都贪污什么的。这船员薪水在菲律宾也不算高的。我早想回家了。林,你看着我脸上的淤青,又是被大副打的。”
“你又被打了?我的同胞黄家文被打了三次,韦东石被打了两次,赵恒通被了一次,我目前还没有。”
“干!这个不得好死的!”
不知不觉的,从刚认识杰里的时候算起,林乐达觉得杰里的脏话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听老船员们说,在船上呆久了,人人都会变得性情火燥,说话都会渐渐满嘴粗口,看来是有一定的道理。
“林乐达,刚才赵恒通过来把你那本《包法利夫人》拿过去看了。”黄家文在一旁插口道。
“我还没看完呢,不过没关系,我这还有书看。”
……
黄家文看着已经在打鼾的林乐达,想着自己每天夜里都辗转反侧的睡不好觉,对林乐达倒头就能睡着的本领羡艳不已。
这时,睡林乐达上铺的越南人杨文效那里传来怪异的响声,黄家文想,这还让不让人睡觉!
有时候,越南人阮怀南会来和杨文效睡在一起。阮怀南长得非常清秀,杨文效年纪很小,听说刚满十八岁,一副正太的可爱模样。虽然房间里没开灯,但黄家文还是看到阮怀南和杨文效搂在一起睡。
听着偶而传来的怪异响声,黄家文一阵头疼。失眠的黄家文无限的佩服林乐达,即使浪大到几乎让所有人都睡不好的情况下,他也能很快的睡得像个死猪一样。
……
1月10日清晨,到达了毛里求斯的路易港,林乐达放眼望去,一片青山绿水,好不秀丽!当下在心中作下一首诗:清晨望路易港
碧云青天连翠山
烟笼峦叠又数重
白鸥飞处微波荡
红鱼跃所尽欢腾
粉黛娇立落香尘
柔风扑面醉旅人
依稀梦里曾到访
而今适意不思归
这时一个妙龄女子戴着一顶连面纱的遮阳斗笠,正矗立在码头,“那是谁啊?”林乐达问。
“代理商吧,除了要在毛里求斯加油之外,干部们还要在这里买一些东西,这些都需要他们这些代理商。”陈二兵回答。
“那代理商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大陆的就是台湾的吧,总之都是华人。”
“二兵哥,等下可以下水去游泳吗?我自带了泳裤和游泳眼镜。”
一旁的大副听到了,“干!你不怕被毛里求斯的相关人员抓起来啊!”
陈二兵也说:“林乐达,我们是出来工作的,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
不久那女人带着船上要采购水果、啤酒等物品回来了,大副、大车上去付钱,东西很贵,一小箱葡萄竟然就要200美元。二车陈文扬也凑了上前,东西他是没买,“小姐,你是哪里人啊?”
“*江人。”
陈文扬又问:“是大陆的吗?”
“废话,*江省当然是大陆的了。”
陈文扬很小声的问:“请问,在毛里求斯可不可以找小姐啊?你给牵个…”
那女人脸色铁青,转过头去,没有理陈文扬。
“小姐,请等一下,我们船长找你有点事。”
“哦。”那女人上了驾驶室,林乐达近看那人,只见她肤色雪白、虽看起来有三十岁的年纪但颇有几分姿色。
一旁的大副一脸神秘而诡异的笑容。
约三十多分钟后,那女人下来了,脸上一片潮红。
第七章 真是上了贼船
“发葡萄了啊。”大副说道。这是刚从路易港买来的。
在餐厅里,众渔工围在船长和大副的周围。船长并没有用手发给大家,而是用扔的,也不管你接得到接不到。好多葡萄掉到了地上,很多船员纷纷在地上去捡。林乐达没有捡,赵恒通想去捡,被陈二兵拦住了。
“我们人穷,但不能没了骨气。这明显是不把人当人看。”陈二兵说。
陈文扬也没有捡,恨恨的说:“台湾人不是人!”
几个大陆船员也都有些郁闷,都聚在了陈二兵、向增寿他们的房间里聊了起来。
陈二兵有点惆怅的说:“我儿子小时候贪吃,看见邻居家的孩子吃什么,他也想吃,就跑去跟人家讨要。我教训他,要吃什么和爸爸妈妈说,人穷没关系,但不能没了骨气。”
赵恒通附和:“是啊,我们不能给咱大陆丢人,看那些老外,地上也去捡去抢,没脸没皮的。”
林乐达说:“好像他们那些外籍船员薪水也比我们要少。我听他们说,印尼人一个月才150美元,比我们少了一半多。菲律宾人、尼泊尔人一个月要多点,也没有超过200美元。越南人就快和我们差不多了,一个月有300美元,有经验的老船员有350美元。”
陈二兵问:“你都问得这么清楚了。看来懂英语,会交际也是有点点用处。那他们也问你了没有?”
“问了啊。”
“那你说了没?”
“说了,那天印尼人路迪问我,我说了我是350美元一个月。”
陈二兵恼怒的说:“你这个傻鸟,干妳娘,不要和这些老外说我们的工资。要知道,我们和他们干同样的工作,工资却他们要高,他们都会像得红眼病一样,非常忌妒我们的。”
“我没想到这一层。”
“你太天真了。”陈二兵说。“不过,这些老外确实很可怜,尤其那些印尼、菲律宾的,等我们从阿根廷这一趟回去到台湾休整的时候,大陆船员都可以在一个地方躺着休息、看电视。他们却还要卸货等等,干这干那的,多干好多活。”
向增寿插口道:“又有什么好的。住的那个鸟地方,连床、被子什么的都没有,都要自带。虽然是有个电视,但是几十个人看一个,还有可能经常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