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恐惧
羲和界的妖族有多少。
哪怕不算没什么智慧的妖兽，单单小妖，数量都不止百亿！
遍布于羲和界每一个角落的小妖及以上妖族加起来，恐怕有足足上千亿！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个数量级。
可现在……
灭绝！
统统灭绝！
空修缘眼睁睁的看着万川图上，一个个红点随着地方域主信息的汇报而从地图上清除。
每一个红点的消失，至少代表着数以万计的妖兽、小妖被生生抹去。
等到大半个太墟宗中的妖族被统统消灭后，连乾元、坤玉、明极这些太上长老都惊动了。
当这种死亡蔓延到其他人族大宗的领地后，整个太墟宗，除了闭死关的几位太上长老外，九大太上同时现身，盯着由地方通过万川图汇报上来的消息影像。
看着那成片成片，数以万计的妖族在这种寂静、诡异，偏偏还带着一丝庄严、肃穆的气氛下，纷纷走向死亡，哪怕这些太上长老们亦是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太多了。
死的妖族太多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不知过去了多久，明极太上才深吸了一口气。
“一道……诅咒，咒杀千亿妖族……”
乾元太上联想到先前东皇太一那道神识耗尽时留下来的话语。
熄灭太阳！摧毁这个世界！
这……
绝不是一句空话！
从他能给自己的弟子留下这等能够摧毁羲和界中一整个种族的超级杀器就能看出，摧毁一个世界，这种事他绝对做的出来。
或许，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他已经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衰和落幕。
类似于羲和界这样的世界……
若让他来兴趣了，他兴之所至，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若让他心生恶感……
他亦不介意亲手摧毁这个世界。
就像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返虚、大乘，轻而易举覆灭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家族一样。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
不止太墟宗。
冷月地宫、神凰殿、十三器宗、无量宗、水云宗，包括羲和神宫等在内的所有人族势力。
一位位值班、闭关的大乘仙真、返虚真君亦是被全部惊动，汇聚一堂，看着源源不断自四面八方汇报上来有关于妖族覆灭的消息。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尽管人族发动战争就是为了消灭妖族，将这个为祸人族疆域十万年的族群彻底驱逐出去，但……
当亲眼目睹千亿计，若算上妖兽，更是几十万亿、千百万亿计的妖类走向死亡，所有人族高层仍然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冷意。
因为……
出手者，是羲和界之外的生灵。
是那位域外仙人，东皇太一。
甚至……
他本身都不算完全出手，而是留给自己弟子的一件宝物，就造成了史无前例的妖族大灭绝！
如果太一看中的弟子不是人族，而是妖族，双方立场调转过来，这种诅咒能咒杀得了妖族，是不是，也能咒杀得了人族！？
人族覆灭，原来……
如此之近。
恐惧。
看着天穹之上被击碎的皓月，所有人心中拥有的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恐惧！
对域外仙人太一的恐惧！
对神秘未知，突然到来灭顶之灾的恐惧！
恐惧过后，则是不甘！
他们不甘心未来有朝一日，他们所庇护的宗门，所庇护的族群，也遭受像妖族一样的命运。
被熄灭太阳！
被摧毁世界！
被灭绝族群！
高高在上的仙人、大乘仙真们这一刻犹如触底反弹，焕发出了无穷斗志。
……
“宗主。”
太墟宗大殿，一位元神真人御剑而来，还脸色难看的提着一个金丹修士：“又是一个被妖族控制的执事。”
空修缘看了一眼这个金丹境修士。
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心，得好好将太墟宗内梳理一遍。
尽管他知道，像凝真、金丹这一层的渗透根本无法避免，但……
连续两个被控制的执事抛他面前，这不是打他这位宗主的脸么。
这位执事惊慌的将一件特殊灵器拿出来，很快，里面投射出一道身影。
正是脸色惨白，眼中布满血丝的金芒妖帝。
此刻，这位妖帝已经没有了先前中止中断通讯时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和悲哀。
通讯一接通，它第一时间低吼：“我要见尹玉婵！她真的要对我们妖族斩尽杀绝吗！？”
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般的疯狂。
空修缘看了一眼几位太上长老。
几位太上长老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片刻，才由乾元太上开口道：“去问一下她愿不愿意见吧。”
空修缘点了点头，挥手激发了一道术法。
不多时，一道晶莹剔透的水镜形成，里面浮现出尹玉婵的身影。
“宗主。”
尹玉婵连忙行礼。
“不用多礼。”
空修缘道了一声：“玉蝉，金芒妖帝要见你，你看……”
尹玉婵此时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了发生的事。
似乎……
是真正的太一前辈弟子，也就是自家少爷祭出了一件保命之物，这件保命之物拥有强大的咒杀之力，一举咒杀了数不胜数的妖族，并且咒术仍在溯源之中，将一头又一头的妖族咒死，目标，似要覆灭妖族。
金芒妖帝此番现身，不用猜就知道，是想向自家少爷求饶了。
不过，联想到金芒妖帝不久前拿自家少爷威胁自己，随后更是调动了几乎整个妖族的力量想要将少爷擒获，成为人质，她的眼中亦是闪过一丝冷意：“不见。”
“那可是几千亿、几万亿的生灵！”
金芒妖帝听到了尹玉婵的声音，有些悲呛的大吼：“只要你放过它们，我发誓，从今往后妖族将退出人族疆域，避世于深山大泽中，永远不再侵犯人族疆土！”
“不久前，在我请求你们妖族放过他时，你们妖族可曾手下留情？”
尹玉婵看了金芒妖帝：“我告诉过你，他身上有太一前辈交给我的保命之物，你会后悔，是你们没有放在眼里，非得想要抓住他，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说完，她语气微微一顿：“何况，这种宝物，使用后你觉得我们还能自由控制？”
金芒妖帝通过对那种诅咒……
或者说毒素的解析多多少少也猜到了这一点。
只是，他心中仍然存有一丝奢望。
可现在……
希望……
彻底破灭了。
“不！”
金芒妖帝眼中神光黯淡了下去。
他深深的看了尹玉婵一眼。
下一刻，中断通讯。
“差一点点了！”
通讯中断，一位太上长老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候空修缘才发现，他居然暗中持拿一件推算类宝物正在计算着什么。
看样子……
“不过，基本上已经可以锁定金芒的大概范围了！”
这位太上长老眼中精光一闪：“这一下，所有妖帝，相当于都已经暴露在我们的视野中被我们标记了！它们化整为零隐藏起来的策略不攻自破！”
“请昆游祖师亲自出手吧！对付金芒，昆游祖师出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我们这就将所有妖帝的坐标和其他几宗共享，一起出手！彻底的覆灭妖族，还人族一个朗朗乾坤！”
“浩瀚星空，拥有无穷危险，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有我们无法对抗的域外仙人游历至此，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不可预测的灾难！羲和人族想要薪火传承，永世不衰，唯有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才能成就我们人族的荣耀，才能在昏暗混乱的混沌太虚点亮我们羲和的光辉！”
乾元、明极、坤玉等太上同时开口。
“我们也锁定了大部分妖皇的位置！”
空修缘亦是跟着道。
“那还等什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一回，借着妖族们主动暴露，毕其功于一役！”
乾元太上道。
随着诸位太上长老和几位宗主达成共识，不过片刻，一道仙光划过天穹，以极快的速度朝天际尽头射去。
与此同时，冷月地宫、九天宗、神凰殿、百草阁亦是仙光冲天。
就连羲和神宫、无量宗、十三器宗、水云宗亦是有大乘仙真出动，以大乘对妖皇、返虚对妖王的策略，对境内妖族进行灭绝性打击。
显然，人族九宗这一刻很清楚，彻底覆灭妖族，将持续了足足十万年之久的妖族之患彻底抹除，就在今日！
只有妖族覆灭了，人族内患尽除，集中所有的力量，才能对抗得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降临的域外之灾！
……
位于太墟宗边境的万里虚空。
坐在战争巨兽上的金芒妖帝闭上眼睛，脸上充满着悔恨和痛苦。
如果……
这一切没有发生……
“太一！”
“陛下，我们为今之计得趁着诅咒尚未消散，开辟出一方界域，将大地元磁之力隔绝在外，只要没有大地元磁之力，这种诅咒就无法蔓延，到时候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研究寻找出破解诅咒之法。”
金芒妖帝身旁的妖皇劝说着。
“开辟一方界域，隔绝大地元磁之力……”
这种事，做，自是做得到。
但，开辟一方界域，大范围隔绝大地元磁之力，将妖族集中一起躲入非大地元磁笼罩区域，势必彻底暴露在人族视野中。
现在，人强妖弱。
一旦人族仙人出手，别说普通的妖族逃不了，它们这些能免疫诅咒的妖皇、妖帝，也只有死路一条。
何况……
这一次为了确保能够生擒那个人类，几乎所有的妖帝、妖皇都已暴露，以人族天机修士的强大，纵然昊天镜未修复，他们也能将这些暴露的妖皇、妖帝九成以上锁定，并一一斩杀。
留在羲和，死路一条。
它们，只能像万年前那些先辈一样，逃出羲和界。
只是这一次……
这一次再没有零星点点的群妖成长起来，和它们里应外合，助它们卷土重来了。
“联络毕炎、恒木、翼风等妖帝。”
金芒妖帝睁开眼睛，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悲哀：“冲出羲和！逃得了一个是一个，我们，流浪太虚……”